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的儿子在众目睽睽之下披上了亲妈的外套, 小眼神里充斥着, 而面朝自己时则立刻转变角, 恶狠狠地瞪了一眼。 早知如此, 陆宴是绝对不会为了安抚一个孩子而跑来这里受冻的。 陆宴掠过目光短浅的儿子, 对着虞舒月试探道: “如果我想因为以前的事, 和你说一声‘对不起’的话,你会选择原谅我吗?” 虞舒月听着陆宴前言不搭后语的话, 只觉得这眼前的男人或许又在和她玩什么无聊的游戏,但她并没有兴趣参与了。 “别和我打哑谜, 进来和陆廷予一起吃些东西。”吃完好赶紧开车上路。 虞舒月自以为已经表了态,也算是给足了远道而来的陆宴面子。 但显然,陆宴脸上的神情并不意,他清高的姿态不足以为此打动, 他坐在民宿老板娘的餐桌上, 面对一碗清汤面毫无动筷之意。 陆廷予接连晃动了陆宴的胳膊好几次, 奉劝他亲爹多少吃一点, 然而陆宴却保持着缄默。 “怎么了?挑剔起来了?”虞舒月摊手道,“这里却是比不得黎城。” 虞舒月接着“你吃火锅却让我们吃清汤面”的反击,然而今天的陆宴如同丧气的高卢雄,低下了他高贵的头颅,最后面不佳地草草吃了几口。 虞舒月也看不懂了。 不就进门时说了几句么? 怎么大男人家家,连说也说不得了? 而吃完过后,陆宴更是自觉地要拉扯起陆廷予离开,陆廷予的目光恋恋不舍的,虞舒月与他告别道,“多补充维生素和蛋白质,吃蔬菜和蛋,少喝碳酸饮料,你知道了吗?” 陆廷予没点头,突然双手紧紧围上了她的大腿。 “妈妈,我就不可以在这里多留宿一晚吗?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你了……” 这其中有小孩的嗫嚅声,带着些许轻微的哭腔。 “不能。” 有人替她回答了。 虞舒月谈不上是该庆幸还是不幸。但陆宴的出口打断确实解决了眼下的麻烦。 陆宴完全是公事公办的口吻,不容商讨道,“你妈妈也需要工作,你既然是她的孩子,理应支持她做出的选择,而不是去影响她的休息。” 虞舒月顺理成章地表情淡漠起来,“是啊,你们该走了。” “可我好舍不得妈妈啊,不知道下一次见到妈妈是什么时候了。” 陆廷予哭得两眼泪汪汪,而头上卷发的长度也不算短了,所以从远处看,不知道的还以为哪家的女孩子这么地掉眼泪珠珠了。 陆宴有些触,虽然不多,但他在此刻不得不体谅虞舒月身在剧组的难处,正如以前忙于事业的自己……还得时刻关注着儿子此刻过分的伤心。 他亲手将私藏的深蓝手帕递到儿子小手上。 结果没想到,人家不过是一脚踏出民宿的门,小家伙的哭腔立马就收起了。 婆娑泪眼的发红处也渐渐褪去。 当他还担忧儿子的内心受到伤害的时候,陆廷予的状态立即反弹了回来,很是嫌恶地顺带着将他的手帕扔了回来。 “香水味太重了,我不喜。” “陆廷予。” 陆宴调转车头不忘慨。 “你小小年纪真是演技过人。” “谬赞了,陆总。” 车内,父子俩又回到了来前彼此斗嘴的相处模式。 陆宴在车上放起舒缓的音乐来,瞧着陆廷予的身子一点点往下沉下去,渐渐进入了梦境,只是转身离开亲妈后的陆廷予在自己面前佯装镇定的小家伙,在睡前又念念不忘道,“我今天见到妈妈了。” 睡觉时的嘴角有个轻微的弧度,让人隐约受到孩子是喜悦的。 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 陆宴的车还在缓缓前行,而他估计虞舒月在那边应该已经亲眼看见他送去的物资了。 他一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很不自觉地了陆廷予讨人厌的脑壳儿。 陆廷予因为去妈妈身边刷了一波存在后,整个人神了不少。 所以,当幼儿园的小伙伴再一次询问有关他爸妈离婚的时候,他变得没有那么排斥了。 他甚至专业地分析起父母的离婚原因,“是啊,他俩是离了,男的要搞事业,我妈也要回到自己的大荧幕,这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他还拿出了这几年的离婚数据来。 听他这么说来,众人的好奇也就消了大半。 当幼儿园老师还想特意留住陆廷予,对他进行心理疏导的时候,却发觉小孩的恢复能力也比大家想象的都要快。 “他们各奔前程,我作为一个懂事的孩子,当然要理解并且支持他们的选择喽。” 陆廷予说得吊儿郎当、漫不经心的。 但其实说每个字眼的时候他能觉到他的心脏正在颤抖。 他当然不想要这个家分崩离析,可他爸陆宴是那样的人,他又怎能抱有不切实际的期待呢。 陆廷予终于等到无人之际,才敢捧起自己苦涩的小脸蛋。 他本以为这一片是无人之境。 而耳边却又响起一个女声。 “对不起啊。” 邹小声道。 “我不知道我妈妈会做出那种事情,也不知道她造谣的那些事不止从一个平台上出来……” 陆廷予站了起来,拍了拍股上的泥土道,“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 “我分得清,你妈妈是你妈妈,而你是你。”陆廷予收拾起自己的小书包,不再躲藏在花坛背后。 “那……我们还可以是朋友吗?” 邹明显说这话时又明显带了些许期待。 “我不知道,可能我做不到吧,”陆廷予虽然不忍心拒绝,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他一手已经提好书包,“我觉得我以前就亏欠了妈妈太多,所以现在我不大愿意和你有什么集。” 他和邹延续任何一种关系,无疑都是对妈妈的一种“背叛”吧。 “我明白了。” 邹没有叹息了一声,很快,她为了守护自己的自尊心就离开了。 她才不要没脸没皮地赖在别人身后,她更不要做她妈妈口中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小女孩。 皮囊不是她的工具。 而她也不愿意成为和妈妈一样的人了。 但她也有点委屈,自己明明已经站在正确的这一面了,而且还特别佩戴了那天陆廷予亲手送给她的发卡,她的双手摩挲在那廉价的茸茸发卡之上,可陆廷予却完全没有注意到。 当她回到家中的时候,家中的混之景却是她始料未及的。 厨房里所有的锅碗瓢盆被扔在了地上,砸了个稀巴烂,而就连大理石吧台上,也突然裂开了一大片。 “于蔓!” “我说了多少次你不要去招惹别人虞舒月,你非要去,难道你那点嫉妒心就这么值钱吗?” “你现在非要搞得我们上游公司不与我们邹家合作,你居心何在呢?” 邹从门里钻进去,又钻出来,她讨厌这样的父母争吵……哪怕父母为了她,愿意维持一丁点的假象,她都会表现出万分幸福的。 可他们没有。 父母渐行渐远,却没有学会像虞舒月父母一样理的分开,他们毫无节制地挥霍着对彼此的情,知道消耗到认不出彼此的模样。 虽然合上了门。 里面的声音仍然清晰可见。 爸爸砸了不少的文件,里面也有妈妈的哭喊声。 “为什么陆宴还会帮着虞舒月你心里没有数吗?人家前夫前总归彼此有照应,你这都不能理解吗?非要人家陆宴上门直接来搞我们吗?” “你是嫌这个家里的子太安稳了吗!?” “邹文森,你装什么好人?” “你跟你秘书那点烂股的事情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每一次都是我帮你擦股?” “是我为你们邹家的体面每一次都隐忍不发,也是我每一次在任何舆论对你不利的时候为你身而出……” “怎么我说你几句,你又要走了吗?真是没用的男人!” 邹躲在暗处,以为这一回又是和以前一样换来父亲的离家出走。 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母亲已经收拾好所有的东西了。 而这时的邹文森却又将她拦了下来,说要检查完她的行李箱。 “你们邹家的东西,我就没有一样稀罕的!” 可她母亲恶狠狠的说这一句话时,邹才意识到就连她自己也被妈妈彻底地抛弃了。 而她的似乎也不甘示弱,出门又对着即将离家出走的妈妈大喊大叫道,“于蔓,你有种走了就不要回来!你以后连也别想再看一眼!” 于蔓回眸一笑,“那是自然,我还没有愚蠢到要和你这种上个世纪的封建余孽一起生活。” 邹的心彻底跌入了谷底。 她挣扎不得地望着即将远行的妈妈。 于蔓也半蹲下来,最后捏了捏她的下巴道,“等妈妈有能力了,会回来接你的。” 邹一时间无法消化这个事实。 妈妈会回来吗?dXsZXed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