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家可以给她钱和借出的地位,但永远不会她。 他们古老又神秘,像高高在上的神祗,施舍着世人求之若渴,他们却无关痛的东西。 这片废墟是藏夫人年轻落难时带着襁褓中的女儿生活了七年的地方,那七年,是藏夫人生命里唯一有温情的七年,她像个寻常的母亲一样,不用考虑复杂的利益权衡,不用束在高阁之上,她只是一个寻常的母亲。 她第一次看着和自己有血缘联系的孩子在襁褓中一点点长大,看她撒娇玩耍……直到看着她绝望的死去之前,这都是藏夫人心里最柔软的时光。 只是那时候她做了选择,她本来可以找个和小媛相像的孩子,填补这个缺憾。 但没想到,这个“孩子”再一次用选择来威胁她。 这片区域是藏家的应急的秘密藏身之所,藏夫人曾像教孩子一样,告诉过霍媛每个机关所在。 所以在霍媛按动爆破按键之前,她在赌——很奇怪,那一刻,她赌的不是藏家的荣华,而是……“妈妈”。 只是,那些从幼时积攒的情绪,在她看着被远程终止的爆破,以为监控后面的藏夫人也会有一点点舍不得她,却在藏矜白才走到安全区一步,就轰然崩塌埋住自己时,摔了个稀碎。 她其实一直知道的,藏家唯一能让人碰的,只有它的荣华。 有人揭开黑暗,重见天光那一刻,齐媛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小时候—— 她蹲在墙角悄悄舔别人丢掉的糖纸,她也没有“家”,但那味道好甜好甜啊。 只是后来,她跟着那个会给她好多好多糖果的人回了家……那个人骗她,说她想当她的妈妈。 * 门铃被按响时,鹿嘉渺手里握着小宝石,靠在玻璃边已经困得快睡着了。 听到声音的瞬间,他骤然惊醒,忙把手里的小宝石装回礼盒里,然后一边走向门口一边仔仔细细整理了一下领带。 门开后,藏矜白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氤氲着暖黄烛光的背景里,他的小少年捧着一束漂亮的玫瑰花,对他笑脸盈盈道,“哎呀呀,我看是谁回来了呀?” 鹿嘉渺像是洗刷了黑暗里一切的肮脏,像一束柔和心脏的暖光。 藏矜白为了接他的惊喜,特地有礼节地按了门铃,现在依旧有礼节问道,“我可以有幸收下吗?” 玫瑰花递到手里,他眼里有藏不住的温柔和意。 鹿嘉渺用玫瑰花换了藏矜白带回的小蛋糕,并宣布道,“亲的藏矜白先生,准备好了吗?” 鹿嘉渺翩翩行了个绅士的礼,然后朝藏矜白递出了手。 “我很期待。”暖光氤氲在他身后,藏矜白目光柔软,看着鹿嘉渺,配合地将手掌搭在他掌心,“亲的……小王子。” 小孩子总会为一些仪式到开心,鹿嘉渺眼睛立马弯起来,牵引着藏矜白去拆开惊喜。 鹿嘉渺是个礼数周到的小王子,他铺了屋的香槟玫瑰,准备了浪漫的烛光晚餐。 他生疏地为藏矜白拉开凳子,把小蛋糕拆得七八糟,然后庄重地放在一堆中西夹杂的“山珍海味”里。 “我本来想自己做的,”鹿嘉渺不好意思道,“但我差点把厨房炸掉!但这家餐厅是我挑细选,最好吃的。” 鹿嘉渺坐定后,东一句西一路扯,手指头扣着西装,终于崩不住道,“我好紧张啊……” 他抬起眼来看向藏矜白,寻求帮助一般,“我们可以先吃小蛋糕吗?” “好啊。”藏矜白配合道,“先吃小蛋糕。” 鹿嘉渺轻轻舒了口气,从来没觉得和先生待一起那么紧张过。 他先叉起小蛋糕中间的红樱桃,本来打算喂先生的,但下意识就到了自己嘴里。 “……”鹿嘉渺不太好意思地悄悄抬眼看了看藏矜白。 先生明明还穿着一样的衣服,样子也没变,但今天的他好像很不一样。 他的背脊微微松弛,不再像尊完美的雕塑,手也没有永远礼数周全地放在桌上,而是轻轻十指叠撑在下颌之下,像……期待生礼物的小孩子。 也许是点了太多蜡烛,明亮的昏黄光线里,一切暧昧开始慢慢发酵。 鹿嘉渺叼着那颗樱桃,心跳很。 他忽然胆子大了点,齿间含着那颗樱桃,倏然就凑近藏矜白。 他能受到藏矜白偏冷的鼻息扫到自己的鼻尖,的。 他的眼睫因为心跳过快微微颤动,喉咙干涩微微滚动,齿尖咬破了樱桃皮,声音含糊在齿之间,“甜甜的……先生吃吗?” 他似是并没有打算等待藏矜白的回答,像是仓促地完成某项尝试着去做的程,又凑近了一点点,将嘴贴上了藏矜白的。 他的嘴温热柔软,覆在带着雨夜的皮肤上……他在笨拙地尝试主动接吻。 他不会很多技巧,樱桃咬破在齿间,带着果香浓郁的甜。 他亲亲藏矜白的下嘴,想尝试些烈的,但齿尖咬上时,却又只敢弱弱地含着。 他像只幼兽在探索新世界一样,磕碰,不得章法。 藏矜白克制地配合着他的探索。 终于在鹿嘉渺微微哼唧打算放弃时,轻轻掌住他的后脑,又深吻了上去。 烛火晃啊晃,玫瑰花瓣上洒着叠的人影……他们接了个绵长的吻。 在鹿嘉渺揪着藏矜白衣摆,觉得自己快窒息了时,才被放开。 不知什么时候,鹿嘉渺坐到了藏矜白腿上,像曾经勾引他时一样,被困在了桌沿和藏矜白之间。 藏矜白的手掌在他后,怕桌沿硌疼他。 他的头发被刚才鹿嘉渺抱得凌了些,散落几缕盖住眉眼,像是敲破了那层的外壳,一碰就会点燃燎人之火。 鹿嘉渺轻轻撑着他的肩,脸颊微红地匀呼。 他觉得自己的嘴应该破掉了,都有淡淡的血腥味了。 但他也不是很怪藏矜白,毕竟是他引导在先。 这就是书上写的干柴烈火的吻吗?先生学什么东西好像都很快。 吻结束了……然后呢? 鹿嘉渺半垂着脑袋,眼睫轻缓扇动着。 领结歪到一边,衣衫不整地在走神。 今天由他主导,所以每一个步骤藏矜白都全然配合他。 鹿嘉渺在暧昧发酵里,想着下一步程,想着怎么把那个沉重的话题引入进去…… 忽然,他视线看到了藏矜白挽起的衣袖褶皱里微不可查的血迹——他一下抬起头看向了藏矜白。 他一向不算太聪明,但这瞬间,他却像一下明白了什么。 他看着藏矜白,很短又很长,脑袋明明是放空的,却像想了很多事。 “其实我偶尔也聪明的……”他在烛光中看着藏矜白的眼睛,忽然很认真的说,“我知道你去了哪里。” 去帮他的风平浪静善后了。 在他摆玫瑰花瓣的时候,如寻常一般告诉他会晚点回家。把危险都藏得好好的,然后在处理好一切后,擦掉泥点和血腥,带着他喜的小蛋糕回家。 鹿嘉渺觉得自己的心脏像被什么捏住了,开口的嗓音带着轻微的颤,“如果……” “我是说如果……未来我可能老会这样。”本来酝酿良久,斟酌措辞的话,忽然就平和地问出来了,“会突然出现一些意外,会需要面对很多困难,会总让你提心吊胆……” 鹿嘉渺的尾音收了很久,才小心翼翼地问出,“你……还喜我吗?” 鹿嘉渺看着藏矜白,眼神里藏着飘忽的不确定和一点点藏不住的期待和不安。 他以为藏矜白要考虑很久,毕竟这是很重要很重要的决定。 但藏矜白好像没有。 他只是温温和和地垂眼看着他,用指尖轻轻擦掉鹿嘉渺嘴角的水渍,在寻常不过的动作里,忽然开口,“我会永远你。” 他把也说得寻常,没人知道他对这个定义进行过万千斟酌。 人类情绪研究学上说,是一种强烈又积极的情状态,是对某人某物深刻真挚的喜。 的定义晦涩难懂。 但鹿嘉渺是藏矜白所有情绪的所在,深刻真挚,不可替代。 鹿嘉渺眼睛微微瞪圆,还没开口再补充些什么,藏矜白却先抬起眼来看着他。 “你会永远平平安安,顺遂如意。”就像他知道了谜底,还是选择告诉他,“先生保护你。” 第62章 念 藏矜白把承诺说得寻常,仿佛只像在说回家时给鹿嘉渺带小蛋糕。 但鹿嘉渺却像被定格在了这一刻,呆呆看着藏矜白,在晦暗难明的烛火里,整个世界仿佛只有那双眼里的温柔和坚定。 心脏一下一下跳动着,像是想把此刻的韵律刻进生命。 鹿嘉渺设想过在很多情况下坦白,腹稿也打千万遍,但真正开口,还是很难。 他不似藏矜白聪明,怕他说得太严重,直接没了选择,更怕他说得不够清楚,让先生被假象惑,做了错误的选择。 藏矜白贴在他后的手掌把那块皮肤暖热,鹿嘉渺才缓缓开口,“假如……” 这次藏矜白没有打断他,看着他颤动的眼睫,只认真配合,“假如。” 鹿嘉渺觉那几秒自己是空出来的。 谁都不知道刚刚他听到那句“我会永远你”时的冲击,仿佛世界放开了烟花。 未知得到肯定的回应,这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事。 先生的答案没有假设,没有如果,如此笃定。 但……鹿嘉渺有很多假如,他需要更坦诚,就像先生给他看的森林屋。 即便他很舍不得那句“你”,挣扎良久后,还是决定开诚布公。 “假如……”腹稿在心里复述过千万遍,可机械说出来时还是有些磕巴,“我骗你了。” 鹿嘉渺吐出每一个字都在观察藏矜白的表情,仿佛只用一个细微的皱眉就能把他的勇气打回去。 但藏矜白没有,只是接着他的话,像是鼓励第一次学说话的小朋友讲好一个故事,“嗯?”DXszXEd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