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舟看着虞拱又将老掌柜吓得脸煞白,并不有阻止。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家伙看似暴,其实也是很有一套。 这是在不着痕迹地捧着他呢。 好人他来当,坏人自己来做。 他这一套下来,恐怕大多数人都会不知不觉地被他捧得心情愉悦。 真不愧是积年的老吏,就没一个简单的。 江舟也懒得理会这些,朝老掌柜道:“除了那卷大儒手稿,那张佐可还有别的东西留下?” 老掌柜此时早已经被虞拱的手段得仙死,也不敢再有半点隐瞒。 看到此言,有些惊异地看了江舟一眼,便连忙点头道:“有有有!还有一些物事,据说是那个被问斩的书生随身之物,张佐此人,十分贪婪,平里最占些小便宜,” “那书生家境尚可,随身之物虽是些普通物什,却也还值些银两,被他拿来,要与小老儿兑些钱财,” “小老儿虽是小本经营,但也还不至于随随便便什么东西都收,只因他是小老儿弟,小老儿念在情份上,也便收了下来,给了他一些钱,” “那些东西倒还在小老儿房中,未曾动过。” 江舟道:“你去拿来吧。” “是是是!” 老掌柜连忙连滚带爬,就要去取。 却听虞拱道:“你就留在这儿!把地方告诉这小伙计,让他去取!” 江舟知道他的意思,也未阻止。 老掌柜无法,只好说出存放之地,那小伙计连忙爬起来,往后厢跑去。 不多时,便抱着一个小木盒匆匆而回。 虞拱亲近接了过来,呈到江舟面前。 江舟打开一看,果然是些随身之物,大都是些玉佩玉玦。 所谓君子佩玉,君子佩剑。 读书人,只要家境尚可,大都会随身带着此类之物。 江舟抚过这些东西,心中便有了计较,又重新关上盒子,朝虞拱道:“这里就给下面的兄弟吧,你随我走。” 虞拱微微一怔,旋即应是,吩咐了一个巡妖卫带着人处理善后,兴冲冲地跟着江舟离去。 …… 很快,江舟回到家中。 虞拱笑呵呵地跟了进去。 以往他也没少来这里,但这回儿的觉却是完全不一样。 这地方,现在可是一位三品真人的“府”。 江都城里现在有多少达官贵人,名士高贤,都想着进来攀附,可没见有哪个人能进得来的,甚至都没有胆子上门,只敢派人送来各种贵重礼物试探。 官场上的人物,听说除了襄王父子,也只有他虞拱虞大都尉可以踏进此处! 一想到这里,虞拱杆都了起来,颇有些昂首之势。 “你做什么?疼吗?” 江舟回过头,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道。 “啊?哦!对对,虞某近来忙于办差,四处奔波,筋骨确实是有些疲累啊!” 虞拱顿时起了背。 “……” 江舟懒得戳破他,径直坐到娑罗双树下,拿出那木盒。 取出其中一块玉佩,默念咒诀,法力运转,便从其中拘出一丝已经几乎快要消逝的气息。 虚空一画,一轮明月般的圆镜浮现。 不愧是三品真人,果然是神仙手段! 虞拱伸长脖子,看着圆镜中渐渐浮现的画面。 “这……这似乎是贡院?” 他看到里面的影像,越看越眼。 只是因为时颇久,这玉佩上的气息已经淡薄无比,圆镜中的影像有些模糊。 那贡院之前,现出一人影,面目也有些模糊。 江舟全力运转法力,也只能令此人面止依稀可辨。 “这个人,你可见过?” “似乎有点眼……”虞拱伸长脖子,眯着眼辨认了许久,才猛地一拍手:“对了!” “这小子不就是之前来司中嚷着要见大人您的吗?就是他!我不会认错!” 一旁的纪玄忽然道:“公子,今科经魁,听说是个女子,此事在江都闹得沸沸扬扬,那鹿鸣宴上,还有大儒当庭,应该不会有假。” “但这月镜中之人,喉头有结,骨骼、肌理也不似女子。” “对啊……”虞拱一愣,挠起了头,脸疑惑:“可当初来找大人您的那个郭暇,就是长这样啊,这是怎么回事?” 江舟倒是没有什么奇怪:“这世上多的是一模一样的孪生兄妹,那女子有些手段,想要瞒过他人,装扮成男子,倒也没有什么称奇。” 这可不是电视剧,把一束,头发一绑,女人就能变男人,所有人都选择失明。 那个经魁能瞒过科举验身一关,必定是有着其他手段。 不过现在重点却不在于此。 “他在做什么?” 月镜之中,这个长得和“郭暇”一样的学子似乎是刚刚考完试。 从贡院出来却没有就此离去,而是一直在贡院外头徘徊。 时不时又将身后携带的书箱放下,翻来覆去,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找什么呢?” 虞拱脖子越伸越长,恨不得钻进其中看个究竟。 连番数次,“郭暇”神情似乎越来越急。 有几次都朝着贡院快点走去,似乎想再次回到其中。 不过贡院不仅是科考重地,更乃供奉历代先圣先贤所在。 若非是科举盛事,考生学子才有进入其中的殊荣,闲人是万万不可靠近的。 这时科考已毕,他也不可能还能回去。 只能在外面急得团团转。 天渐黑,一直到更深重之时,四周黑得不见五指,还有浓雾渐起。 此人仍然不愿离去。 倒是令江舟也好奇起来。 什么东西令他如此放不下? 就在虞拱抓头挠耳之时,月镜之中又有变化。 贡院之前,浓雾渐盛。 漆黑夜之中,又有一人影,自浓雾中缓缓走出。 却是一个书吏打扮的老者。 “后生,你在此连多时,看你神焦急,可是有什么重要物事落下了?” “郭暇”本就心焦如焚,此时也想找人倾吐。 老书吏一问,他便回答道:“我今考试之时,错将一卷随身携带的书稿当成试卷了上去,出来之后才发觉!” “这科考落榜倒也罢了,大不了再苦读三年,下场再来,可那书稿是我毕生至之物,是万万丢不得的!” 江舟几人听到这里,就明白了。 虞拱一拍脑袋,无语道:“这个傻子!考试都舍不得放下那东西,为了一卷书稿,连前程都不要了!” 这事可不是小事。 被人发现,别说三年后再考,不抓他问罪已经是幸运。 江舟笑道:“他一个书生,竟然能在重重守卫,层层严关之下,把一卷大儒手稿给挟带入场,也真是有趣。” 虞拱反应过来:“是啊,这不可能啊。” “贡院验身,可没有这么简单,不说那些贡院兵个个眼力毒辣,还要过鬼神一关,那些鬼神可门得紧,能把你上辈子都挖出来,” “而且还是一卷大儒手稿,他怎么可能挟带进去?” “此中必有蹊跷!” 虞拱拍了下手,说了一句废话。 江舟指了指月镜:“先看吧。” 此时,那老书吏似乎十分吃惊,又有些同情。 沉片刻,才道:“后生,我是这贡院中的书吏,你若信得过我,我能为你将书稿换回来。” “郭暇”大喜:“如此,多谢老人家!” “你先莫急。” 老书吏又道:“我家中清贫,若能给你换回,你须给我三万钱为酬。” “郭暇”家中虽薄有资财,但三万钱也不是小数目。DXsZXEd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