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对上的两人皆是一愣,一起顿住了步子,谁都没有马上开口。 “准备得差不多了,大哥快去公主回府吧,莫要误了吉时。”默了片刻,还是夏初瑶忍不住先开的口。 那晚沈临渊说他明白了,他放下了,可如今对上那双是心痛和绝望的眼时,夏初瑶竟然觉得有几分于心不忍。 “我这一身,可还妥当?”抿了抿,沈临渊也没急着走,沉声开口,声音带着几分沙哑。 “自是英武妥当的,公主见了,必当喜。”夏初瑶点了点头,能嫁给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不管他穿什么,这会儿骊公主见着他,只怕都是喜得不得了。 “你觉得妥当便好,”沈临渊也点了点头,话到一半,却是蓦然收住,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朝她拱手作了个礼,“今多谢弟妹费心持了,我先去亲,等后再来好生谢过弟妹和三弟。” 言罢,不再看夏初瑶,快步与她擦肩而过,往亲的队伍去了。 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曾讨论过嫁娶之事,夏棠曾说常见着他穿军装,也不知道,他换上喜服,会是什么模样,还说担心他不适合这般大红的颜。 如今他换下军装,穿上喜服,能得她一句妥当,便也该足了。 他都说了自己放下了,此番一去,便真的全部放下了吧。 亲的队伍敲锣打鼓,热闹的仪仗将整个故洗城都绕了一大圈,才缓缓往皇城去。 国公府上的众宾客随着镇国公夫妇在门口等着,眼见落十分,晚霞洒遍之时,便瞧着浩浩的亲队伍往这边来。 骏马上的沈临渊英姿飒,意气风发,看得一路上围观的百姓里的姑娘们赞叹连连,在他身后的鸾架里,是大齐最尊贵的公主,是他沈临渊的子。 锣鼓鞭炮喧天里,凤冠霞帔火红嫁衣的公主殿下敛了一身居高临下的傲气,被喜娘搀着,跟在自己的夫君身后,将每一分规矩都做得妥妥当当。 进得喜堂,外面又有人唱报,竟然是皇帝陛下和钟贵妃亲自出观礼来了。 眼下国公府里便又是好一阵的热闹,了帝妃上高堂,眼看着吉时快到了,司礼官刚要唱词让一对新人拜天地,却突然听得外面“轰——”地一声响,夹杂着瓷器破碎的声音。 “沈临渊,你给小爷滚出来!” 外面一声怒喝,原本有的几分嘈杂突然就被吼得无影无踪,紧接着又是一声响,一阵破碎声里还夹着几声女眷的尖叫。 喜堂里的人先是一愣,还是皇帝身边的金吾卫反应最快,还不待众人开口,已经按剑跑了出去。 紧接着又不知谁叫了一句“护驾”,喜堂里便也做一团。 夏初瑶与沈临安具在喜堂内,听得外面一声喊的时候,已是听出了是谁的声音,这会儿见着太子和二皇子护在皇帝和贵妃身侧,沈临渊也被一旁的骊公主拽住。沈朔也只是抿站起,往外望去,并不打算出去。 夏初瑶心中着急,却也不敢贸然出去。 外面观礼的人里不仅有文官,还有武将。先前见着孟长安突然提剑过来,因着他的身份,不敢有什么动作,这会儿见着金吾卫出来拿人,其他人也都不顾忌了,纷纷上前帮忙。 这是他们大将军和公主殿下的大婚,这位小王爷这般闹事,便是不给他们大将军的面子,将士们心中怀着几分不,下手就没有太多顾忌。 不过三两下,孟长安便被秦风一拳打翻在地,立马有金吾卫围上来,将他反手了,往喜堂里送。 孟远锋半个时辰之前收到军中急报,匆匆离开了国公府,这会儿孟长安来闹事,还闹到了皇帝跟前,即便是柳元衡,都没有马上站出来求情,只是站在褚云舒身旁,蹙眉看着被着跪在地上,还多有几分挣扎的孟长安,脸难看得紧。 “陛下你瞧瞧,便是这般骄纵,才叫他竟然敢在这种时候胡闹。”钟璃气得脸煞白,抖着嗓子冷喝到,“今若是再不严办他,只怕他后更加无法无天。” 钟贵妃素来不喜这个在中都敢瞎胡闹的孟长安,偏偏上到太后和陛下,下到几个皇子和骊都由着他。 往便也罢了,今可是骊的大婚之,这般胡闹若是再容忍,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启禀陛下,孟小王爷现在也是酒醉不清醒,不如先让他下去醒醒酒,等临渊和公主礼成完婚之后,再来定夺这孟小王爷的罪责,毕竟,吉时耽搁不得。”一旁蹙眉不语的沈朔终于站了出来,拱手朝着皇帝和钟贵妃作了个礼。 眼下吉时快到了,行礼之事耽搁不得,虽然心中有怒,皇帝却也点了点头,叫了几个金吾卫将孟长安关到后院去,等酒醒之后再做处理。 孟长安似乎醉得厉害,被拽起来的时候,瞧见一身大红嫁衣的骊公主,还挣扎着想去抓她,好在被金吾卫们一把按住,见他要喊,干脆连嘴都捂了才往外拖。 等得孟长安被金吾卫抓着拖出了喜堂,司礼官唱报吉时已到,新人开始按部就班地行礼。 一时间里外又恢复了先前的热闹,就仿佛刚刚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般。 礼成之后,因着天不早,与沈朔喝了两杯酒的皇帝陛下要起驾回。 因着今天大喜,不想扫了大家的兴,便吩咐了沈朔让人去给孟长安醒了酒之后直接绑送大理寺先关上一夜。钟贵妃虽然对此有些不,可也不想因着这件事毁了堂的喜,便也没再作声。 这前厅那么多应酬,沈朔也只是叫了一个管事带着几个下人去给孟长安醒酒。他本有心保一保孟长安,毕竟与孟远锋也算有几分情,可如今陛下的旨意都下来了,他也没有办法,只能先叫人醒了他,再押送大理寺。 夏初瑶到房间里时,罗管事正叫人熬好了醒酒汤,叫了两个婢子,让给仰躺在上的孟长安灌下去。 “醒酒汤给我,我来替小王爷醒酒。”眼看着几个下人想要上前去将孟长安拽起来,奈何上的人又扭又踢,虽然沈朔有令,可他毕竟是主子,几个下仍颇有几分无从下手的模样,倒是夏初瑶挽了袖子,叫黛绿接过了那碗醒酒汤,又招呼了刚刚叫着一起过来的御风上前去,将孟长安从上扯了起来。 坐起身子,瞧见跟前的女子,孟长安醉眼朦胧间,朝着夏初瑶伸出手去,口中低唤着“音儿”,想要去揽夏初瑶的。 还不等御风阻止,只见夏初瑶一把扣住了孟长安的手腕,猛地一扭一扯,孟长安只觉肩膀一阵钻心的痛,顿时清醒了不少。 “你……你怎么……”眼看着夏初瑶手一松,自己的手就无力地垂了下来,孟长安瞪大了眼睛,话还没有说完,头就被泼了一脸的醒酒汤。 虽说这汤已经温热,可是味道并不好闻,还被这般泼了一脸,孟长安猛地从边跳了起来,连一旁的御风都没能按住。 “夏棠,你这是要害死小爷不成?!”忙不迭地拿剩下的那只手抹了几把脸,彻底清醒过来的孟长安狠狠地朝夏初瑶瞪去。 “小王爷说笑了,要害死小王爷的是你自己,不是妾身。”见他清醒了,夏初瑶让黛绿去替他打水准备衣物,又让御风替他接好被自己扭臼的手,她则拢了袖子,在一旁看着龇牙咧嘴的孟长安。 “我……”刚刚被一个武将在心口打了一拳,之后又被几个金吾卫捂着往这边拖,倒在上的时候他已经有几分昏厥,这会儿刚刚醒过来,被夏初瑶这么一折腾,才猛然想起自己刚刚做的事情,也忍不住皱眉。 “陛下有旨意,等你酒醒了,便送大理寺收押,明处置。”夏初瑶见他这般,低叹了一口气,“你可知,今之事,可大可小。陛下可以当做是你心情不好,不懂事,仗着酒意瞎胡闹,却也可以定你个意图弑君之罪。” “这……”夏初瑶的话叫孟长安心中一寒,她说得不错,他可是持剑闯入了皇帝陛下的百步之内,虽然那剑被他一开始便扬手一抛定在了远处的廊柱上。不过,这般倒是更叫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了,他闯到喜堂外的时候,是手持凶器的。 “哼,他们若是要定我的罪,便定吧,反正我是烂命一条,死不足惜。”最开始的几分恐惧之后,孟长安撇了撇嘴,已是不在乎了。干脆又躺倒在了上,看着头顶的纱帐,“反正都这样了,死了倒也舒心。” 他全家都死了,只剩下他一个,如今喜的女人又嫁了人,他这般胡混也没什么意思,死了倒是给很多人省了不少麻烦。dXszXED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