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誉非很快洗完澡出来,换上家里给准备的衣服。 宋女士今天出差回来,霍启东要他和誉莱晚上回家吃饭。还特意给霍誉非强调,让他打扮得规矩一点,不要伤害宋女士的眼睛。 霍誉非收拾东西准备出门,余之见他换了衣服,调侃道:“要去谈恋了?” “谈恋当然要穿之前那一身啦,才能凸显我有多帅。回家,先走了。” 杨小东叫住他:“等等,既然不谈恋,那下周六联谊,你也来参加吧。” 霍誉非拉着门,转头:“跟哪里联谊?我考虑考虑。” “英语系啊。”林海源说:“听说他们系花也要来,咱们系女生太少,需要你这个国际友人去撑撑场面。” 霍誉非嘴角弯弯:“英语系都是大美女,让我去我怕你们会后悔。” “诶——太自恋了简直欠打!别跑啊你!” 霍誉非一路轻快,几乎是跳着下了楼,只在顾骋住的那一层稍稍停顿了一下。 因为从紧张之中挣出来,又洗了热水澡,整个人轻快的像是要飞起来。 霍誉非从来没有这么心情好过。 如果非要说有,那就只有不久之前找到顾骋的那次。 还有就是现在。 发现顾骋仍旧……身患顽疾。 先天心脏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但因为没有钱,只能保守治疗,甚至、不去治疗。 从而折磨了顾承岳整整数十年。 随着病情恶化,他渐渐不能打球,不能运动,甚至不能跑步—— 只能慢慢的走动,或者静静的坐着。 贫穷真的是一个很可怕的字眼。 他会吃掉你的才华和梦想。 顾承岳没有这些东西吗? 不是的,只是全部都被鲸蚕食了。 能改变的都已经变好,就已经足够幸运,令人嫉妒。 总要留下一点,证明顾承岳存在过的东西吧? 这似乎有些残忍且不公。 他偏偏因此而庆幸。 就在他离开学校之后不久,顾骋也换上保暖的衣外套,背着书包下了楼。 尽管他对舍友一再言之凿凿的解释,自己中午只是运动过度的不良反应。他心里却很明白,这绝对不是小问题。 因为这种情况曾经出现过。 在他很小的时候。 关于那时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似乎是一次检查之后,他就来到了京安福利院。 是谁送他进来的已经记不清楚,但应当不是亲生父母。 顾骋也曾和福利院里的其他小孩一样,有过对亲生父母无限憧憬,但他很快就清醒了,并且用比其他任何人都要少的时间戒掉了这种神鸦片。 至于有关他亲生父母的消息?当然是没有消息。 在孤儿院的第二年,他又一次犯病,很严重,惊动了救护车。不过在抢救成功之后,依旧没有做治疗,甚至住院都没有多久就被送了回去。福利院还是有所关照,至少平时吃的东西好了一点。每天会有一个蛋和一小杯牛。蛋还好,牛味道却很淡很淡,不知道被兑了多少水进去。 但就是这样,他依旧成为整个福利院小孩子嫉妒的对象。 幸好随着年龄长大,这种情况再没有出现过。 他也特意查过一点资料,很注意保养身体。不熬夜,不参与刺的运动,有意识的锻炼身体。 但许多事情,毕竟不是你努力所能够左右的。 就比如他是孤儿。 这是天生的。 顾骋又往上把外套拉紧了一些,把手套进袖子里。 一步一步下了楼。 差不多是吃晚饭的时间,他先去食堂打了一个菜两个馒头,然后盛了免费的咸菜和一碗白粥,一共花了一块二,吃完之后,绕过小半个校园,找到一个提款机,取了三张一百元。 普通大学生一个月两三百元生活费就能过不错,三四百元称得上小康。 顾骋不是普通大学生,更不是有钱人。 但却并没有舍不得花钱。 他打算明天带自己的“救命恩人”去吃点好的。 可能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看到霍誉非第一眼,就不由自主想对他好一点。 这个“好一点”,甚至超过了他应该有的底线。 霍誉非对此一无所觉。 上一周定做的手串已经做好,他在回家之前去了一趟玉宝斋。 两串佛珠分别装在两个木盒里。整个盒子用实心的梨花木做成,内外做了两层,外一层镂空雕刻了宝珠莲花的图样,栩栩有神,很见功力。盒子内部则用墨绿的绸缎包裹丝绒,做出一个手镯的凹槽,中央的圆形部分依旧绣了一朵小小的粉白莲花。 十八颗翡翠珠子在绸缎的映衬之下,更显得碧绿、通透、水润,好看极了。 霍誉非刚刚付了手串的钱款,就接到了霍启东的电话。让他通报自己位置,家里派车来接。 因为宋国珍已经回到家了。 霍誉非回来的时候,宋誉莱已经在沙发上眼观鼻鼻观心的坐着了。宋女士则和霍启东坐在沙发的另一面。霍誉非刚刚打过招呼,宋誉莱就呼啦一下站了起来:“妈妈,爸爸,誉非已经回来,我这就去告诉厨房可以开饭了。” 宋誉莱是家里这一辈唯一一个女孩子,素来备受宠,能让她变成胆战心惊的小兔子,也只有宋女士了。 当然不光宋誉莱是兔子。 霍誉非默默低头装乖。 饭桌上面,宋女士依次问了一下他们姐弟的学习生活,额外点名让霍誉非分享他在国内读书的受和收获。霍誉非这段时间在学校基本没有好好学习,只能瞎编造,一本正经的从教育的形势方法内容上宏观的概括了中西方教育体系在文化背景下形成的差异。 霍启东两三下就听不下去了,看在霍誉非乖乖换了正常衣服回来的份上没有掀他老底,只是说自己“吃了”,就要了壶茶转移去书房。 也不知道霍誉非使了什么法子糊,竟然前脚后脚着跟了进来。 霍启东放下手里的黄玉印章,示意他关上门,责备道:“怎么不跟你妈妈好好聊一聊?她也很想你很关心你的,只是工作太忙了。” 霍誉非在他旁边挨着霍启东坐下,摸了摸鼻子:“我知道宋女士理万机都是为了让我们吃穿暖,我很她的。” 霍启东弹了弹他脑袋,笑骂了一句:“好好讲话。” 霍誉非捂着额头叹气:“人家说手心手背都是,怎么我姐就是‘誉莱宝贝’,我就是‘这个小子’呢?爸爸你也太重女轻男了。” 霍启东心里已经笑了,表面上却不理他,拿起刚刚放下的印章,在手里继续把玩着。 “爸爸,这是黄玉的吗?好像不怎么稀罕。” “你知道什么?” 霍誉非嘴角弯弯,立刻道:“我‘这个小子’当然不懂啦,这不是,买了个东西想孝敬您还得请您先帮我鉴定一下。” 他说着就把那个莲花梨木的盒子放在霍启东面前打开。 霍启东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好东西,不轻轻“噫”了一声。 拿在手里把玩起来。 “从哪里来的?” “当然是花钱买的了,我‘这个小子’也不能去偷去抢吧?” “花了多少钱?” 霍誉非用手比了个数字。 霍启东笑了,点点头:“不错,还有点眼力。行了,跟爸爸直说吧,到底又惹了什么天大的麻烦要来找我料理。”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霍誉非侧身坐着,沉着摸了摸鼻子,随即抬头看向他,神情正式起来,“您和高叔叔不是关系很好吗?我想在p大设立一个专项的奖学金。” 第8章 个朋友? “什么奖学金?” “一个关于计算机专业扶持培优的奖学金计划。” 霍誉非的神态引起了他的重视,霍启东放下手串,对他一抬下巴:“说说你的打算。” 霍启东和宋国珍的结合,在某种意义上可以算作是联姻。 尽管两人情深厚,但家族利益方面的考量则一定高于彼此夫之情。 多年前因为局势动,霍氏变卖家产,举族迁往澳洲,并且传下家训,霍氏子弟不得经营任何具体产业。 如今澳洲已成为家族多年经营之处,霍启东身为霍氏次子,刚刚成年就表示自己毫无才干,主动放弃继承权。 与之相比,因为正确的立场和背景,宋氏以事关国计民生的产业起家,虽然少些底蕴,近年却越做越大。霍誉非的外祖父宋梦德膝下无子,接连生了三个女儿,年龄渐大,力不从心之后,就把宋氏产业渐渐移给宋国珍,并一路给自己的大女儿保驾护航,帮助她重新整合手中权利。 因为这样一种情况,他们的婚姻非但没有涉及利益分割,还能够互利共赢,得到了双方家族的支持。 除了这些表面上的内容之外。霍誉非对自己的家庭,双方父母,以及父母的家族可以说一无所知。对他而言,和父母兄姐关系亲密是“霍誉非”这个身份所必须尽到的义务,再多的东西他不想承担。 也并不觉得自己具有手其中的资格。 霍誉守则不同。身为家中长子,成年的第一份生礼物就是一个港岛的实际项目,全权给他打理,盈利不多,也没有太多实际事务,算是小试牛刀。宋梦德一心向国外发展,在美国也持有许多长线投资。霍誉守毕业之后,国际事物就逐渐向他手中转移,使得他年纪轻轻就有机会手握实权。 当然也不得不绝大多数时间都呆在国外。 霍誉守显然继承了在霍氏家族在投资方面的独到眼光,对他来说自己所做的工作并没有什么特别,但也没有什么困难。dXszxED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