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要让孟长安承袭爵位不难,可还要将这三州治理之权收回来给他,朝中有三位重臣着没人敢反对便罢了,可那云州和常州的两军守将只怕就第一个不答应。 不过,这些事情,也只能叫天子和大臣们自己去头疼了,跟她这个提意见的深闺妇人也没太大关系。 毕竟,她所提的确是当下最为妥善的办法,只是这其中太多利益牵扯需要去权衡争取,说到底,考验的是天子袒护孟家的决心,和孟长安的志气和本事。 这几沈临安多受陛下照拂,都在上书房陪着议事,倒是比先前编整古籍时还晚回家。 这难得没有贵妇们的宴请,夏初瑶带了黛绿换了便装出府,准备去她的几个铺子里逛逛。 铺子都不算特别大,有茶行布行,也有酒楼饭馆。这些铺子与沈家在其他地方的商行农庄都有往来,也不须得她太过费心,收益也都不错。 她过去看看,也不过是翻翻账目,夸夸掌柜,叫各家都悉适应一下她这个新主子。 唯独一家胭脂铺子她每次都留得比较久,过问比较多。 倒不是因着这店有什么问题,只是这个铺子的胭脂,除却开门做生意之外,买一些寻常的胭脂水粉外,还会接许多订制。 富家夫人小姐,高门贵妇,甚至连里的订单都接过不少。 云丹山的螺黛,碧落海的珍珠,只要是出得起钱,三个月内,不管是再难得的材料,这里都会给你找回来,又经过技艺堪比玲珑阁师傅的佟掌柜调制,制出那些寻常难求的胭脂水粉,不仅效用非同一般,还可以叫贵妇们当做炫耀的资本。 夏初瑶也曾觉得惊奇,跟佟掌柜了解之后发现,铺子里的掌柜和活计只负责制卖胭脂和接订单,寻材料的事情不归他们管,他们也半点内情都不知。 想来这后面只怕牵扯到沈家其他生意,看在这胭脂铺的收入颇丰的份上,夏初瑶也乖乖按下心里的好奇,只是时常来这里瞧瞧那些从各处送回来的奇珍。 今听说有从碧落海送回来的上好的珍珠,珠圆玉润,白若飞雪。 滨州置货的管事听得夏初瑶接管胭脂铺之事,有心孝敬,多送了一斛来,又不好往府里直接送,便让佟掌柜知会了夏初瑶,叫她来取。 那经骊公主嘲讽颠簸,之后又出席了那么多宴请听多了各家夫人小姐的夸赞,她这美之心越发膨,听得佟掌柜递来的消息,兴高采烈地就过来了,还叫了佟掌柜现下便先取些珍珠给她磨粉拿回去敷面。 佟掌柜带了黛绿一起去磨粉,夏初瑶便在铺子内院堂屋里等,一时无聊,便起身去细看架子上一株红珊瑚。 正看得出神之际,却忽然背后一凉,下意识侧身闪过,便见一个身着黑衣的蒙面人一击未重,反手向她袭来。 来人动作快,手上虽然没有武器,出招却十分凌厉,一副要取她命的模样。 夏初瑶蹙眉,拆了几招,刚想喊人,那黑衣人看出她的意图,心中一急,拔了间的短匕,翻手便朝她心口刺过来。 还不等夏初瑶移步躲开,却突然见得有人横一手,竟是一把将那黑衣人的手生生截住。 扣住手腕的手一发力,便听得黑衣人痛哼了一声,匕首落地。 “池暝?”这骤然之间的变故已是叫她吃惊,看清楚出手帮忙的人时,更是惊得下意识唤了一声。 扬手将黑衣人推开,听得夏初瑶的喊声,池暝也是一愣,眼看那黑衣人要逃,这才几步跃了过去,将她截住,一把扯了她蒙面的布:“殿下有令不得轻举妄动,你今这般举动,若是叫殿下知道了,必是重罚。” “罚便罚,只要能杀了这个祸患,殿下便是要我的命,我也不亏。”被识破身份,素心拧眉,冷眼扫过一旁的夏初瑶。 “不要以为你几句夏将军就能蒙混过去,夏将军都死了,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殿下糊涂不对你动手,我却不能容你这般欺瞒伤害殿下……” “住嘴。”素心话音刚落,只觉喉头一紧,竟是被池暝卡住了脖颈,他手上发力,便见素心额间已是青筋暴起,有几分不上气,“殿下说过,不听令者,活着也是无用。” “池暝,别!”素心的话本叫夏初瑶有几分讶然,这池暝蓦然的举动更是叫她吃惊,也顾不得其他,忙上前去抓了池暝的手,要叫他松开,“她都没有伤到我,不算违抗晋王殿下的命令。” 池暝的手一松,素心急忙推开,捂着脖子咳了片刻,仰起头,面通红的脸上却是不屑:“我用不着你假惺惺求情。你便是拿准了他们的软肋,才敢这般嚣张,我不会叫你得逞的。” “晋王殿下留我一命,只是因为我对他没有威胁罢了。我现在身份不比从前,你若是现在杀了我,只会在如今混的局面里再一。你不听吩咐杀我是小,因为此举影响齐晋两国订盟事大。你以为,到时候晋王殿下会容你几句辩解就轻易饶你?” 看着素心面愤然,夏初瑶只觉好笑。她就知道当密室里的话,素心与池暝具是听了去的。 素心这般冲动,她也可以理解,只是她也觉几分惋惜,从前以往素心是个训练有素的密探,如今这般关心则,只怕后会坏了大事。 “……”素心被她一席话堵得开不了口,抬眼看了一旁冷眼抱臂站在夏初瑶跟前的池暝,终也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今之事,我会回去禀报殿下,还请夫人原谅素心的贸然之举。”眼看素心走了,池暝转身朝夏初瑶拱手作礼,道歉倒是十分诚心诚意。 “素心姑娘也是担心晋王安危,如今局势复杂,晋王殿下有许多事要去烦心,这点小事,便不要打扰他了。” “可是……”没料想到她会这般说,池暝想要禀报,也是怕若是不上报的话,后素心还会再起歹心,不过想想沈夫人刚刚的话,便也明白素心这段时应该不会再来了。 眼看池暝应了自己的话,却也还不走,夏初瑶倒觉得有几分意外:“池公子还有什么事情吗?” “夫人真认识夏将军?”他今是碰巧遇到素心动手,却是特意到这胭脂铺子来,只因着听说沈三夫人在这里。 当密室外听得她一席话,池暝便一直想问问她。 “我说真认识,池公子便会相信吗?”见池暝这般,夏初瑶只是抿笑。 真正的她比池暝大两岁,自从池暝少时跟在穆玄青身边后,她便喜逗这个身手不错,格有几分木的侍卫玩,她在府中有哥哥有妹妹,却独缺弟弟,所以虽然平素捉,却是将池暝当幼弟来宠的。 今听得他这般问,夏初瑶心中也多有几分欣,她知道池暝是个重情义的人,这般一想,倒又想起另一件要紧的事情来。 “我还以为池公子是想问师傅的事情,倒没想到你问的是夏将军。” “师傅?”她这般一说,池暝愣了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池光。 “池公子难道不是想问师傅去武方城之事吗?他前两走得匆忙,只怕没有来得及去跟池公子打招呼。”池光即便是走得不匆忙,也断不会去给池暝打招呼的。 她知道两兄弟立场不同,只是,这一次不比从前。池光走时,听他对沈临安的嘱咐,她分明瞧出了几分一去不复返的意味。 “武方城?”池暝全然不知她在说什么,只是每次还没等他说自己不关心,对方便已经马上把话接过去了,像是就怕他不让她说一般。 “我也不太清楚师傅到底去做什么,不过大概与孟家有关,我听得他们说过什么刺客,惊蛰还有寂夜之类的。师傅这一次似乎要去很久,也不知道,会不会回来……”最后一句,夏初瑶语气重了几分,抬眼看池暝时,也是眼担忧不藏。 她不太清楚惊蛰之事,也不曾听过寂夜。这些都是当沈临安写信时,她借着一旁研墨的空档,偷偷瞥见的。 彼时,外面响起脚步声,还不等夏初瑶开口叫池暝赶紧躲起来,便见眼前的人借着一旁的架子,上了房梁,隐了身形。DxSzXed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