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誉非尴尬的脸都红了。 他摸摸鼻子。 轻轻的说了句“是吗?” 顾骋假装镇定的看着他,反问:“难道不是?” 霍誉非就不说话了。 过了片刻,他似乎是有点小秘密被人戳破的无奈,低头笑了笑,然后点点头,“嗯”了一声。 让他说“我也喜你”实在有点难。 但是趁机点点头还是没问题的。 一直紧紧关注着他反应的顾骋呼突然一紧。 然后一时之间,他们谁都没有说话。 玻璃锅盖上面的蒸汽阀被里面升腾的蒸汽顶开,出浓郁的水雾。 顾骋关掉了火,用一个小勺子拨拉着蒸汽阀,一点点拨开。然后他们两个人就像是两个还在上学小朋友,乖乖坐在餐桌前等待开饭一样,并排坐在桌子前,看着锅里积聚的蒸气一点点完全消散。 顾骋用右手提起锅盖,转头对霍誉非示意“可以吃了”的同时,放在桌子下面的左手,悄悄握住了对方的右手。 然后一点点穿进对方的指间,终于十指扣。 “我会对你很好的。”他突然低低的说了一句。 像是说给对方,但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然后拾起筷子,挑出霍誉非刚刚说过“吃”的东西在碗里,等到终于装,他才依依不舍的松开左手—— 打开因为太过用力,彼此已经有点粘连的手指,从部缓缓摩擦着离。 这种轻飘飘的触,让他心里涩涩一颤。 像是一小串电从指尖忽然短路,瞬间蹿全身。 顾骋……有点紧张。 霍誉非默默的收回手,拾起筷子。 但事实上,他也有点紧张。 应该说不止一点。 和顾骋谈恋,是他从来没有想过、也本无法想象的事。 即使他已经非常完美的说服了自己这样做的必要,这个事实还是令人觉有点奇怪。 饭店里人声嘈杂,大家都在关注着自己的事,玻璃外的风雪反而强调了一墙之隔的屋里有多么热闹。 而他们这里却很安静。 这种安静并不令人觉得尴尬,反而有点安心。 顾骋就觉得很安心。 他静静注视着锅里升腾的白雾,忽然又一次轻轻的向自己强调:“我会对你很好的。” 这句话很轻很轻,或者说太轻了。 刚刚一出口,就迅速滑落进周围的热闹里。 但霍誉非听到了。 虽然只是抓住了一个小小的尾巴,他就准确猜出了对方要说的全部。 他忽然转头,深深的注视了对方一眼。 这一次清清楚楚在对方身上,看到了顾承岳的影子。 悉的,陌生的。 让他愉快,让他惆怅。 最终还是让他弯弯嘴角微微一笑。 霍誉非提起筷子,按照顾骋的口味,挑出一碗,笑眯眯的用手背推了推。 “我也会对你很好的。” 第36章 谈恋了 “我会对你很好的。” 这句话对顾骋来说,分量很重。 他不温柔。 他从来不会轻易向别人做出许诺。 但一旦做出许诺,就会一丝不苟的实现。 而今天他不由自主的把同一句话说了两遍。 “我也会对你很好的。”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霍誉非也很认真。 他说完之后,马上就笑了起来,像是光下面热烈绽放的花朵。 “快吃快吃,你要好好吃饭。”他催促顾骋。 然后一边给对方夹菜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顾骋说话,问他最近在忙的事,问他考试的事,末了还抱怨了一句,那个教离散数学的老教授直到课程结束都不肯放过他,还要自己下周一去他办公室一趟。 这分明是些非常琐碎,没多少营养的话题。但从霍誉非嘴里说出来,就变得非常有意思。 让顾骋莫名其妙听得脸热。 刚刚一脸镇定给对方表白的时候,顾骋都没有像现在这样不好意思。 现在他的耳朵都不小心红了。 只能一边冷静的吃着对方夹进来的菜,装作很随意的样子回应几句,却在心里祈祷对方千万不要注意到。 但是怎么可能呢? 顾骋自己都觉得面红耳热,霍誉非怎么会看不出来。 他一边跟对方小声的随便说话,一边有点走神了。 霍誉非暗暗的想,顾骋应该算是……自恋吧? 在英国那边,他修了金融和艺术双学位,同时还辅修了一些政治、哲学和社会心理学的课程。如果那位社会心理学的教授得知了顾骋这样的情况,一定会非常动的邀请他加入自己的研究。 当然这不代表他具有自恋型人格,因为自恋型人格的对象缺少人的能力。 也就是共情能力。 但顾骋不是。 霍誉非一边盯着顾骋发红的耳朵看,一边在心里总结:缺乏安全、不轻易相信许诺、难以和人建立亲密关系。 这或许和他童年的经历有关。而颜清的事则加重了这种不安。 当然我很赞同他和颜清分手,因为他们太不合适了。 霍誉非在心中想。 或许颜清是真的喜顾骋的,只是这种喜,还足不了一个女孩骄傲的青。也或许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顾骋即使对她很好很好,也没办法给她安全。所以她才会下意识的贬低对方,来得到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或者说,在这段关系中,自己永远不会受伤的安全。 但那是假的。 顾骋主动提出分手,她还是受到了伤害。 顾骋也是。 甚至是更大的伤害。 即使他未必有多少喜这个人,但却真的对颜清有过许多期待。 所以他很认真的想做好、想表现得更好一点。 不是为了让对方意,而是为了让自己意。 想让自己配得上这份情。 他心里是有点自卑的。 只是这种自卑藏得很深,深到他自己有时候都不会看到。 但那是存在的,那是他的一部分。 这种藏得很深的东西,就被颜清极尽贬低的评价暴的翻了出来。 所以霍誉非才会那样生气、那样心疼。 他也想不到,顾骋会突然对他产生这样的情。 他以为对方不会那么快、那么容易,就有勇气对另外一个人投入情。 顾骋喜一个人就会喜很久,一个人就会得很深。 这其实危险的。 幸好你喜的是我。 霍誉非看着他,默默的想。 在这之后,直到回到宿舍的一路上,他们话都很少。 有可能是天气情况让人不想多说什么,更有可能是两个人都不大会处理这种“恋关系”。 正儿八经算起来,霍誉非应该不算是初恋,但顾骋是。这是他第一次察觉自己这样喜一个人,这让他甚至对颜清有点抱歉了。 他们踩着咯吱咯吱的积雪回到宿舍楼,顾骋身上都已经了大半,但霍誉非被遮得严严实实,头发都是干燥的。 这让霍誉非有点无奈。 有人对自己太好,并不是那么容易习惯的,尤其那个人还是顾骋。dxszxED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