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砚懒得理她假好心,弹弹衣袖,站得离她远了点。 郑诗韵僵硬的顿在原地,疑惑的看向郑砚,奇怪他的一反常态。她抿住嘴,和郑达丰对视一眼,便撅起嘴,凑近郑砚,委屈的说:“砚砚,怎么了?有什么烦心事,跟姐说说,憋在心里多难受呀。” 郑砚看着记忆中温暖而悉的笑脸,心中又涩又涨,直觉想出言质问,话到喉咙又哽住。他眨眨眼睛,忍住泪水。 他虽不成器,然而对待亲人、朋友,乃至不相干的陌生人,都尽量抱有最大的善意。 可人善被人欺,他最后得到了什么? 众叛亲离。 上辈子他一无所有,以至于落街头的时候,曾无数次想见她一面。 你为什么这样做?毕竟我们才是姐弟,两小无猜,最亲密的家人啊。 可他一直没有得到机会。 这时一个小孩蹭蹭跑进屋里,头热汗。郑砚思绪被打断,沿声看过去,那小孩在屋中央楞了一下,兴冲冲的回头大喊:“妈妈来看!有个傻~” 郑砚还没反应过来,一个微胖的女子快步走来,一巴掌拍到小孩股上,斥道:“怎么说话!”而后抬头看他,一脸歉意,“小叔,小孩子被宠坏了,您别见怪啊。” 郑砚这才恍然大悟,喊我呢。 那女子替小孩擦擦汗,说:“宝宝乖,给叔叔道歉。” 小孩眨眨眼睛看看郑砚,撇撇嘴,一扭股把脸扎进女子怀里。 不知这些人背后怎么糟践他,大人会掩饰,小孩有样学样,却不会戴面具。 郑砚面无表情,冷淡的瞥郑诗韵一眼。她亭亭玉立站在原地,一脸事不关己的表情。他收回实现,虽然早有心理准备,还是觉得失望。 此时还不能和郑家翻脸,郑砚顺着台阶下台,走过去摸摸小孩脑袋,正好避过郑诗韵侧头想和他说话的动作。 小孩的眼睛一片清澈明亮,他掐掐小孩的脸蛋,纠正道:“我是你叔叔,叫叔叔。” 小孩歪歪脑袋,的叫:“傻叔叔。” 他死过一回的人,自然今非昔比,不像前世一样鲁莽轻率,无城府。即便此时心中掀起滔天波浪,脸上保持一派风平浪静。郑砚齿一笑,住心里翻涌的火气,从兜里摸出一颗巧克力堵小孩嘴里,默念童言无忌,找个地方坐下。 坐下不到半小时,除了在本求学的堂姐,两个大伯和另两位堂兄,陆陆续续来齐了。 几个堂兄都不是省油的灯,对方人多势众,他斗智斗勇都不是对手,自知言多必失,索装傻充愣。堂兄们执着的跟他拉家常,从经济到政治,从吃喝到玩乐,从人品到长相,从发旋到脚尖,极尽阿谀奉承,一边旁敲侧击商场的运营,眼中均是贪婪急迫。 几个人都是人,不出片刻工夫,神不知鬼不觉给他扣了几十顶高帽。 若是上辈子,他尾巴早撅天上去了。 郑砚左耳进右耳出,晃着酒杯,拨脖子上的铜钱,耐心十足的打太极,一丝天机不肯漏, 半天时间,堂兄们套问不出一丝有价值的信息,不脸疑虑。小堂弟对他们向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上赶着贴他们冷股。今怎地一反往常的作风?难道是悉他们的意图? 郑砚无趣的松松筋骨,看到老太爷皱着眉头,费力的给自己按肩膀。郑砚顿然起身,上前关怀道:“爷爷,肩膀不舒服?” 他赴这场鸿门宴,当然不是平白来找不痛快。 老太爷想是真的不舒服,快同意他的献殷勤。郑砚活动活动手指,在他肩膀上捏起来。 老太爷身体放松下来,长嘘一口气,开始畅怀当年。亲昵的和小孙子,说起他年轻时候的往事。 郑砚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老爷子年纪大了,两鬓花白。他小心的捏住他后颈落的白发,放进空间里。 老太爷仍在侃侃而谈,郑砚目的已到,打起神听,心里酸涩不已。同样姓郑,同是郑家子孙,他为何就低堂兄一头?因为他母亲出身贫苦?因为父亲曾忤逆过他?一家人何必勾心斗角,相互算计,他到绝路? 随即他自嘲一笑,这不是明摆着的? 他把这个问题抛到一边,手指用力,认认真真给爷爷捏着肩膀,当作尽最后一次孝心。 捏了大半小时,才总算开饭。郑砚手指酸麻到极点,老太爷舒坦的舒出一口气,摆手放过他,示意他去洗手吃饭。 郑家有女人不能上桌吃饭的传统,于是饭桌四周只放着七把椅子,桌上摆着十几盘菜,冒着腾腾香气。 郑砚掰掰手指,无视饿得咕咕咕的肚子,说:“不巧,我和朋友有约,先走一步了。”说完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中撤退。 他前后变脸之快,郑老太爷也难得出莫名的神情。 郑家人醉翁之意不在饭,自是不肯放他离开。 郑达才急走两步拉住他,笑道:“菜都上齐了,兄弟几个难得聚在一起,吃完再去不迟嘛。” “大哥说得对,一家人该多走动,这可是顿团圆饭,少你一个怎么团圆?听二哥的,吃完再去,别扫大家兴。”二堂兄附和道。 “砚砚,爸妈没了,将来我们都是你最亲的人,你连和家人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吗?”郑诗韵柔柔道:“姐姐好些天没见你,正有许多话跟你说,先坐下吃饭吧。” 郑砚不耐和他们演戏,皮笑不笑道:“不吃了,看见你们就了。” 他讥讽之毫不掩饰,众人齐齐变了脸,郑达丰收起笑脸,冷道:“何出此言?我郑家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有话不妨直说。” 你对不起我的事多了,郑砚嗤笑一声,不管众人怪异的表情,大步离开。走到门口,面被一个小小的身影挡住去路。 是他的小侄子,小孩在院内玩耍,想起巧克力的味道,跑来找他讨要。“傻,给我糖~” 郑砚弯下,摸出巧克力给他,低声说:“小傻,再见。” 小孩愣了愣,把嚼碎的巧克力他一身,往后一倒躺在地上打滚,哭闹起来。 堂兄堂嫂忙过来祖宗宝贝的哄,堂嫂心疼的抱起哭闹不停的儿子,眼中闪过怨毒,倒还勉强笑了笑,说:“小叔二十好几的人,他才八岁,你好意思跟他计较?!到底是小门小户,目无长幼,不怕人笑话!” 合着我就活该,被一只熊孩子踩脚底下欺负? 郑砚再掩不住心中厌恶,转身离去。 第9章 末世是场持久战 回家路上碰上堵车,前边一条长长的车龙,看来还需要堵一段时间。郑砚手指敲着方向盘,掏出手机打电话。 他找的这个人叫宋小卓,一米八的大高个,体重不过百,苗条的像竹竿,下上衣能看见条条的肋骨。这人是他的狐朋狗友之一,常跟着他蹭吃蹭喝蹭玩,郑砚记得他有个亲戚在亲子鉴定机构工作。 电话接通,那边飞鸭跳载歌载舞,宋小卓亲热的吼道:“郑哥,在哪呢!一起来玩不!” 郑砚将老太爷的头发从空间取出来,装进纸包里,说:“不玩。你什么时候得空,来我家一趟,有事请你帮忙。” “神马!!听不清!”宋小卓说。 郑砚关上车窗,对着手机喇叭吼回去,“你那还不来!” 宋小卓赶紧说:“哦哦哦听清了,您等我会儿。” 过了几分钟,宋小卓似是进了包厢,气氛安静许多,“郑哥,您刚说什么?” 郑砚把话重复一遍。 宋小卓一听,涎笑道:“郑哥把我当外人啊,说什么请哪!您有事尽管吩咐,兄弟给您上刀山下火海,义不容辞呀!” 知道这帮人嘴甜,郑砚笑骂道:“少贫,快滚过来。” 又等了十几分钟,道路畅通,回到小区,郑砚把车停进车库。他公寓在十二楼,从电梯一走出来就看到门口蹲着个人烟,听见脚步声赶紧掐了烟,抬头冲他谄媚的笑笑,说:“郑哥,你回来啦!” 郑砚诧异的看他,这小子来的很神速,于是边开门边道:“来多久了?路上堵车,你久等了。” 宋小卓愣了愣,奇怪的看了郑砚好几眼。这小少爷不是个好伺候的,家境殷实,父母忙着工作,对他少有管教,以致脾气有点不伦不类,动不动就给人甩脸。今怎么转了,变得如此礼貌客气? 他一时有些忐忑,在门口踌躇半天,才走进去。 走进客厅,郑砚冲了两杯茶。之后也没啰嗦,开门见山的拿出老太爷的头发,又在自己头上拔下几,说:“听说你表哥在亲子鉴定所上班,麻烦他验一验。”他指了指两边的头发,“有没有血缘关系,价钱不是问题。” 父子连心,他怎会不是父亲亲生?等结果出来必然要将郑家一军,他父母的遗产,旁人是一钱都别想惦记! 宋小卓脸惊疑,颤巍巍的说:“郑哥,你……” 宋小卓好玩,但又不傻,郑砚知道他怕卷进什么七八糟的内争外斗,微微一笑哄道:“你表怕,没什么风险,郑哥还会骗你?事成之后,好处大大的有,这可是天上掉的饼,你吃不吃吧。” 听到甜头,宋小卓表情才算镇定一些,心里暗暗计较。郑砚养尊处优,脾气不大好,倒真是个讲义气的人。且他向来被捧着,没经过大风大浪,不是个明人。 想到这里,宋小卓眼珠一转,手打哈哈道:“郑哥,不瞒你说,兄弟手头最近有点紧,要不您先给点定金什么的……我再吃那饼,郑哥您别介意啊,您到底没出面,我那大哥是个犟驴,说动他还真费不少劲……” 郑砚点头表示理解,掏出钱包出一张卡递过,“密码0411,买点东西孝敬你哥。” 宋小卓挠挠头,不好意思的接了,将头发揣兜里,起身告辞。 送走宋小卓,郑砚倒在沙发上端起茶杯啜一口,只是想起届时郑家人错愕吃惊的样子,心里就一阵舒。 解决完心头大患,接下来就该全心全意准备末世的物资。 如今有了空间,不但安全保密而且保温,可以奔放的尽情收集物资。粮食、种子、果苗、防寒保暖衣物,末世天气不是极冷就是极热,每年冻死和热死的不计其数,御寒的衣服和被褥以及夏天必备的风扇发电机都必不可少,最好多多的准备。其次需要买车并加固改装,汽油柴油武器支,越多越好。 毕竟末世是场持久战,无论准备的多充分都没有把握全身而退。 然后郑砚发愁了,越多的物资说明需要越多的钱,单是粮食种子汽油衣服这些零碎的东西累积起来都要一大笔钱,何况还有买车和武器这些大头,绝对省不下钱。 郑砚翻翻自己钱包,里边还有一张卡,打开电脑登录网银,还有五千多块。 他存款是真的不多,作为一名合格尽职的啃老族,吃喝零用朝父母伸手是他的本能。而父母过世后,郑诗韵接管他的生活费,衣服和鞋子都给买好,每月就给他点吃饭的钱。 将卡收回钱包,郑砚起身走进书房,盘点父母遗物,试图找点被郑诗韵疏忽没带走的钱。 几口箱子堆在书房角落,掀起遮盖的棉布,箱面干干净净无一丝灰尘。 父亲的珍之物习惯放在一起。 郑砚捞出最小的箱子,这箱子方方正正,半米长、半米宽、半米高,金属光泽,做工细致。他把大拇指印在指纹锁处,绿灯闪烁,箱子开启。 打开盖子,一眼就看到最上面,平平整整摆放整齐的两摞信件。表面看起来保存的非常完好,但因为时代久远,信纸泛黄,字迹也已经有些模糊。 这是父母的情书, 郑砚摩挲洁净的信封,父母结婚三十多年,始终恩如初。父亲为人刻板严厉,严于律己严于律人,对母亲却很温和包容,从没见过他跟母亲上过脸。每逢重大节,再忙碌也会里针的陪伴子,老夫老还经常耍耍浪漫,红烛美酒,鲜花赠佳人。 他回顾父母一生携手走来,恩不疑,实属难得,不由唏嘘不已。 再往下是他们的照片。母亲很喜拍照,记录他和郑诗韵成长足迹的照片足有千张。他在学习走路,她摔了跤,他在吃饭,她在喝水,他们一起写作业、读书……十多岁前的最多,等他们长大一些,走进青期,就很少和母亲亲近,拍照也很少了。 郑砚坐在地上一张一张翻完,眼圈通红,他鼻子,收起相片。 继续往下翻,有全家福、他的成绩单、她的作文,姐弟两人的升学录取通知书。 父亲对他们很严格,两人一直有些惧怕父亲。 却不曾想到,父亲会收藏这些东西。 然而更让他想都不敢想的是,他和姐姐两小无猜一起长大,有一天会反目成仇。DxsZxEd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