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他在毕业聚会上喝得酩酊大醉。 端着杯子的手紧了又紧,终于还是转过了目光。 23岁,他办理休学,打工,赚钱。 他从小就很优秀,又分外执拗,更比旁人多了十成的骄傲。钱这一个字,反而让他背比谁都要拔。 年轻,无所畏惧,最受不得怜悯。 我看他蜗居在冷的地下室,一天打三四份零工,只睡三四个小时。 我看他买了成箱超市快要过期的泡面,每次拆开一包却只舍得吃一半。 我看他面容越加英俊,几乎如同刀锋一样伤人。 于是,我常常去他打工那家酒吧喝酒。 23岁,他终于还清债务,搬出地下室, 拿到学位证书,开始找工作。 这一年,我也终于在家里施下,空降到大哥名下的一家公司。 24岁,他有了一份工作。 而我已经是上市公司的总裁。 他如今一无所有,但我知道,他未来必将有所成就。 只是要吃很多苦,很多很多苦。与之相比,这几年遭遇和忍受,本不值一提。 我不知道我是否能这样继续看下去。 直到当年那个女生出现。 和他叙旧,与他聊天,然后请他帮忙。 我似乎已经看到马上要发生的事情。 坐在车里,我手指不稳的点起一支烟。 隔着一条街,本看不清坐在咖啡馆里他的表情。 但我清楚,那一定是混合着温柔与坚决。 看似是拒人千里的冷漠,实则已经恨不得把整颗心掏出来捧给对方。他就是这样,喜一个人,就能喜很久,而且死心塌地。 所以他会吃很多苦。 我好似看到了一颗剔透的水晶心窍,马上就要被无情的打翻在地。 终于,我忍不住了。 “砰”一声摔上车门,大步走了过去。 桌子上只剩下他一个人。 神沉默。 却又透着点孩子气似的茫然。 他还太年轻,还没经过刮骨灼心,练就铜皮铁骨,他就好像是透明的虾子,连盔甲都不知道穿上。 “我喜你。” 我是这个世界上最护你的人。 “我想照顾你。” 我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 “和我在一起。” 我心疼你, 我只是心疼我自己。 我看他惊讶的表情。 然后,相同的表情很快出现在我的脸上, 他不知所措的看了我很久,然后说“好”。 但马上又说“能不能再等等?”他说“你给我点时间,我想赚点钱。” 我说:“不可以。” 我看他年轻英俊的面庞上第一次出了赧然和为难。 我听见他声音低低的,像是羽飘落在心尖上。 “可是,我喜你很久了,我想养你。” 第25章 相拥而眠 夜总是越深越漆黑、越悄无声息。 砖墙被改成了落地玻璃,外面就是黑乎乎的巷道,仅仅只有招牌上的彩灯泡掉了一串下来,微微晃两下,给浓重的黑暗里增加了一抹亮。 夜吧还在营业,客人的数量和两三个小时之前没有什么不同。几个侍应生都困了,三三两两围成一团,趴在桌子上打盹。只有吧台那里还站了一个人,负责收银和为寥寥几位还清醒着的客人提供服务。 霍誉非目光在吧台后面那个侍应生身上停了停,歪歪头问自己身边的人:“你在这里工作的时候,也常常要熬夜吗?”他有点担心对方的身体。 然而没有等到回答。 霍誉非一转头,才发现顾骋仰着脖子靠在沙发靠背上睡着了。 不久前还十分漂亮的那个生蛋糕,现在只有一小半还保持完好,除此之外,他们还喝了一点啤酒,桌角下横七竖八的躺着四五个棕的玻璃瓶。 “酒量这么差?”霍誉非挠挠脸,自言自语了一句。 然后在沙发上挪了挪,侧过身,伸手去摇他:“醒来了,别睡了,顾骋?” 大概是为了省电,空调已经关掉了几台,霍誉非醒着都觉得有点冷。 这样睡下去,非要冒生病不可。 顾骋困得不行不行了,被他推了几下,糊糊把霍誉非的手抓紧怀里死死抱住了,用力都不出来。 霍誉非有点乐,换另一只手去挠他上的。 顾骋上紧绷了一下,突然就睁开了眼睛。 “醒来了?”霍誉非试探着问。 对方凶巴巴的看着他。 几秒钟之后,字正腔圆的问了一句:“霍誉非?” 然后把他另外一只手也抓进了怀里,眼睛又闭上了。 霍誉非心里好笑。 他两只胳膊都被人抓着,姿势别扭极了,就用被抓在怀里的手指挠他。 结果这次顾骋连眼睛都没睁开了,手上的劲儿倒是松了松。 霍誉非趁机就把胳膊拉回来了。 他跳起来原地活动了一下,觉得身上还是冷,找到外套穿上,又把顾骋的外套给谈盖在身上。 “真要在这儿睡啊?” 他也看出顾骋是困极了,霍誉非嘴角弯了下,有点点小无奈。找到钱包去吧台结了账,转身指了指顾骋,对侍应生说了两句,借到了一条珊瑚绒毯。 霍誉非闻到上面有尼古丁的味道,眉头就皱了起来。顾骋对烟味特别,闻多了就会头疼。 “谁让你非在这里睡?”他嫌弃道,“头疼总比生病要好吧?” 霍誉非贴着顾骋坐下,把毯盖在了两人身上,闭上了眼睛。 但过了一会,他就很烦恼的重新睁开了眼。 这味道真讨厌。 他掀开毯子,掉外套,把顾骋拉进怀里,然后把自己的外套蒙在两人的脑袋上,最后才把毯子包上去。 霍誉非身上穿着还是聚会的那一身,灰梭织羊呢长,休闲夹克,并不正式,只用了一点点淡香水,加上衣服本身清新的味道,总算能盖住烟味。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的时候,顾骋差不多清醒了,是被冻醒的,也是被热醒的。上半身热得出汗,小腿却冻得有点僵。只是因为困,眼睛还没睁开。 顾骋觉肩膀很酸,稍微活动了一下,嘴就碰到一片温热的皮肤。 他立刻睁开眼,掀开了头上罩着的几层衣服。 身上捂出来的热量一碰到冷空气就消散了。霍誉非觉得身上凉飕飕的,也跟着醒了。 看到顾骋已经坐起来了,正在用掌心脸。打了个哈欠也跟着从沙发上爬起来。 “你是不是早上还有课?” 顾骋点点头。 他们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学校。 顾骋一路都没怎么说话。霍誉非也没说什么,他昨天晚上睡得很不好,现在还觉得很困。 顾骋虽然也困,但更多是觉得别扭。 回到学校,霍誉非爬上补觉。 顾骋还有课,回宿舍取了课本就直接去了教室。 早上起得太早,他坐下时教室里还是空的。顾骋低头翻了一会课本,陆陆续续有同学进来。 刘赟进来时看见顾骋,就坐到他身边,问了句“昨天怎么没回来?” 顺便把一本书丢在了身边的位子上,这是给张诚占的。 虽然顾骋和他们俩关系都不错,但刘赟和张诚才是真正关系好的。两人虽然不在同一个宿舍,但常常勾肩搭背,同进同出,有时刘赟还常常去张诚宿舍睡觉。 “给朋友过生。”dxSzXEd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