“没错。” 然后,明亮而舒适的咨询室里一片安静。 片刻之后,霍誉非突然笑了。 “好像在普遍意义上来讲,这个就是喜一个人?” b市的第一场雪,从早上开始一直下了整整一天。急速降低的气温在湖面上凝结了一层薄薄的冰,轻飘飘的雪花一次又一次的铺在上面,渐渐堆积了起来,松松的、绒绒的,像是小动物皮最最上面那层。 整个校园都被一片冰天雪地所覆盖。 偶尔在连绵的白里,出一角的翠或者,就格外调皮可。 气温很低,风呜咽不停。 室内却是全然不同的温暖天地。 顾骋的目光专注的停留在面前摊开的笔记上。 那上面字体很悉、却更好看。 那不是他的。 嵌在桌里的台灯在桌面上打出一片明亮的区域,让笔记本的纸页泛出一种怀旧的米。 他手里还握紧着水杯,但水杯里面的水已经彻底冰凉了。 顾骋走神了。 面前就是横向的落地玻璃窗,从外面可以看到整个校园都被覆盖上了一层干净的白。偶尔几个来往的人影好像是一些会动的点缀,在雪地上留下深深浅浅的痕迹。 他飘散的目光在撞到其中一个悉身影的时候忽然一凝。 然后他迅速站了起来,慌慌张张放下杯子,扶着桌面倾身朝窗下看。 但什么都没有。 刚刚果然是眼花了。 这也让顾骋回了神,他看了看书本剩下的厚度,撑着额头自嘲的笑了笑。 要不然今天就到此为止?反正他也看不进去了。 但是如果不看书要去干什么呢? 顾骋想了想,竟然一时半会想不出来。 他又重新坐了回去,还是乖乖看书吧。 然而就在他正要把合上的书本重新打开的时候。 脸颊上突然一冰,他下意识躲开,回头看到那个眼睫上都还沾着雪花,正对自己笑的人时。就真的有点惊喜了。 “誉非!” 霍誉非朝他比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嘴角弯弯的,凑到他耳边轻声说:“打算什么时候去吃饭?我等你。” “我等你”三个字像是狗尾巴草一样从他脖子上拨过去。 顾骋不由自主轻轻打了个颤。 为了掩饰这一点,他马上站了起来,快速的收好东西,对霍誉非点点头,示意他跟上自己。 如果是两个月前。他或许会非常自然的,直接拉住对方。 但现在他很克制。 霍誉非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 他摸了摸鼻子,然后轻轻拍拍顾骋肩膀,换了一个方向。 他们绕过一丛丛书架,拉开沉重的防火门,依次钻进了消防楼梯间。 温度一下就降低了。 大家一般都会坐电梯,楼梯间里空的,但这样就方便说话。 霍誉非穿着件夹克外套,里面是件羊衫,脖子上空的,显然又把围巾落在车里了。 顾骋走在他身后一点,就能清楚的看到淡麦的脖颈伸出低低的领子,像是向葵从土里钻出来。发梢有一点轻微而自然的弧度,就像是在光下舒展的叶子。 顾骋觉得自己联想的有点多,连忙轻咳了一声,打住了想象,问他:“冷不冷?” 霍誉非穿的很薄。 很明显就能看出衣服和子不像其他人那么臃肿。 霍誉非心里还惦记着事情,本来还没有太多觉,他不怎么怕冷,今天又一直都在室内。 顾骋这样一提醒,顿时一股凉意从刚刚热起来的脚尖顺着血管溯回了脚跟。 他轻轻打了个机灵。 “这个鞋子质量也太差了。鞋底一点都不保温。” 霍誉非声音小,咕咕哝哝,顾骋没有听清,问了句,“什么?” “我在想去吃什么。”霍誉非回头朝他笑了。 他眼睫上的雪花现在已经融化了,只有眉梢上面还挂着的一点点冰渣。这令他的眼睛显得很润。 他们这时已经走到了一楼,大厅是透风的,温度显然更低。 外面依然在下雪。 顾骋在门口停住了,回头又问了对方一遍:“冷不冷。” 霍誉非摇头:“还好。” 他们走出了门。 连续的玻璃门之外,是一个巨大的三层楼高的灰空间,风里夹杂着雪花面扑来,他们的头上,肩膀上很快就被抹上了一层白。 顾骋突然不动了:“你去里面等等我。” 他走出几步,又回头把包给霍誉非,跟他确认了一遍:“在里面等,不要跑。” 然后就匆匆消失在一片白茫茫。 霍誉非一直注视着他的背影彻底消失不见。 然后他站在原地发了会呆。 然后顾骋就回来了。 霍誉非惊讶:“这么快。” 顾骋对他不听话的行为无奈:“站在这都不觉得冷?” 霍誉非笑眯眯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顾骋拆开了包装,撑开伞,从霍誉非身上接过自己的包,对他示意:“走吧?” 霍誉非点点头,忽然上前一步,用外套里面,那件衣的袖口,把他肩膀上、头上的雪花全部蹭掉了。 顾骋没有动。 等霍誉非做完这些,他忽然揽住了对方的肩膀,然后他们缩在一把透明的,仿佛没有任何遮挡的伞下,一起走进了漫天风雪。 风越来越大,倾斜的伞面也没办法阻挡全部的雪花,有许多的雪花,顺着边缘翻卷进来,冲进他们的脖子里。 他们紧紧靠在一起,几乎在举步维艰的风雪里前行。 但他们每一步都走的非常稳。 霍誉非能够觉到肩膀上的力量,还有温度。 他还能觉到一种决心。 雪实在下得太大了。 还噬了所有声音。 一片寂静中,好像整个校园、整个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个人。 无穷无尽的雪花争先恐后冲过来,在伞面拦截下破碎成一滴滴冰凉的水花。 然后其中的一滴,不知道怎么就进了霍誉非的脖子里。 他陡然机灵了一下。 然后就听见耳朵边是悉的声音,顾骋的声音,顾承岳的声音。 “冷到了?” 非常简短、甚至冷淡的三个字,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加朝他倾斜过来的伞面。 霍誉非整个儿几乎都被笼罩在伞下,而顾骋几乎三分之二都暴在风雪中,融化的雪花早就润了衣的布料。 然后他的目光落在对方紧紧握着伞柄的手背上——被冷风击打出一片红。只有骨节的地方,因为太过用力,才残留下花瓣似的玉。 这让他想起那一天,对方因为他一句话,而紧紧扼住玫瑰花枝。 他心里难过极了。 好像是自己最心的一幅画,却被自己不小心画错了一笔。 耳朵边是顾骋安的声音:“我们吃点热的,焖锅?离得也近,到店里就不冷了。” “等一等。”霍誉非忽然想起什么,他站住,从提着的纸袋里取出包装美的纸盒,撕开封口,拆开层层包装,捉起顾骋的一只手,有些暴的把那个小羊皮手套给他套在了右手上。 然后是另一只。 但他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手冻得有多红。 指尖冰凉的温度甚至让人心惊。 顾骋察觉到了。 他想要把手套取下来,但没有成功。 霍誉非甚至从他手中接过了伞柄。 真的不觉得冷吗? 顾骋在心中轻轻的、仿佛害怕惊动什么一般的问。dxSzXEd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