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平时要快。 还很慌。 好像是小时候,半夜被饿醒的觉,腔空得令人心慌意。只能听见心脏一下一下跳动的声音,砸得耳膜发麻。又好像是高考成绩公布的那个早上,他守在电话前,紧张得肺叶呼不进空气。 他下意识按住了口。 霍誉非立刻就注意到了,静止的画面突然活动起来。 他立刻按住顾骋心脏的位置,又去试他的动脉,忧心的问:“你觉得不舒服吗?” 顾骋立刻后退了一步,冷静的回答:“没事儿。” 霍誉非表情严肃:“你现在心跳很快。” 顾骋深深呼了一口气,放在了按住口的手:“真没事儿。” 他甚至还笑了笑。 霍誉非看了他两秒,也笑了笑。 耳边传来“汪”的两声,凯撒像是捉兔子的猎犬一般,飞快的扑到霍誉非的脚上,咬住他的脚摇头晃脑。 霍誉非假装生气,叫了一声:“凯撒。” 小金狗就立刻乖乖的撒口了,然后抬起两只前爪搭在他小腿上,不停的摇尾巴。 这是在要人抱它呢。 霍誉非弯把小金狗提拎起来,呼噜噜顺了顺,又拿去给顾骋摸了两把。 周简达才慢悠悠的走过来。 华灯初上,街上的夜市都已经摆了起来,非常热闹。他们逛了一会儿,就在学校门口分手。 霍誉非今晚要回家。 因为周简达说他明天就要回去。 他这次回来只呆了短短几天,b市都没有怎么逛过,霍誉非也没能一尽地主之谊。 其他来为他过生的同学,宋誉莱都安排了人细致的全程接待,但周简达毕竟不同。 霍誉非还问他“难得回国一次,怎么不多呆几天?”周简达就摇头,说b市实在太没意思,然后又不停的拿眼睛斜他,“而且也没有人陪我啊。” 霍誉非就笑:“陪你干什么?你的好我一向玩不来。” 周简达不以为然:“你的好我也玩不来。” 然后又问起霍誉非最近在做的事。 周简达还有点小惊讶:“所以你是太闲了,才自己给自己找事做吗?请问我有没有理解错,就算这个基金做的再漂亮,你也拿不到任何分红?” 他们这时刚刚下车,霍誉非顺手理了理衣服,打了个响指:“理解的很到位。” 周简达绕过来揽住他肩膀:“所以这是你的投名状?如果成绩漂亮,伯父伯母就放心拿大项目给你做?” “当然不是。”霍誉非甩开他胳膊,三两步快速走上了台阶,回头等他,嘴角弯弯开玩笑:“我还要好好读书呢。” 周简达追上来,他们并肩进门:“所以你回国,就真的没有别的计划和安排?” 说话的同时,他转头看了霍誉非一眼,目光很轻很淡,却充探究。 霍誉非只是勾了勾嘴角。 在周简达肩膀上拍了两下。 每个人都有自己必须要做的事,必须要承担的责任。 就算是周简达这样游戏人间的活法,也不可能真的无所顾忌。 第二天一早,霍誉非亲自把他送到机场。 周简达有自己要做的事,他也一样。 因为霍誉守难得回家,更难得有连续一周多的假期。霍誉非好几天都没有去学校。在他自己的事情上,霍启东偶尔会提醒两句,只要他不犯大错,一般都是不会干涉的。 霍誉守早上起得很早,准时在五点半结束运动,就算是休假也没有改变这个习惯。 以往工作的时候,他运动结束吃完早餐就已经坐在了办公桌前。 宋女士希望霍誉守将来继承自己的事业,她的教育方法和霍启东完全不同。 相比之那种在金融市场凶残博弈中的果敢品质和准眼光,她更看重一个人对整个系统规则的练程度。在霍誉守正式接手港岛项目之前,宋女士就对他说过自己的“系统论”。 大到跨国集团,小到三五人的工作间,都被自上而下的系统所支配。无论你的地位、权利,只要你从系统的运转中获益,都将不可避免的被分配一个位置。 最有意思的就在这里,每一个较高的位置,都认为自己对较低的位置有影响和支配作用。但事实恰好相反,从管理结构上来说,系统永远是自上而下的,但从效能上讲,较高位置的每一个决策都来自于较低位置的贡献。 无论是正、还是负。 不同位置之间又会遵循各自的规则、或者看似无规则的相互影响。复杂系统是由单一系统嵌套,其相互影响的规则就更加复杂。宋女士不认为有人能够凌驾于系统之上,但是任何一个在系统中获得位置的人,都有能量参与系统运转。 因此这六年间,霍誉守在接手项目的同时,自下而上的体验过许许多多“位置”,这也对他系统经营理念的构架帮助很大。 他周围出身相近、年龄又相当的朋友,大都每天三五个小时花费在工作上,三五个小时花费在社上、剩余的时间则用在娱乐上。而霍誉守每天至少要工作六七个小时以上,同时还要兼顾各种社。基本没有大段的娱乐时间。 早晨运动之后,他习惯的回到书房,才发现自己其实并没有必要的工作去完成。 站在原地呆了呆,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霍誉守会许多种运动项目,并且都玩得不错,有的甚至称得上通。 比如斯诺克,有一位世界排名前十的职业球手是他的私人好友,他常常以打球的名义约这位朋友和其他意向名单上的人进行社。有这样水平的人作为教练,球技自然提升很快。 但这些都是技能、不是好。 他的书房外面是一株参天的乔木。 遮住了太过灿烂的光,还能在窗户上留下斑斑树影。 这间书房在小时候是他的几间游戏室之一,因为是长子,霍誉守从小就受到两个家族的宠,就算是宋誉莱出生也没有改变这一点。霍启东和宋女士本来计划只要一双儿女承膝下就足够了,霍誉非的到来完全是个意外。 因为家里对他太过宝贝,相应管得也很严。霍誉守小时候绝对不是现在不苟言笑的样子。 他常常假装在游戏室玩,把保姆和家庭老师关在门外,然后翻过台顺着树干爬下去,借着茂密的树冠避开监控。等到大家发现他不见,往往是几个小时之后他又自己回来的时候。 后来他年龄变大、那间和卧室联通的小书房渐渐不能够足需求,就将这间游戏室改成了大书房。树干和台之间的枝桠也都被锯掉,他也再没有用这种方式溜走过了。 霍誉守在窗户边站了一会,忽然看到有人从楼下的暖房里偷偷摸摸溜出来,手里还抓了把小向葵。 那是宋女士不久前才移栽进来的,花盘比一般的矮向葵要大一圈,花瓣有三五层,茎秆不是笔直的、而是在脑袋那里弯了一下,特别可。还有一种特殊的干燥香味。 让人心情愉悦。 因为是刚刚培育出的珍惜品种,宋女士很宝贝。宋誉莱央求剪几只在花瓶里都被驳回了。 暖房面积不大,花草的种类又多,中间还做了一些必要的隔离,小向葵其实也没有几颗,霍誉非这么一把下去,不知道那里还能剩多少? 霍誉守顿时哭笑不得。 觉得霍誉非不愧是自己的亲弟弟,调皮捣蛋简直一脉相传。 只是他现在长大了,如果宋女士发起脾气生气起来,他还得想办法给誉非开……而不是像小时候,因为霍誉非不能说话,就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在对方头上。 霍誉守觉得宋女士是一定要生气的。 宋女士在他们家地位还是很高的,他都有点发愁了,要不然就说是自己的?反正宋女士现在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他已经长大了,而誉非还小。 但尽管心里这么想,他仍旧拉开门下楼,打算先把霍誉非堵住,教训两句,让他知道成年就要有成年的样子。 刚好霍誉非偷偷摸摸溜进来,一看到霍誉守就给吓了一跳。 “大哥?” 霍誉守看着他拿报纸包着的东西,更加头疼了。 现在大清早的,报纸会从哪里来? 一会霍启东起恐怕是找不到报纸看了。 “你干什么去了?”他刚问了一句,另外一边的楼梯就传来声响。 霍誉非睁圆了眼睛,急匆匆丢下一句“我先上楼啦。”就跑得不见踪影。 果然是霍启东下了楼。 霍誉守主动了上去:“爸爸,早上好。一起吃早餐?我很久没有和你聊天了。” 霍启东看着冷冰冰不苟言笑的长子,生平第一次觉到受宠若惊是什么意思。 霍誉守跟霍启东吃完早饭,成功干预了对方早起看报的习惯,功成身退。 他这时已经不惦记着教训霍誉非了,反而觉得小孩子调皮点不算什么。 霍誉守在书房看了会书,心血来想到小时候自己藏在卧室地板夹层里的“百宝箱”。突然想去找找看还在不在。 然而一推开卧室的房门,他却顿在原地。 窗下的高脚长桌上,摆着一个波浪形的水晶花瓶。 里面着一束热烈的小向葵。 与此同时,手上还给自己留了一只的霍誉非,正靠在墙边,一边转动着茸茸的茎秆,让沉甸甸的花头借着惯在空中打转。 一边给顾骋打电话。 神采如同连绵成片的金花朵、热烈而飞扬。 几分钟之后,转得飞快的向葵又蔫了下去——电话没打通。 这因为顾骋正在医院接受检查。 直到昨晚,他才下定决心,不再迟疑。 而作出决定之后,他行动又非常果决。 第二天就来到医院。 在一系列项目结束之后,他拿着厚厚一沓单据重新回到诊室。 轻轻敲响了门:“解医生,检查已经做完了。” 作者有话要说:dXszXeD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