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昭面上神一僵,手背上温热的触传来。 她似被烫到,下一瞬时便想要回手,却被男人牢牢制住。 萧胤此时亦挑眉笑道:“是么?儿臣倒不知,她竟这般厉害。” 虞昭低垂了眼帘,因着萧胤看似霸道的举动,娇美动人的脸蛋微微泛红,偏偏她碍于皇后娘娘在,又不好做什么,否则她势必要一个巴掌拍在萧胤身上。 皇后松开自己的手,见萧胤骨节分明的大掌依旧牢牢抓着虞昭,她顿时意一笑。 其余两位妃亦笑意盈盈地看着这一幕,唯有温晴云见了心如刀绞,默默垂低了脑袋。 她的侍女初夏见了,不在心中为自家主子打抱不平,明明小姐和太子早就相识,如今却被个东楚女子抢占先机,当真是世道不公! 萧胤难得见虞昭面娇羞,胜似万种风情,他眼底微微一暗,此刻竟不让这等美景被他人看了去,便顺势拉着虞昭起身道:“儿臣与太子妃先回东用膳去了,告辞。” 说罢,他便带着虞昭先行离开。 虞昭万万没想到,太子竟会抓着她的手不放,好在等二人走到凤桐外,萧胤便主动松开了她的手。 否则以他的气力,虞昭怕是要吃亏。 此刻萧胤见虞昭一双美眸含怒瞪着自己,难得带了丝笑意解释道:“方才母后在场。” 虞昭咬了咬,她就知道太子这个两面人方才在演戏,在皇后娘娘面前假意与她装作恩。 她正想说句“太子自重”,却意识到二人如今已是夫,这句话更像是对登徒子说的,一时只好生起闷气,遂转过身,不仅一言不发地率先入了舆轿,还不忘将帘子狠狠往下一放。 却不知男人深暗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背后,漆黑的瞳眸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 温贵妃带着她的侄女温晴云回了揽月,侍女们见了纷纷行礼。 两人方才入殿,温贵妃便下令屏退了殿内所有人,随即冷声朝温晴云道:“你方才都见着了?太子妃并非不得太子宠,何况她生得如此美貌,你这两次也都见到了。本说得通俗些,如今人家夫两个关起门来过子,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你大可死了嫁入东的这条心,本也绝不会同意你与太子的婚事。” 温晴云垂首不语,清高素冷的面容皆是倔强之。她一直以为将来入主东做太子妃的人定是自己,如今见萧胤和虞昭恩,却是愈发事与愿违,心口一寸寸的钝痛难忍。 温贵妃见了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拔高语调道:“本问你话,你听清楚了没有?” 温晴云咬着发白的下,低垂着眼帘,不敢回话。 初夏在旁看着心疼,忍不住替自家主子说话道:“贵妃娘娘,这事实在不怪主子,要怪就怪当年太子殿下送主子的那柄玉骨桃花折扇,如今反倒是翻脸不认了。” “你给本闭嘴!主子说话,有你一个侍女嘴的份?”温贵妃若非看在温晴云的面子,只怕早已扬手打在初夏的脸上,此刻她拂袖坐在揽月主位上,继续朝温晴云冷冷道,“那柄折扇,单凭一个皇姓,你又怎敢断定是太子殿下送的?” 温晴云小声嗫嚅着道:“那……在场皇子,唯有太子殿下。” “说不定还有其他皇子呢?只是你不知罢了。”温贵妃不耐烦道,“这些话本都与你说了多少遍,你是什么身份,太子又是什么身份,难道你不清楚?在他眼里,你只是本这一派的人,若是他真心悦于你,早就开口求娶了,又怎会等到今!” 温晴云听后顿时泪眼汪汪的,却倔强地咬着,毕竟还是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 温贵妃见到温晴云这副模样就头疼,这个侄女,她本有意让其嫁给四皇子的,哪知温晴云竟是如此的不开窍! …… 入夜万籁俱寂,东内灯火逐渐熄灭。 萧胤在长定殿提笔写着明要的折子,待处理完那些朝务,时辰已过了三更天。 袁瑞候在一旁,连忙劝道:“殿下早些安置吧,莫要伤了身子。” 萧胤望了眼窗外无边夜,并未开口,不知在等着什么,高挑的背影保持沉默。 袁瑞见此心中诧异,瞥了眼桌上的折子,心想殿下不是都写完了么?莫非还有何等大事需要殿下仔细思索不成? 殊不知,萧胤此刻脑海内想的是,今晚太子妃怎不来勾引他了。 明明前两回,只要他一待在东,她便会出现才是。 第14章 今晚萧胤久久未等到虞昭,便在心中合理假设,太子妃定是疏忽了,明她势必要来。 然而,到了第二、第三……萧胤早出晚归,却是连虞昭的面都未曾碰上,更别说受她勾引了。 东这阵子一派风平浪静。 孔嬷嬷去了辛者库,虞昭自是乐得清闲。她写诗弹琴作画样样通,便待在宁华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儿就没往萧胤那边想。 这傍晚,袁瑞带着几个宦官,抬着佛堂内要用的物事入了宁华殿院内。虞昭在书房听闻外头传来声响,刚要派人去问,便见袁瑞脸堆笑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随从小福子。 “太子妃,此前殿下开口,要给您在宁华殿搭个佛堂,您看放在何处合适?” 虞昭想起这回事,放下手中作画的毫,略略思忖片刻道:“就在后院西配殿吧。” “嗻。”袁瑞遂让小福子带人去后院布置。 他瞥了眼虞昭方才完成的画,其上墨迹未干,竟是一幅栩栩如生的空谷幽兰图,袁瑞忍不住赞叹道,“太子妃不愧出身世家大族,此等高超画技,老奴叹服。” 虞昭莞尔一笑:“袁公公过奖了。” 眼看此时就快到晚膳时分,袁瑞心中惦记着长定殿,便未再多言,告辞道:“太子妃,老奴去瞧一眼长定殿的晚膳备得如何,您若有何吩咐,可派人传话过来。” “你去便是。”虞昭自是答应下来,旋即吩咐青玉去后院看着。 袁瑞于是快步回到长定殿,却发觉萧胤已然回了东,此刻正坐于殿内主位上品茗,他连忙上前道:“殿下今回得早,怎也不知会老奴一声?” 萧胤见袁瑞步履匆匆,便问道:“去哪了?” 袁瑞赔笑道:“此前您吩咐下来,说要给太子妃建个佛堂,老奴方才去宁华殿安排此事了。” 萧胤听后抿了口茶,他并未怪罪袁瑞,只是装作毫不在意地问了句:“太子妃可在宁华殿?” “老奴去的时候,她正巧儿在书房作画。”袁瑞见太子兴趣,遂多讲了几句,“太子妃画了兰花,那神韵气派丝毫不输名家画作,老奴平里竟未曾注意,可见咱们东真是藏龙卧虎。” 却不料这番话一落,萧胤当即嗤笑了声,面容沉了下来。 袁瑞发觉太子脸不对劲,他不知说错何话,连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面容冷汗涔涔:“殿下息怒,都怪老奴多嘴。” 萧胤并未再继续追问,只冷声道:“传膳。” 他本就在猜想虞昭近都在忙些什么,哪知她连作画的功夫都有,就是不肯来长定殿跑一趟。先前对他百般勾引,如今倒是老实了,当真是女人心,海底针。 恰在此时,凤桐的侍女来殿内传话道:“启禀太子殿下,皇后娘娘派奴婢传话过来。三后四殿下回京,又恰逢立冬时节来临,陛下命令在泰和殿设下宴席,为四殿下接风洗尘。届时请您与太子妃一同前往。” 萧胤听见“四殿下”三个字,顿时无声冷笑了下,一时倒是不再多关注虞昭那边,只回道:“知晓了。” …… 立冬昭示着冬天的到来,中各处开始备上炭火。此前葶花早已打听过,说是邺京的冬天比凉州寒冷许多,不久后便会大雪纷扬,将皇装扮得银装素裹。 今袁瑞一早便派人传了话,让虞昭与萧胤一同参加午时的宴。 虞昭走出宁华殿时,轻易便察觉到天气的寒冷。她蹙眉拢了拢衣襟,回去让青玉二人再给她了件衣裳,这才走了出来,她怀中抱了个暖袖手筒,衣襟处也有一圈领子。 葶花忍不住笑道:“主子一贯怕冷,回头咱们多领些炭火。这可是主子来到西祈的第一个冬天,别冻坏了身子。” 虞昭笑了笑:“你们去和袁公公讲一声,能多领些也好。” 话落,一行人来到东门口,太子舆轿正停在此处。 袁瑞上前恭声道:“太子妃请入轿,殿下已在里头了。” 虞昭听后并未多想,她只当萧胤是因天气寒冷,这才先行入轿,遂踩上轿凳坐了进去。 萧胤今一身玄蟒纹衣袍,质地单薄顺滑,瞧着跟秋季穿的料子差不多。事实上他常年习武,体质和虞昭恰好相反,饶是此时也并未觉得有多冷。 他手执一卷古籍,原本正细细翻阅,此刻瞥了眼虞昭今的装束,萧胤面上神寡淡,薄微启问道:“你怕冷?” 虞昭看了眼身侧的萧胤,简略答了句:“嗯。”随后便不再多说什么。 萧胤见此,也沉默下来。 外头袁瑞的声音传来:“起轿,去泰和殿!” 虞昭自袖中也取出一卷书,却是个话本子。这是颜蓉最新搜罗来的,昨才送进东,此刻她打发时间看着。 萧胤目光扫过她手中的话本子,见里头尽是些才子佳人的风话。他心中觉得好笑,面上却是不显,只装作没看见,视线自虞昭的侧脸上收了回来。 直到轿子停在泰和殿前,萧胤率先走了出去。 虞昭将话本子藏在轿内软垫后头,跟在他身后走下舆轿。 顿时宦官高声传报道:“太子殿下、太子妃驾到!” 话落,殿内众人视线纷纷朝二人投来,今入的至少是三品以上大臣及家眷。 多数人未曾见过虞昭,只听闻其美貌出众。此刻虞昭收获了不少关注,饶是众位皇子见了她,眼底依旧闪过一丝惊之,只觉这东楚第一美人果真名不虚传。 四皇子萧桓见到虞昭,秀气的眉梢微挑。 他自然算是今的主角,原本正处于人群中央,此刻向萧胤二人走来。 虞昭此前并不认识四皇子,但不妨碍她在心中猜测对方的身份。此刻只见一位面如冠玉的美男子向她走来,其人穿着一袭月白衣袍,虽面相不及萧胤俊美无俦,却是瞧着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容易让人心生亲近。 “太子来得有些晚了,倒是让四弟好等。”萧桓示意侍女取来一对酒樽,他薄微扬,举起酒樽揶揄道,“下回可要罚你三杯才是。” 萧胤自四皇子手中接过另一只酒樽,一饮而尽道:“午时未至,四弟的酒席,孤从未迟过。” 话落,萧桓笑了笑,亦抬起酒樽饮下,旋即与萧胤寒暄了几句。 虞昭立于萧胤身侧,她无意听这兄弟二人你来我往的客套,正让侍女带她入席。 不料四皇子突地话锋一转,视线落在虞昭绝无双的面容上,他想起萧胤在众皇子中排行第二,便拱手一礼道:“这位便是二嫂吧?” 萧胤侧过肩,下意识将虞昭挡在身后,淡声道:“你该称她为太子妃。” 四皇子却是毫不在意地笑道:“叫二嫂多亲近。” 恰在此时,泰和殿门口的宦官高声传报道:“陛下、皇后娘娘驾到!贵妃娘娘驾到!” 众人纷纷回到席间,虞昭也跟在萧胤身后,随他坐在下首的位子上。 建文帝带着皇后依次坐于主位,温贵妃则落座于稍侧一些的位置。 此刻建文帝视线往下淡淡扫了圈,帝王威严的声音响起:“今邀众卿家同聚,是为庆贺四皇子兴修水利有功,愿西祈境内再无洪涝旱灾,百姓皆可安居乐业,天下来太平盛世!” 底下众人纷纷应和,温宰相作为四皇子的亲舅舅,此刻起身说道:“四皇子带领百姓兴修水利,造福民生,耗费众多人力物力,当真天纵英才!” 说罢,半数群臣纷纷起身,对四皇子极尽溢美之词。 事实上,因着那处山脉地形奇特,兴修水利最难的是一张图纸。而那图纸并非出自四皇子之手,是由朝中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臣带人实地探勘,亲手绘制而成,后人只需按图索骥即可。dxSZxEd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