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他答,“路过小吃街的时候买的。还是热的,你带上去吃。” 这么晚了,他不方便上去,晚上她要在小姨这住,大晚上也不好在楼下停留太久,说会儿话就得上去。 他绕了个圈跑来这一趟,就为了见她一眼,给她送份宵夜,说不上几句话马上又要绕一个大圈回住的地方。 晚上的事他不知道,姜也暂时没打算和他说,只是这个时候忍不住稍稍替他委屈。 从他手里接过宵夜,她挤出笑,“等等上楼我就吃,吃了再睡。” 邵廷抬手别好她耳边的鬓发,“吃完过半个小时再睡。”顿了一下说,“这个点小姨和姨夫应该已经休息了,明天早上醒了替我问个好。” 姜顿了一下,勉强弯,“好。” 邵廷眸光闪了闪,微微抿。 闲话了几句,夜风寒凉不宜久站。 临走前邵廷抱她,亲了亲她的耳垂。 “有什么事大可以跟我说,我不你也不过多干涉你,但是你要记得,有我在,不管什么情况都不要把事情想得太复杂。” 她心情不好简直可以说是写在脸上了。 邵廷俯首又在她上啄了一下,“上去睡吧,晚安。” 姜抿了抿,一刹间忽然觉得有点委屈——和方才不同,方才是为他委屈,现在是为自己。 莫名地觉得难过,铺天盖地一下子水一般涌来。 她不想忤逆小姨和姨夫,不想让他们不高兴,这对她来说就想剜心一样。 可和邵廷分开,同样也是另一件让她剜心的事。 他看出她情绪不对,他什么都不追问,只是告诉她,他可以依靠。 他对别的事别的人远没有这么多耐心,她知道的。 被人攥了一把的心被他拿出来,他整整齐齐地替她把边角整理好,把皱褶抚平熨烫妥帖,所有烦忧酸涩,到他这里,都被过滤处理好。 ——她的心被捂热了,顺顺当当重新放回原本位置。 姜忍住鼻尖那股莫名的酸意,点头。 “你也早点睡,回去了给我打个电话。” 他嗯了声,站在原地等她先走。 姜一步一步行至楼前,她知道他在后边看着。 常穆上来,姜摆了摆手不想说话,两人无言进入电梯。 回到家门口,常穆正要开门,姜叫住他。 “再下去一趟。” “怎么了?” “去外边小卖部买点东西。”她道。有点想透透气,但又不想去太远的地方。 常穆没二话,陪着姜再次下去。 姐弟两并肩走在小区小径上,路灯间隔不远,一段一段把路照亮。 “姐,晚上你是不是和我爸妈吵架了?”常穆憋了一晚上的问题,实在忍不住。 “没吵架。”姜垂了垂头,“我们只是在谈事情。” “骗!我回来的时候气氛都那样了,你别唬我。” 姜不说话。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真的!”常穆看她,急了,“家里有事你们什么都不告诉我,哪有这样的?你是我姐,他们是我爸妈,咱们都是一家人,凭什么把我排除在外?” 姜睇着地面,薄黄灯光笼在脸上,那表情和五官瞬间淡了不少。 常穆见她还是不说话,默了一会儿开始猜。 “……是不是和邵廷哥有关?” 姜一顿,抬眸瞥了他一眼。 得,猜中了。 晚上她和邵廷见面见得这么不同寻常,得跟接头似得,还拉上他——拉上他能干啥?打掩护呗。 前后串联一下,所有反常最有可能的情况就是和邵廷有关。 常穆在脑海里扒拉了一遍班里女生常讨论的偶像剧剧情,顺着往下猜。 “该不会……我爸妈不同意你们在一起?” 这话一出口,虽然没有得到姜的回答,但见她脸暗了几分,常穆立刻便知道自己八成是猜对了。 ……打鸳鸯,他爸妈还会赶。 姜不愿开口,常穆一个人也扯不下去,一路无言到小区门口的便利店,姜买了两瓶饮料和其它一些零碎小东西,加上常穆随手拿的一瓶运动饮品,到柜台结账。 付钱时候,斟酌了许久的常穆忽地开口。 “姐,我觉得……谈恋这种事,只有你们两个自己清楚好还是不好,别人说什么都行,可毕竟过子的是你,先尊重自己的想法,再去尊重别人。” 姜看向他。 被盯着,常穆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后脑勺说:“我就这么一说,姐你随便听听。”顿了下道,“反正,我觉得邵廷哥好的。” 他也不懂他爸妈哪里不意了,难不成嫌弃邵廷哥只是个公司员工?可人家现在已经是主管了,以后说不定还会有发展对不对。 眼光要放长远。 常穆暗暗脑补了一通,差不多全写在了脸上。 姜叹了口气,淡淡笑起来。 “你说的话我听见了,我会好好考虑。” 收银员递来找零的钱,她接过装进口袋,伸手要拎塑料袋,被常穆抢过去。 两人并肩出去,迈出便利店的门,头便是外头寒夜的冷空气。 姜深深了一口,忽地轻声说:“我也觉得邵廷很好。” “啊?”常穆没听清。 姜提步朝向小区内,抿笑了笑,没再言语。 这是她第一次真正喜一个人,第一次全身心付给一个人。 同样也是第一次,想到生活中被另一个人当当填补完,不仅不觉得烦和闷,反而充了期待和欣喜。 ——一想到和他有很多很多以后,忽然就觉得未知的未来,一点都不可怕。 . 姜在小姨家住下了。 姜惠和常德顺还没叮嘱什么,姜自己就先行动迅速地回公寓带了几件换洗衣服和一些常用品过来。 正好常穆放假,陪着过去搭了把手。 姜惠和常德顺原本是有话要说的,但姜这么主动配合,他们反而不好再开口。 其实姜这么做不为别的什么,只是想让他们暂时别想太多,正好要过年了,回家就当多陪陪他们。 白天,姜惠搞卫生将家里收拾了一下,中午下厨做了一桌好吃的。平常姜最喜吃她做的菜,这回却只吃了小半碗饭不到。 ——不是故意不吃,实在是没胃口,早上起来之后姜胃里便不舒服,难受得紧,中午吃的那点还是她勉强自己进去的。 下午她没出门,常穆便也在家里陪她。 每到年关姜惠就会把姜骊的照片拿出来,放在餐厅内嵌在墙上的供奉位里,今年干脆提早了些。 她仔仔细细把供奉位擦了十多遍,点上香上后,傍晚时分在那说了好一会儿话。 姜和常穆都没有去打扰,尤其前者,这时候更不好过去。 晚餐一家四口吃,中午的菜热一遍便是,姜惠在餐厅和客厅忙活,姜和常穆包了热菜端菜的活,搭档配合得极为不错。 常穆着姜说话,晚上有新上的电影,他想让姜陪她一起去看,姜一贯是不出门的,说了好半天也没见她点头。 最后一道菜在锅里热着,常穆没办法,只好开始撒娇耍赖。 “姐,求你了你就陪我去看吧,我一个人去多无聊,行不行?我那些朋友都没意思死了……” 姜一直没应他,不是她不应,她实在是难受,胃里翻腾的更厉害了,可她明明没吃什么东西。 常穆耍第二遍赖的时候,姜真的撑不住,甩开他的手冲到旁边洗碗池旁吐起来——什么都没吐出来,胃里空空如也。 常穆愣了愣,跟过去。 姜干呕完,开了水龙头,掬了把水洗脸。 “姐……”常穆回过神来,咽了咽喉咙,“你吐成这样,不会是怀孕了吧……?” 姜顿了一下,还没说话,厨房门口传来一句诧问:“你说什么——?!” 姜惠拿着擦完灰尘的抹布站在厨房门口,瞪眼看着他们。 姜动想说话,锅里红烧热了,浓浓的味道从锅和锅盖的隙里飘出来,姜猛地觉得胃像被打了一拳直犯恶心,一个忍不住扑到水池边又吐起来。 胃搐完,龙头刚拧开,掬起水抹了把嘴,旁边常穆忽地冲向门边。 “妈——” 回头一看,姜惠不知是不是一时气冲头顶,身子晃然,站都站不稳。 第49章 厨房里只有三个人,却登时因为姜惠变得兵荒马。 常穆个子高步子大,抢在姜惠倒下之前冲过去接住了她,好歹没让她倒在地上。 反应过来的下一秒,姜也冲了过去,又是掐人中又是拍脸颊,姜惠没半点反应。dxsZXeD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