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并不是对奚玉棠和越清风下手的好时机,若是他们死在了武山,他还怎么能坐稳这把椅子? 黑衣人一声冷笑,“那欧盟主的意思,是打算光明正大解决你这两个拦路石了?” 欧玄噎了一下。 “主子留给你的时间不多,抓紧把整个武林势力抓在手里才是正事。”黑衣人道,“拦路石要尽早除去。既然欧盟主不想动手,那这件事,便给老夫。” 欧玄沉默片刻,动了动嘴皮,“有越清风在,奚玉棠走不到本座面前。本座有信心收服他,玄天教无论如何也算一大势力。” 更何况,都说那本传说中的秘籍在雪山上,他欧玄虽说是替人办事,但也是有私心的。只是这私心不便与人说罢了。 黑衣人一声冷嘲。 收服奚玉棠?这真是他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 以为给一张英雄帖就能让玄天教上下恩戴德?奚玉棠要是那么好收服,早多年前他们就得手了! “心慈手软办不成大事。”黑衣人最终还是开口,“欧盟主,小心害人害己。” 欧玄愤怒地看着眼前人,还没来得及开口,两人同时听到远远传来脚步声。对视一眼,黑衣人身形一闪,半丝声响未出,人已从后窗离开。 稍等片刻,敲门声响起,欧玄整了整衣冠,停顿片刻,神如常地打开了门。 门口站着的是他的大徒弟,林渊。 “师父。”林渊抱拳,“奚教主来了,在前厅候着。” 欧玄点点头,跨门而出。在越过林渊时,脚步顿了顿,想说什么,但目光扫到自家徒弟那张正直严肃的脸,到嘴边的话又默默咽了回去。 还是算了…… 他这个大弟子心太正,人太直,就让他简简单单地做一名仗剑江湖的侠客吧。 ☆、第20章 树下美人 奚玉棠对他们这位武林盟主的觉复杂的。 作为一个试图夺取盟主之位的野心家,她从不吝啬用最苛刻恶毒的心思去揣测欧玄。他上位的过程颇具戏剧,撇开卓正之后那几个短命炮灰盟主不提,当年奚玉棠输给越清风后,欧玄不战而胜上位,威慑力本就不足。然而在位十年,欧玄风评好,侠气重,江湖倒真是比之从前平静了许多。更重要的是,他居然放任了她和越清风这等对盟主之位有威胁的人存在。 说他看重盟主之位吧,他看重的。如今的年轻人大多只知武林盟欧玄,而不知断岳门欧玄。但若说他不看重……他倒是每届武林大会都各方人士前来挑战他。 不过大多数人都死在了奚玉棠那一关就是了。 整个武林都知道欧盟主专业背锅多年,有什么事甩给他,他顶多苦笑两声就接下了,好说话的很。但与此同时众人也知他们这位盟主,野心有,实力有,手段有,但就是没有与之相匹配的狠劲。 换她是欧玄,玄天教绝不可能有发展壮大的机会,【奚玉棠】和【越清风】这俩名字早就随着人化成一抔黄土了,哪还有参加武林大会这种好事?不说别的,就拿最近的刺客之事来说,若她是欧玄,别说什么秋远,就是越清风亲至,该闯观澜院也就闯了——大不了事后说看见刺客踪迹,此举是为了保护玄天教主呗? 谁还能拿武林盟盟主,堂堂正道领袖如何? 想成大事,必须心狠,该舍得舍,该弃便弃。 既想有所图谋,又想当一个真正心怀宽广敦厚豪迈的侠士,那不是在开玩笑么? 虽然奚玉棠心里已将下毒之事按在了盟主头上,然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中间出了什么变故,这次单独会面,欧玄居然谈话间出了一丝拉拢之意,不仅对她嘘寒问暖多加关心,还做主当面送了许多疗伤圣药,就连奚玉棠告辞下山都被他极力挽留,希望她能不缺席武林大会。 除此之外,他居然还主动解释了刺客之事,当他拿出从刺客身上打下来的半块沾血的“听雨阁”令牌时,奚玉棠已经被他的态度搞蒙了。 难道要改怀柔? 温水煮青蛙? 奚玉棠想不明白他的意图,当然也不敢应承什么,勉强在华清院留饭后,婉拒了欧玄邀她下棋,怀着腹心思走了。 一顿饭吃得倒是宾主尽。也不知是不是她多心,桌子的菜,欧玄都是先动了筷子以后才热情地招呼她,仿佛要亲身证明自己并没有下毒,也不会下毒。 橄榄枝都快戳到她脸上了啊…… 带着一肚子疑问回了观澜院,奚玉棠入眼便见到沈七坐在庭院中央的树下,懒洋洋地指点着司离分药材,一旁吕正则埋头石桌前处理公事。 ……宁静祥和得不像话。 “教主回来啦?”司离首先发现她,俊俏的小脸上出了灿烂的笑容。 奚玉棠在吕正对面坐下,对司离勾了勾手指,“来,有件事给你去办。” 司离丢下药材凑了过去。 从吕正臂下出一张空白信纸,奚玉棠走马游龙地写下几行字,吹干后递过去,“回趟雪山,把这个给秋。” 话一出,沈七和吕正也都停了动作。 司离接过信快速扫了几眼,惊讶道,“教主,有人要对我们下手?” 吕正与沈七也凑了过来,看到上面丑得跟爬一样的字迹,不了嘴角。 “这一看就是教主真迹……”吕正忍不住吐槽。 奚玉棠立马瞪了他一眼。 “千万不要学她,听见没。”沈七敲了司离一脑壳。 司离:“哦。” 奚玉棠:“……” 清了清嗓,她若无其事道,“我不在,你们要好·好·招待客人,知道吗?” 欧玄态度有变,令她不得不小心防备,力求万无一失。她还要在洛待一段子,未免这段时有人想去雪山上‘看看风景’,那就一定要让他们有去无回,此生后悔上雪山! 司离秒懂,“是不是欧盟主不让您下山?” 奚玉棠警告地看他一眼,后者吐了吐舌头,拉着吕正安排行程去了。 两人依次离开,只剩沈七和奚玉棠,后者疲惫地了太,刚放下手,便见一杯热气袅袅的药茶摆在她面前。 奚玉棠看了沈七一眼,默默端起喝了。 “还记得那你中毒苏醒后说的话么?”沈七问。 “记得。”奚玉棠笑道,“我到哪儿都带着你。” “很好。” 说罢,他重新回到树下,接手了司离先前未做完的活计。 “那个……”奚玉棠视线跟随,“离火草的事,我觉得……暂时没戏了。” 沈七手中分拣着药材,头也不抬道,“猜着了。” 昨他到越清风院子,见到那脖子上的伤,就猜这俩人不仅没有谈拢,也许还谈崩了。 “对不起。”奚玉棠小声道。 沈七动作不停,“何出此言?” 奚玉棠鼻子,没有回答。 他们二人相识于微末。彼时奚玉棠侥幸从雪山一战活下来,假死昏数月不醒。当年的药王谷谷主被邹青强行提来帮她看病,沈七便是跟着谷主的小尾巴。 后来奚玉棠保住了命,谷主便留下沈七独自返回,却在路上遭遇贼人身亡,同行护送的教众也全部死在当场。等沈七得知消息时,他已被药王谷除名,原因是投靠魔教。 于是沈七脾气一倔,便真的在玄天教住下了。 当时奚玉棠虽命无忧但身体极弱,每天不吃不喝不说话,是沈七硬把她从鬼门关拉回来不说,还努力帮她将身子调养好。 后来,为报救命之恩,奚玉棠将《素九针诀》这本医经无偿送了沈七。两年后他下山,说要锤炼医术,将所学融会贯通,一走便是三年。奚玉棠几乎以为他不会回来了,然而某一天却又在山门前见到了他。 他不提《素九》之情,就一副‘我学了你给我的东西,就给你做事,你养我’的态度,让奚玉棠在笑他莫名其妙的自尊之余,也有些动。 可以说,她这条命,是沈七的。 “总之我觉得,除了离火草,应该还有别的方法啦。”奚玉棠谄媚地凑到青年旁边,挨着他坐下,拿起药材帮忙分拣,“我这毒又死不了人,就是难受点,耐不得寒而已。” 啪地一下,沈七打掉了奚玉棠的手,“别。” “哦。” 结果沈七也分不下去了,丢下药材,从怀里掏出一纸字据递了过去,“离火草我赊了,拿越清风的诊费抵,此间事了就去苏州取。” 奚玉棠接过扫了一眼,动得一塌糊涂,“小美qaq” “滚。”沈七一脚踹了过去。 ———— 当,送走司离,奚玉棠便继续闭关了,一连闷在房里数,直到把先前的消耗都补回来才出了房门。 刚一出门,就见到了一个绝不可能在她院里见到的人—— 只见熹微晨光下,悬铃木前,一道窈窕的身影背对着她站在那里,聘聘袅袅,黑瀑布般的长发轻垂在身后,一袭鹅黄烟罗衫在晨风吹拂中随着青丝轻轻摇曳,若隐若现的侧脸犹如刚剥了壳的蛋,只看一眼,都好似整个心神要被过去一般。 绝美的景致,绝美的人。 奚玉棠默默赞叹。 而等女子转过身时,即便是见惯了美人的奚玉棠,都忍不住赞其一声好样貌。那烟波一般含情带怯的眼睛看过来时,教主大人的半边身子都是软的。 ……世人皆言江千彤为天下少见之美人,比其师柳曼云当年风采更盛,如今一见,果真盛名之下无虚士。 作为一个女人,奚玉棠无法否认,江千彤真的是……太他妈的美了。 自觉在长相上输了个底儿掉的教主大人,默默嫉妒了。 奚玉棠维持着高手风范,平静地望着眼前人,打定了主意要等对方先开口。她实在想不出江千彤找她干什么,总不可能是路吧? “……咦?”江千彤见到奚玉棠,微微一怔,“奚教主?” 奚玉棠:“……” 为什么是这样的开场白! 只见对面女子表情逐渐从惊讶变到了惊恐,一双仿佛被秋水洗刷过的眼眸里盛了不可思议,像是不小心撞破了谁好事一样。 “您怎会从越少主房里出来?!” ………………还真是路啊!!! 妹子你还能不能行了啊!你知道你一开口幻灭了我对美女的多少期望吗! 奚玉棠内心飞沙走石,表面却镇定道,“你走错了。” 江千彤:??DXszXed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