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梓里顿时眼睛一亮:“好嘞!” 秦不昼和白离川告别了秦梓里,赶路的时候正值下午,微风宜人。马儿绕着君山,在原野朝皇安城的方向走去。这一段路程没有驿站,秦不昼就和白离川在马上颠儿着,时而谈天说地,直到暮四合。 秦不昼心情好,就拽了拽他头发问:“白兄可会唱曲儿?” 白离川道:“恕在下驽钝。” “你会弹琴,怎么就不会唱曲?” “秦兄会吃,可会做?” 这是挑衅啊!秦不昼扯起嘴角:“怎么不会?”说罢,便伏在白离川耳边,吹了口气,低声道,“白兄,可要亲自验验?” 白离川愣了愣,倏地从脖颈红到了耳朵尖。 秦不昼放肆地大笑起来。 ☆、第51章 古风湖(五) 白离川的确不是普通的琴师,他的本名也不叫白离川。 他是个剑客,年纪轻轻便举世无双。他的琴就是他的剑匣,他曾一琴一剑游历天下。他的名字是穆清,武林盟穆南音之子。 皇安有君穆如清风,指的便是这穆清。 穆清现在的情况有点糟。 穆清加冠之前一直行走江湖,行踪不定,这次也是收到了门中长老传书才从东方的炎凰古国往墨玄帝国赶回,却没想到途径出云诸国和君无痕等人会和时中了算计。 他平时行事缜密,唯一的缺憾就是作风太过正气,那些人正是利用了他保护平民的责任。穆清虽立刻封了身上几处大,但还是因中九鎏引而双目失明,内力渐散。 穆清走的是重视技巧的剑法,他本身足够强大,即便没了内力也可以打败大多的敌人。然而当面对人海战术的时候,失去了内力就难以为继。再加上双眼不能视物,杀手一*袭来,即便有着足够的韧的穆清也不由有些疲惫。 九鎏引是武林盟的药,制作方式只有武林盟高层才有机会接触。 一个了解他情又能获得九鎏引的人,武林盟中出了叛徒已是昭然若揭。君无痕和白芷分头前往调查,而他则和魔教教主秦不昼同行。 而此时。 秦不昼看了看周围或黑接近,或隐没于黑暗的追兵,又低头看了看白离川头顶的发旋,无奈叹气:“真好奇白兄到底是个什么身份,竟这般招苍蝇惦记。” 白离川抿,开口道:“秦兄……”被秦不昼打断:“罢了罢了,这些苍蝇看着怪烦人的,我去解决了再说。” 其实他想找人打一架的,权当饭后消食吧。 秦不昼伸了个懒,眯着眼从挂在马肚一侧的刀鞘一抹便下了马。光正在渐渐没入地平线,从杀手的角度看,秦不昼逆着那轮夕煌煌的金芒,金瞳闪闪发亮,宛若神祗,手中长刀如天地之间生出的清光。 他本来是副闲适慵懒的模样,可脚刚着地,一股无法言说的气势便从那挑起的眼角眉梢暴涌而出。在秦不昼身后,将沉的太陡然一颤,整个天地陷入黑暗。 恐惧从他脚下信步而来,戾气突破荒原上狂躁的风直抵人的肺腑,比死亡还要绝望。 · 天已经暗沉下来,昏黄遮天蔽地。秦梓里点了灯火,抱着个兜着鸟蛋的软襁褓,望着那窗外远处山上的红叶。在这薄薄的夜幕中依旧是红一簇,点缀在黢黑的山脊之上。 秦梓里想,这叶子红得跟火似的,却暖不了人的心。 真应了那名字,血枫啊。 秦梓里把秦不昼敬为长兄,从不欺瞒他任何。只除了一件事。 那是老教主让他终身守着、只能咽在腹中带进棺材的秘密。 据说秦不昼出生那,卦盘之上有凶星易位,魔教的卦师夜观其轨迹,发觉其加冠之年后的人生皆是一团雾,似有异物掩盖天机,只堪堪窥见二十四岁的某一,其命将在君山生出大变故。 解为:凶君,,逆天命,夺造化。 穆清诞时白有君星闪现。 秦不昼今年正是二十又四。 · 却说白离川在马背上扶着缰绳将将坐稳,那马儿打了个响鼻,用蹄子刨了刨地面,淡定地低头吃草。 秦不昼一掌击中一个杀手的口,顺势将刀后举画弧下了身后一人脑袋,衣袂飘飞,墨发扬起,虽说不上全然的轻松,却也极是自如。 打群架也是锻炼内功心法的方式之一。魔教的内功心法注重内部破坏,秦不昼伤人的时候将内力送入对方体内,很快对方就会五脏六腑皆碎裂,七窍血而死。 秦不昼正打算留个活口抓着问问,却在这时听见声马嘶。 原来那些追兵早已知晓魔教教主武艺高超一事,为了杀白离川,不惜派出大批锐,只待拦着他无法回援,就去袭杀白离川。 到底谁这般恨他?白离川轻轻蹙眉,却不急不缓地取下背后的琴。 绕着琴身的绸布一圈圈往外旋绕着飞散,那古琴七弦似乎受到主人的战意,泠泠作响。 只是那人还是小看当今的他了。 利刃出的声音穿刺着人的神经,秦不昼回过头。 追兵倒下,黑夜被那抹寒光切开,秦不昼的目光尽头是白离川的面容。溶溶月光下,白离川的容貌淡漠得好似一缕轻烟,仿佛整个天的温暖都化不开他眼里的寒冰。 他垂了剑,乌发微,罩眼黑布因利剑出鞘那一刹的锋芒断裂掉落不知所踪。于是,白离川侧目对着秦不昼的方向微微勾了角。 明明知道他看不见,秦不昼却下意识看向他的眼。视线相接,秦不昼在那双眼中看到了无尽的落雪,还有站在雪中的自己。 秦不昼也翘起嘴角。 恐惧。杀手们觉到的,是前所未有、不可抑制的、从骨髓里渗出来的恐惧。 他们手上沾染着无数条人命,也曾无数回经历生死,都没有这般畏惧过,一时间坚定的意志被求生的本能所摧毁,所剩下的所有念头就是战栗,和逃!快点逃! 打不过的!他们怎么能杀得死凶兽?! 这两人不似人类,而是两头凶悍的野兽,两把绝世的凶器! 一刀一剑,暗夜中折出同样的寒芒。夜编织成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一切掩埋,血成河,残尸不知延绵多少,一眼望不到边。 血染的墨夜被一系燃烧的篝火揭开。 好久不在野外无火源地生火,还真有些手生。秦不昼拍了拍沾着木屑和干草屑的手,抬眸看坐在对面的白离川。 白离川神情清肃,手指却攥紧衣摆不安的蹭了蹭。秦不昼看得有些好笑,屈膝双手搭着膝盖歪着脑袋瞅他:“你可以说了。” 白离川口重石落下,全身稍微放松,于是便将整件事的起承转合一一道来。他坦诚了身份,最后歉然道:“抱歉,穆某之前忧心事变,并未表明身份。” 秦不昼眨眼,不语了半天,兀地冒出一句:“还是白离川好听。” 穆清微愕,随后轻笑。 其实在看见白离川的眼睛时,秦不昼就隐隐有了猜测。 他所见过的男主有着不同的模样,相异的子,却都有一双清亮透澈的桃花眼。 穆清子里有江湖侠客的洒,更多的则是身为正道之首的使命,除此之外便是这些男主的共同特质——沉稳,安静,似有些淡泊。 逗起来还萌。 篝火燃烧,偶尔发出噼啪的声音,风不断送来远处夜枭的啼鸣,秦不昼和穆清靠着树,面对面坐着,各怀心思。 过了一会儿,秦不昼叹道:“今夜月很好,可惜无酒。” “的确很好。” 秦不昼不由笑着坐过去:“你现在看不见,怎么觉得好?” 穆清觉到秦不昼坐到自己身边,侧头道:“我知有秦兄在,便觉得好。” “……穆兄平里也是这般嘴甜招姑娘家喜的?”这话太犯规,秦不昼觉得自己看错穆清了,又怀疑对方是在报复自己下午时对他那句“可要亲自验验”的戏。 可乘着篝火仔细一瞧,那人脸上却仍是淡然正经的神,好像刚才说的只是很寻常的话语。 刚才的斗中,穆清那件大氅被划破。秦不昼发了半天呆,才想起这事,伸手摸了摸穆清的手,触是一片冰凉。便有些无奈:“虽然是分,但这山林旷野的,夜间仍寒,穆兄怎地不跟我说一声。” 他有内力护身,但穆清现在只是个普通人,必然是觉得冷的。 穆清蹙了一下眉,地下有凉气自然有些冷,但也不至于不能忍受。他不愿被秦不昼当成需要关照的弱者看待。 “穆某体质尚可,无需……”话未落就被兜头罩进了什么温暖的存在。 对于穆清这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秦不昼在经历一个又一个世界以后已经对付惯了。不要跟他废话直接动手就是了。 秦不昼将自己的大衣解开把穆清包在里面,将两个人裹在了一起,像只圆滚滚的大团子。穆清后背撞在了秦不昼口,呆愣了一会儿,微微缩了缩身子,就不动了。 穆清看上去清瘦,但其实体格的确不错,肌紧实线条畅。秦不昼顺手摸了几把,对那线的触有些不释手。穆清自幼习武,和谢珩宋辞安等人那锻炼出来的肌不同,他身上的每一块肌触之柔韧,仔细抚却觉似乎蕴藏着强劲的爆发力。 穆清突然道:“做么。” 秦不昼:“???” 穆清微微侧过头,他听着秦不昼的心跳,觉着他的温度,隐约知道对方摸着自己有些意动。 秦不昼脸一黑,他一贯随心所,不想承认这个事实,然而上辈子他的确因宋辞安很久。现在换了个年轻气血旺盛的武者身躯,穆清这么一道极品在怀他不可能没食。 这人居然还自己,还能不能好好做朋友了!他真的只是想做个任务啊,每次都搞到上算什么…… “秦某想要穆兄就给?这谁教你的。” 他一瞬间像回到了教育小崽子的时候。 穆清脸上的表情有些茫然。 秦不昼起身调了个位置把人在身下,宽厚的手掌拨开青年额前的发丝,居高临下地着那双清清冷冷的桃花眼。 他轻笑一声,抚了抚穆清的脸:“盟主莫非是被在下住了?” 他只是随意逗着穆清,从未想过能得到回音。却没想到手被握住。 夜和火总能拨人的情绪,让穆清一瞬有种倾诉的愿望,将平绝对羞于启齿的话语尽数说出。不过相处短短三,他却分外信任面前的人,觉得对方可以托付,甚至可以彼此依靠。 “秦兄……穆某未曾见过你的模样,现在,我什么也看不见。” “但是……我能看见你。”更深重,穆清的指尖有些凉,而秦不昼的手却很温暖,十指相扣,穆清双眼因毒素而盲目,此时却盈了星光。 “你知道吗,我可以看见你……” 一个江湖的高手,突然双眼盲目,失去了相伴十数年的内力,说不怕是不可能的。 但穆清和秦不昼在一起时却忘记了担忧,只觉得秦不昼的颜烙印在自己的灵魂中,不管经历多少轮回始终无法忘却。 隔着寸许的距离,两人对视着。从穆清微凉的手指传来的热度,却几乎要将秦不昼烫伤了。DXsZXed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