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了。”宣和帝无力地挥了挥手。 蒋太医和黄德永兀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宣和帝淡淡道:“赵王谋逆,马上就要攻到朕的乾和来了。” 两人大吃一惊,反应过来宣和帝说的什么,顿时面如土。 宣和帝问朱大海:“两队军大概多少人,你可知晓?” 朱大海道:“夜中看不分明,数千人总有的。” “你现在能聚齐多少人?” 朱大海惨然道:“大概百余人。”的守卫全由军负责,军谋反,等于整个都落入叛军手中。而内廷侍卫只是负责贴身守卫贵人,单个身手虽好,人数不多,实力实在太过悬殊。 宣和帝面沉如水。 卫褒开口道:“父皇放心,我们得知消息时,魏国公兄弟也在席上,他们已紧急离席去调取驻防最近的京卫。赴宴的前军副都统于先勇长子于波则自告奉勇前去说服他父亲的老部下不要从逆。” 宣和帝目光闪了闪:这余家长子倒是个忠勇的,只是未必能奏效。紧急调京卫入更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宣和帝叹气:“看来朕得暂且避一避那孽障了。” 蒋太医焦急道:“陛下,您的身子不宜挪动。”宣和帝身子本就虚弱,又刚刚吐过血,更是不妙,最好还是卧静养。 卫褒沉声道:“让他们准备肩舆。” 黄德永反应过来,立刻亲自去安排。 不一会儿,肩舆备好,宣和帝吩咐道:“摆驾永寿。” 永寿?那不是赵王的生母谢贵妃所居之处吗?卫褒面犹豫之:“父皇,三哥谋逆,贵妃娘娘未必知晓;若她知晓,永寿必有准备。” 宣和帝冷笑:“她教养的好儿子,敢说无辜?至于准备,朕还不至于惧了她一个妇人。” 一行人行动迅速,很快结好队伍,离开乾和,远远地看到有一条蜿蜒的火龙向这边而来。赵王竟是本就不惮行踪! 宣和帝脸铁青,路过玉泉时,忽然问朱大海道:“可带了火折子?” 朱大海丈二摸不着头脑,连忙奉上。 宣和帝淡淡道:“把玉泉烧了吧。” 朱大海大出意外,卫褒却立刻明白了宣和帝的意思:玉泉是乾和通往永寿的必经之路,把这里烧了,一来可以示警,让大家知道中出了事,指引勤王者方向;二来可以借火阻住赵王的追兵,拖延时间。 朱大海立刻安排了几个人执行命令,其余诸人护卫着宣和帝继续往永寿而去。 * 赵王带人直扑乾和,却扑了个空,命人抓了中剩下的女太监,问宣和帝的行踪。他自己却走到龙椅前,小心翼翼地坐了上去,正自得意,忽然有人急急报道:“殿下,外面起火了。” 赵王脸一变,走出乾和,果然看到玉泉方向火光冲天。负责审问的手下走过来禀道:“王爷,有人看见陛下一行人往东而去,他们人不多,一共只有一百多人。” 东,不就是玉泉方向吗?不好!赵王脸一变:玉泉后面不远就是永寿,难道父皇去了那边? “快追!”事已至此,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本就没有退路了。 到底人多势众,很快就把玉泉的大火扑灭,赵王带着人马急急往永寿而去。 永寿门紧闭,灯火通明,里面却静悄悄的没有丝毫动静。 这是唱的哪出空城计?赵王狐疑,带着手下的人马将整座殿团团围住,使了个眼,立刻有一个十人队手持钢刀,小心翼翼地挨近门。 忽然“吱呀”一声,门大开,两名女各挑一盏灯分立两旁,谢贵妃盛装华服,站在中间凛然而道:“方儿,你这是要做什么?” 赵王策马往她身后张望:“母妃,父皇呢?” 谢贵妃道:“你父皇怎么会在这里?” 赵王道:“母妃休要骗我,父皇往这个方向而来,一路痕迹皆在,最后是进了您中。” 谢贵妃冷笑:“你关心你父皇的行踪做什么?休说你父皇本不在我这儿,就算他在,也不是你一个做儿子的该问的。还不速速回去!” 赵王盯着谢贵妃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既然母妃不肯说,那儿子就自己找答案吧。来人,给我搜!” 谢贵妃然大怒:“你敢!” 赵王道:“母妃,儿子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以后再给您赔罪。”他手一挥,身后士兵立刻又分出一队,向门而去。 门内忽然传来叹息声:“妃,我早就说过,方儿不会听你的话的,你看现在如何?” 随着话声,侍卫们护卫着坐在肩舆上的宣和帝缓缓走出,卫褒随侍一旁。 赵王死死盯着一行人,皮笑不笑地道:“父皇,您终于肯出来见我了。” 宣和帝叹气:“方儿,我一向疼你,你实在太伤父皇的心了。” “疼我?”赵王脸上的肌不受控制地挑动了下,冷笑道,“您若是真疼我,就把我母妃封为皇后。” 谢贵妃大惊:“方儿,你岂可说如此大逆不道之言?” “大逆不道?”赵王像听到什么笑话似的,哈哈大笑起来,“母妃,您该不是天真吧,我都带兵来见父皇了,还有什么比这更大逆不道的事?” 宣和帝面无表情,淡淡道:“只要谢妃封后吗,就没有别的要求?” 赵王一脸关心地道:“父皇身子不好,也该退位颐养天年了。” 宣和帝目嘲讽:“你倒是孝顺。可你别忘了,朕有太子,即使朕退位了,也轮不到你!” 赵王这才看了沉默地跟在宣和帝身边的卫褒一眼,轻蔑地道:“那又如何?死太子可不能继承皇位。” 宣和帝沉默地看着他,目光复杂之极,良久,轻轻叹道:“方儿,你若知错,朕可以饶你一命。” 赵王差点笑出声来:“父皇,您以为你现在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皇吗?来人,把父皇请过来,让本王好好和他叙叙父子之情。” 军一方,瞬间刀剑出鞘,原本站在门边的一队士兵接令,向宣和帝走去。护卫宣和帝的侍卫却一动不动,似乎本没有注意到他们的行动。 赵王正自奇怪。蓦地,空中传来“咻咻”几声,利箭划过,穿透血之声不绝于耳,那队士兵还没来得及惨呼,便统统毙了命。 怎么回事?赵王变,见鬼般地看向前方殿屋檐上、围墙上突然冒出来的无数弓箭手。 一人朗声而道:“三皇兄,父皇和贵妃娘娘几度相劝,你都执不悟,就休要怪我了。” 卫襄,他不是该房花烛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月下,琉璃瓦闪闪发亮,倒映出兵器的冷光,少年一身红衣猎猎,张弓搭箭,立于高处,眉目间容人,亦戾气人。 赵王脸倏变,随即嗤笑:“十一弟今大喜,不好好享受房花烛夜,怎么跑这里来了?可怜了你那如花似玉的新娘子,新婚夜就得……” 他一句话还没有说话,卫襄蓦地松弦,箭如星赶月,直直向他飞来。 作者有话要说: 十一(/(ㄒoㄒ)/~~):你还是不是亲妈,都情人节了,说好的甜甜甜呢? 某纪(摸头):乖,情人节狗是不道德的,咱明天再哈~ 谢小天使“”,“木木大魔王”,“叶蓁蓁”灌溉营养o(n_n)o ☆、第101章 2.01 火光月相辉映, 照得永寿四周亮如白昼。 赵王听得弦响, 箭已越过重重军士, 到他跟前。他瞳孔骤然紧缩,连忙策马退后,躲到护卫身后。 护卫手忙脚, 挥刀挡箭,却哪来得及, 一箭如电, 恰巧入赵王坐下马颈。骏马一声痛嘶, 猛地一掀,顿时把赵王掀下马来。多亏护卫及时扶住,才没有狈跌地。 卫襄连眉也没有动一下,冷冷开口道:“三皇兄,你还是速速向父皇请罪吧。” 赵王恼羞成怒,冷下脸来:“十一弟好大口气, 就凭你这点人, 难道还想力挽狂澜不成?” 卫襄也不说话, 又是一箭出。这一次, 却是一支鸣镝,向半空, 发出尖锐的啸声。身后弓箭手如接指令,随着他万箭齐发。 箭雨纷纷,从高处落下,叛军有盾牌者急急举起, 奈何处于下方,本起不了作用,顿时倒下一片。剩下的,不由自主往后退去,阵脚已。 陪同领军的安国公世子急急发令整肃队形。 赵王换了一匹马,急急退到箭程之外,被一圈护卫团团护在中间,这才放下心来。他看向卫襄,又气又恨,忽地扬声冷笑道:“十一弟好大的威风,却不知这般本事,可能救得你的新婚娘子?” 闻言,卫襄一直冷凝的神情终于出现一丝波动,冷冷道:“你什么意思?” 赵王大笑:“我知十一弟好本事,因此一入就分兵一路去关照你的兴庆了。现在,想必他们应该已经得手了吧。” 卫襄的眸中骤然一寒,忽地做了个手势。 箭雨又至,赵王吓了一跳,忙又退了两步,却不防卫襄身后忽然出现一个个子高挑,身材魁梧的青年,手挽强弓,弦拉月,蓦地松手。 赵王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这一箭,寒光簇簇,势如霹雳,从天而降,直直向他而来。还未接近,就让他到了为之胆寒的气势。 那青年好强的臂力,好可怕的箭势! 赵王胆战心惊,忙不迭地驱马后退,却听到又是一声弦响,第二箭后发先至,不偏不倚,恰恰斜斜而下,穿透了他的喉咙。 赵王大睁着眼,栽下马去。他至死都不敢相信,自己带了这么多人马,占尽优势,成为九五至尊的美梦竟被小小的一支箭了结了。 军哗然,顿时大,开始四散逃跑。身后火光蓦地大亮,出现无数人马,却是郭家人带着京卫赶到了,反将他们团团围住。 安国公世子拼命弹,哪镇得住局,见大势已去,正要逃跑。混中,又是一箭来,正正穿他的肩膀。强大的冲力甚至直接把他撞下了马,跌落在地。京卫立刻有人上前,生擒了他。 宣和帝身边,卫褒跨前一步,朗声而道:“首逆赵王已伏诛,余者降之不究。”立刻有人跟着他喊道:首逆赵王已伏诛,余者降之不究。”声音一声声传出去,京卫士兵也跟着大喊。军中,开始有人扔了兵器伏地请罪,随即越来越多的人放下了兵器。 一场大眼看就要消弭。 卫襄带着杀赵王、伤安国公世子的青年走到宣和帝面前,扑通下跪道:“父皇,儿臣不孝,需立刻赶回兴庆。” 刚才他和赵王的对话宣和帝自然也听到了,闻言道:“十一不需如此,速速前去。”儿子对那姑娘千方百计,好不容易娶回了家,却偏偏在新婚夜遇到这种事,倒是他愧对这一对小儿女了。只希望小十一现在赶过去还来得及。 卫襄又指着跟着跪在他身后的青年道:“儿子会留下一半人马,由余小将军指挥,协助郭大人平叛。” 青年伏地行大礼道:“臣军校尉余伏波参见陛下。” 宣和帝动容:“你就是前军副都统于先勇长子?” 余伏波恭声应道:“是。” “好,好,”宣和帝显然十分高兴,“虎父无犬子,今朕得一神箭手也。” * 兴庆一边,形势越发危急。 越来越多的军士兵冲到墙下,距离太近,连珠驽完全失去了效用。周耀等人都扔了弩,拔出佩刀,砍得手都软了。对手却非但不少,反而越来越多。 双瑜见形势不妙,咬了咬牙,对江苒道:“王妃,请跟我来。”殿下早已做好最坏打算,有所安排,此时岌岌可危,正是迫得要行那最后之计时。 外面动静忽变,隐隐听到有人在大喊:“赵王已伏诛,只究首恶,余者不追。”一声一声,不绝于耳。dxSZXEd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