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缓缓启动,将给遥远的边疆带去新的医疗技术和力量,送行的人群也渐渐散去,苏礼铮站在窗前安静的看,看那车子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他的眼前是远走的人,他的身后是他坚守的阵地,敲键盘的声音不断的传来,同以往每个忙碌的工作别无二致。 “苏医生怎么不去送送?”一直随行采访的记者此时问道。 他侧了侧脸,笑着淡淡的应了句:“不送,见了我……小姑娘会哭的。” 最后的几个字声音低得快让人听不清,可是语气却温柔而缱绻,他记得早晨来上班时,小姑娘难过得差点就哭了却又忍住了的表情。 他安自己,一年而已,很快就会过了的。 就这样,朱砂和苏礼铮开启了为期一年的异地恋。 省医号称要在喀什留下一支带不走的医疗队,针对当地区医院专业技术人才匮乏等情况,开展了多种帮扶模式,旨在提升当地医院学科建设和人才梯队建设水平,朱砂和同事们的工作非常忙碌。 他们一边适应和内陆差异巨大的气候和生活条件,一边手把手的进行师带徒式的援助医疗,与其说他们是来自发达城市的医学专家,不如说是深入基层的老师。 朱砂所在的影像科,除了她,还有一位老人一起来了,那就是姜兆年,他的同行,使苏礼铮对朱砂此行放心不少。 朱砂在这个遥远的边陲小城领略了不同的风土人情,也见识到了从未见过的很多人和事。 她看过了维吾尔族少女彩鲜的衣裙,也看过了遍植花草果树的传统民居,还尝过了醇香的茶,可是当她抬头看湛蓝的天,总是忍不住会想家。 家里有柔软的大,有疼她的父母兄嫂,有可口香甜的饭菜,还有她的也她的人。 有时候她会看到患者康复出院后特地送来医疗队住处的赠礼,新鲜的瓜果像是这个小城淳朴热情的人们的笑容,甜而美丽。 但有时候她又能听见因为贫困而不得不放弃治疗的叹息,这在千里之外的她的家乡,那个发达的大都市,也一样会发生。 疾病对于任何人,似乎都是公平的。 只是当她看着检查室里新装好准备投入使用的pet-ct机时,又会忍不住高兴,最起码,先进的机器和技术,能够使疾病更早被发现被诊断,从而争取到更多的先机。 在和苏礼铮视频时,她说起了自己的想法,屏幕另一头的苏礼铮笑着安静的听她讲,目光从未在她的脸上挪开。 仍然是那副容貌,似乎也没有消瘦,只是眉宇间的的确确多了点她从前没有的东西。 是成,是豁达,是见过更广阔的世界和更多的人之后才有的从容。 他抬头看了眼桌角的台历,已经是这一年的最后一个月了,初雪早就落了,她才走了四个月,他却忽然觉得像是过了四年之久。 屏幕里那个他思夜想的女孩子正兴致的说起她白天去的国际大巴扎,“有很多漂亮的小东西,不过我都没买,酸可好吃了,你以前来有没有吃过?我听说还有个牛羊大巴扎,下次有空说不定去看看……” “你去那里做什么,去学人怎么买牛羊?”苏礼铮听到这里,哭笑不得的问了句。 朱砂眨了眨眼,仿佛这才反应过来,然后笑得趴在了桌子上,咯咯的声音清脆悦耳。 她又给他看刚拍的照片,和老城无处不在的孩子们乐的合影,百年老茶馆的一壶茶,林立着□□式民居建筑的街道上漫步雕花镂空的好看门窗,还有正在旅行婚礼的维吾尔族新人。 “真好看。”他笑着夸她,“拍照技术越来越好了,回来了就给你换个单反罢?” 朱砂高兴的直点头,却笑着告诉他:“我看见那对新人的时候,特别特别的想你。” 她是笑着说的这句话,可是苏礼铮却听得眼眶都了,下一秒便口而出道:“容容,我们结婚罢。” 朱砂明显的愣了愣,而后不甚在意的应了句:“好啊。” 说出那样的话他已经很惊讶了,得到这样的回答几乎令他呼都凝固了,可是隔着屏幕,他无法将她的神看得一清二楚,无法确定她是随意还是慎重。 于是只好笑笑,将这件事一笔带过。 可是思念如藤蔓,在一个又一个深夜里蔓延生长,隔着遥远的距离,他们互相数着时间,等着重逢的子。 苏礼铮也给她讲h市的一切,讲家里父母都好,讲克己上次考试差点不及格被大堂哥拎着拖鞋追着揍股,讲她上次收留过的那只三花在她走后被霍女士正式收养,成了盛和堂的一员,也讲马路上的白桦树被修剪了,合花结了很多果。 甚至为了她,同邬渔和王录秋热络起来,就为了告诉她邬渔肚子里的宝宝胎动了,讨了片子来拍下照片给她看,还跟她说她撮合的任秋月和刘秘书似乎真的看对了眼,说不定会闪婚。 当然他也跟她讲自己遇到的趣事。 有次有群学生来见习,碰巧有个腹痛的病人怀疑是外孕请了妇产科二线,过后他多说了一句让孩子们谈恋要注意,被他们问起避孕药男人吃了会怎么样,他说:“避孕药是雌素,既然是雌素,那男人吃多了,理论上会出现女化征象。” 结果几个女孩子高兴极了,纷纷道:“要是以后我男朋友劈腿,我就天天喂他吃避孕药,反正放进水里也看不出来。” 他听得目瞪口呆,忽然觉得,需要担心的,是她们以后的男朋友。 朱砂听了就笑,笑容明媚得像是雪天里的那抹光,温暖动人到了极致,让他觉得,这世上原来还有这样美好的景致。 时间就这样过着,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们独自在两座城市吃了三百六十五个一三餐,然后来了回归。 依然是盛夏,七月末的太热得能把人融化,送别会过后,朱砂赶在了所有人之前踏上归途。 因为同吃同住一年,已经很悉的同事们纷纷调侃她,“就这么迫不及待要回去会情郎么?” “因为我家师兄只有这两天休息啊,他说好了要陪我的,我舍不得浪费时间嘛。”朱砂笑嘻嘻的,毫不讳言她对苏礼铮的思念。 姜兆年笑着点头道:“年轻就是好哇!” 当飞机落地,她走出机场大门的那一刻,望着悉的城市和建筑,听到来往路人悉的腔调,心里动的差点落出眼泪来,为什么游子思故乡,她至今才明白。 她看见来接她的人,一年的时光并未在他的脸上留下什么痕迹,他依然风度翩翩,依然俊朗英,他看过来,然后笑了起来,依旧是她如清风朗月的苏礼铮。 苏礼铮也隔着人群打量她,边疆的风沙吹过她的脸,黑了些,也瘦了些,他打眼看着就成了些,再不像从前未经风雨的不谙世事。 可是一笑,就还是那个小姑娘,有些憨有些天真,眼睛亮亮的,让他忍不住想起那个蹦跳着给他糖的小女娃娃。 她踢了踢脚边的行李箱,仰起头,笑靥如花,“苏师兄,别来无恙。” 他张开手臂拥抱她,嗅到她身上悉的味道,眼眶一热,“有恙,思你成疾。” 她听了就伏在他怀里笑,听见他又道:“我跟师娘拿了你的户口本,跟你商量个事,我们结个婚?” “好的呀。”她仰起头来,踮着脚去吻他的侧脸,意的看见他面上出了不可置信的欣喜。 七月末,合花依旧开的如火如荼,合树叶昼开夜合,相亲相,她念过医书,书里说合能安五脏,和心志,令人乐无忧。 是苏礼铮于她,亦是她于苏礼铮。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苏师兄和小师妹的故事到此结束!!!撒花!!!谢谢大家近三个月的陪伴,mua~ 暂时木有番外啦,不要纠结宝宝,人生不是只有结婚生子是结局,我们新文再见啊,大家来微博找我玩儿啊……因为怕你们忘了我,所以我会努力刷存在的(¬_¬) 最后刷一刷接档新文啊…… 文案: 沈家自诩世代书香诗礼人家,不想出了个沈砚行,身铜臭。 叶家往上三代游戏人间花丛,偏生出了个叶佳妤,是个情种。 有一个人,陪你看过花秋月,走过四季轮回,ta是你的谁? 沈砚行(含情脉脉):是心头至宝! 叶佳妤(面目狰狞):是大猪蹄子! 第82章 番外 朱砂并没有觉得生活有什么改变。 她依然和从前一样和母亲纠要吃什么口味的菜, 依然会滚在被窝里等苏礼铮来找她,和秋季里慢慢被光被染成金的子一样,她过的散漫而自在。 直到有一天苏礼铮当着父母的面光明正大的进入她的房间。 她推他, 又伸头看看外面父母的反应, “你进来干嘛,小心我爸修理你, 晚点儿再来嘛。” “我是合法的,苏!太!太!”苏礼铮气极,咬牙切齿的提醒她,然后扭着她的胳膊将她扑倒在柔软的大上。 朱砂愣了许久,才回过神来应了一句, “啊,是哦,我们领证了……” 也许是一直都生活在悉的环境里, 朱砂忘了前些子已经和苏礼铮领了证的事,他此时提醒,她才如梦方醒。 意识到身份的转变后,朱砂却并没有松口气,接连而来的恐慌几乎要让她夜不能寐。 她在医院见过太多夫争吵时恶言相向, 甚至大打出手的场面,那些场景如同鬼魅, 在她脑海里飘忽不定的出现着。 人生很长, 她和苏礼铮会变成老夫老,子也会变得食之无味吗? 新闻里又放抓小三的新闻了, 苏礼铮会出轨吗? 他会有一天终于厌烦自己的任和难,去寻找更加贴心的别人吗? 结婚生子本是人生的必经阶段,朱砂从前笃信这一点,可是她突然间又不确定,这真的是必要的生活吗? 她在被窝里翻了个身,突然忍不住想,当初答应苏礼铮去结婚,是一时冲动,还是真的准备好了? 太多的问题汹涌而来,她觉得脑袋都有些发疼,苏礼铮早就发觉她的不对劲,也翻了个身,在黑夜里望着她问道:“到底怎么了,你这两天魂不守舍的?” 他一面说,一面拉亮了头的台灯,朱砂伸手捂住眼睛,片刻后才小心放开手,嗫嚅着道:“苏礼铮,我害怕……” “害怕什么?”苏礼铮愣了愣,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掌来,摸了摸她的脸,觉得有点凉,“是不是做噩梦了?” 天气要变了,他想,已经是十月末了,朱砂从喀什回来时还来得如火如荼的合花早就谢了,连果实都快要掉光了。 朱砂也伸手捂住了他的手背,摇着头,依旧小声的道:“没有,就是……” 面对已经成为自己法律意义上的合法的另一半,她有些难以启齿,沉默了许久,才犹犹豫豫的说出自己想的东西。 苏礼铮耐心的听完,挑着眉头问她:“所以呢,你要临阵逃?朱容容,你这可是始终弃,我是受法律保护的。” 朱砂瞪了瞪眼,她不懂这些法不法律的事,只知道自己已经变得很焦虑,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得了焦虑症。 苏礼铮却笑她傻,不在乎的点着她鼻子说了句,“谁会什么都准备好了才气定神闲的去结婚,不都是手忙脚的么,哪怕同居了十几年,只要领了那张纸,就会多少有不一样的觉,会慌是很正常的。” “……可是你看起来就很镇定啊。”朱砂眨了眨眼,忍不住撅起嘴来顶了句嘴。 苏礼铮低头亲了亲她的眼皮,“傻姑娘,我是男人,慌什么的当然要悄悄来啊。” 朱砂怔怔,不知道他的话是什么意思,苏礼铮见她发蒙,不由得笑了两声,将她抱进怀里用力的,“怕被你知道,以后会取笑我。” 原来是这样,朱砂伏在他怀里偷笑,伸手去勾他脖子,闭着眼胡的亲,一口啃在他的下巴上,换来他更热情的亲吻,心里的恐慌总算少了许多。 他这晚一直拉着她的手,让她觉得心里十分的安定,而且甜,也许是为了安自己罢,她糊糊的想着。 早晨的光柔和的洒在门诊大楼前的空地上,朱砂下了车,转身看了眼又飞快转向停车场方向的车子,然后才大步进入门诊楼。 瓷砖地板光可鉴人,挂号大厅里挤了等待挂号的病人,她从楼梯上去,听见了打开门诊叫号系统的鼠标声响。 门诊护士见了她,笑着道了声早,她也笑着同对方说一两句话,一切和平时没有任何不同。dxSzxEd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