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仙兼定还在疑惑,便见一个身影,由虚至实,以近乎诡异的方式,陡然的、突兀的,出现在了少女身边。 那同样是个他十分眼的付丧神——煤灰的发,紫的眼瞳,以及悉的、仿佛宣誓一般的口吻:“主人。” …… ………… 车轮咕噜滚动着,鬼灯笼绕着车转了一圈,还是忍不住好奇心,将自己卡在车窗上,小心翼翼的:“已经快到摄政司了,付丧神大人。” 车厢中端坐着一名青年,影遮蔽了他的面容,对鬼灯笼的话语,他只是略略点头:“知道了。多谢。” “不不不,”鬼灯笼显然被他的道谢吓到了,“在、在下也刚好顺路。正要去摄政司。” “……嘿,您可能奇怪,在下这样的小妖怪,这么晚了,为什么要跑去摄政司,”不等青年询问,鬼灯笼便晃动着身躯,有些羞涩的道,“在下也觉得像做梦一样啊。六部的大人,竟然会拜托我这样的小妖怪,每天陪伴着她来往于时之京呢。” “……那个,您也应该听闻过吧,就是最近才加入了道部的,那个……” 随后,从青年的口中,吐出了低沉的:“……‘小六’,是吗?” 第99章 猝然 “我知道的, 那个审神者。” 车窗外风声涌动, 在已经戒严的时之京,也唯有鬼车能够疾驰于夜空。 端坐于车厢中的青年, 声音低沉着:“现在,她是叫……小六, 对吧。” 鬼灯笼不知不觉的伸出了舌头,动的:“付丧神大人,您认识小六殿吗?” “谁、谁说的, ”青年骤然坐正了身躯, “谁要跟那种家伙扯上关系啊。” “可是, 小六殿……” “你就不觉得‘小六’后面缀上‘殿’的敬称很奇怪吗。”青年冷冷的道。 “到底怎么想的。”他用极其轻微的声音, 仿佛自言自语一般, “居然取了这样的名字……哼,不过倒是跟那种家伙相配的。一样的奇怪。” “所以您果然认识那位大人?” “都说了不要提了。” 鬼灯笼被呵斥得瑟缩了片刻,但终究按捺不住好奇心:“那、那么,您这次来时之京, 是为了向大人求助吗?” 它晃动着身躯,有些担忧的道:“您的身上有血的味道呢……呜哇!” 小妖怪好似受到了惊吓一般, 倏然飞身而起,颤抖着贴在了车顶上。说到一半得话也中断了。 又过了好一会,青年身上那骤然涌出的、犹如刀锋一般的气势, 才缓慢的收敛了。 隔着飘动的车帘,他的声音听起来沉闷闷的:“别多管闲事。” “是、是的!” 鬼灯笼迅速的飞到了车的前方,再也不敢提付丧神身上那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道, 殷勤的做出了领路的姿态。 “看啊,大人,那里就是摄政司了。” “时之京虽然戒严但是我们行车依然可以随意进出哦。” “需要小的将您送到羽台上吗?那可是众多大人们进出摄政司的必经之路,您看,此刻依然有付丧神大人……诶诶诶?” 它骤然停下话,发出一连串的惊叫声。 高亢的尖叫中,车帘被猛然掀开,青年那不耐烦的声音响起:“又怎么了,小妖怪?突然叫了起来……” 他的话没说完。 一道人影,踩着羽台上的浮柱,猛然高高跃起,犹如踏入月里。 他一手持着一柄太刀,淡金的发在月光里近乎于白,边似乎还隐约有着笑意,接着他一刀挥下,锋利的刀气,以一往无前的气势,斩断了羽台周边的一铁链。 “噫!”鬼灯笼发出尖叫,“那、那是为了把摄政司固定在地上使用的呀。” 刀气切断了硕的铁链,却又被凌空而来的一柄打刀斩开,紧随在付丧神身后,另一名男子,也掠入夜空。 他穿着金的绶带与护甲,煤灰的发丝被夜风吹得凌,紫的双瞳犹如妖鬼一般。 “髭切!”他高喊着,“敢冒犯主人,就用此刃,将你切吧!” 哐—— 鬼灯笼与车帘一起,被劲风掀得飞起,栖身于车厢内的付丧神,在听到‘髭切’之名的瞬间,犹如离弦之箭一般,猛然冲了出去。 紧接着,半个摄政司的夜空上,都回着: “阿·尼·甲(兄长)!” 半空之中,髭切的身影一顿,在连绵的建筑上停下了脚步,踩着屋顶的瓦片,居高临下的看着那道身影迅速的跃来。 “哦,”他扬起笑容,“是……” 他停顿了片刻,才继续道:“弟弟丸啊。” 追逐着他的身影也停了下来:“哼,又是源氏的刀吗,不管来几个,我切长谷部,也决不会退缩。” 在这无形的对峙之中,同样手持太刀的青年,终于踏上了屋顶,他着气,薄绿的发丝,在月光下仿佛丝绸般光微硕。 “兄长!”他先是对髭切道,“您、您又忘记了我的名字吗?” 接着毫不停歇的,将刀锋对准了切长谷部:“你这家伙……竟然敢对源氏的重宝刀刃相向,那么接下来,被斩杀了,也毫无怨言吧。” “即便粉身碎骨,也不会放过冒犯主人的家伙。” “哦呀,真是严肃啊。”剑拔弩张之中,唯有髭切仍旧保持着微笑。 他转过头,远远地看着摄政司的方向——这短短的时间里,他们已经在追逐之中,越过了大半个时之京。 “又有人来了呢。” 话音刚落,两道人影,一前一后,落在不远处的屋脊上。 “居然跑到了这么偏僻的地方,”领先的人抱怨着,“毫无生气的样子,房子破旧得都快倒塌了啊。” 另一道身影稍稍落后几步,却在落下的瞬间,毫不犹豫的拔出了刀: “又要抱怨了吗,清光。主人可不在这里,没人听你撒娇。” “啊?才没有撒娇呢,话说你这家伙,想打架吗,安定!” 切长谷部放下刀,似乎有些不悦:“为什么追上来了,加州清光、大和守安定!居然没有陪伴在主人的身边吗?” “正是因为主人的拜托,”穿着蓝羽织的少年举起了刀,“我们才会追过来啊。” “赶快停止这无谓的战斗吧,”他发出了诡异的冷笑,“不然就统统在此首落。” “……你真的有在阻止吗,安定。”黑发的少年斜睨了他一眼,接着也挥下刀锋,气势汹汹,“没错,听到了吗!髭切·殿,赶快束手就擒。” 站在髭切身边的青年不悦的皱眉:“无礼的家伙!” “你这家伙又是谁啊。” 青年将刀重重下:“源氏的重宝,兄长大人的弟弟——” “你们这些家伙,”他皱眉道,“为何要追逐兄长大人?” “……哦,”大和守安定轻晒,“原来是髭切殿的兄弟啊,虽然没见过你,但确实从明石那听闻过呢。” “什么?”青年似乎有些疑惑,刀尖也略略垂下,“你认识我?” “明石……”他思索了片刻,突然领悟到了什么,声音陡然提高,“那、那把来派的刀,明石国行?” 既然如此的话,那么,这群刀剑口中的‘主人’…… “现在可不是闲聊的时候,”切长谷部的声音响起,“无礼之徒就在眼前。” “可不能就此放过啊。” 于是,立于月光之中的付丧神,犹如欣赏什么有趣的剧目那般,轻轻的微笑起来。 “哦?”髭切的刀锋稍稍抬起,他笑眯眯的,“一天之中,只能出现24刻钟的、虚假的鬼,终于连自己的本质也无法认清了吗。” “至于稍稍经过了历练,于是提升了些许力量的打刀,”他温和的道,“也失了心智,狂妄了起来。” “那么,”他举起了刀刃,月光似乎为之失,“就让你们清醒一点吧。” 一刀挥下,斩破月。 然后—— 那锐利的刀气,便仿佛陷入泥潭之中。 在髭切挥刀的瞬间,骤然涌来的灵力,如同水一般,倏然隔开了空间。 房屋顿时发出了簌簌的声响,在这冲击之下坍塌、崩裂,站立在屋脊上的付丧神们,身躯摇晃着,不由自主的随之跌落。 “诶诶!” “突然塌陷了……” “怎么……” 烟尘滚滚扬起,如同雷鸣般的声响之中,一辆鬼车稳稳的停在半空,而后车帘被掀开,月光如水,落在掀开了车帘的那只手上。 “呼、呼……”陆乔乔着气,头都是汗珠,“总算是、赶上了。” “小灯笼,谢谢你……幸好遇到了你,咳咳,能降落下去吗?” 鬼车平稳的落下,尚还有一段距离,她便从车上跳了下去。 “啊哟,”鬼灯笼颤巍巍的,“您、您小心一点。” 从屋脊上跌落的付丧神躺了一地,加州清光坐起身,有些惊讶:“主人?” 烟尘之中,少女一瘸一拐的走来——她的脚上只穿着一只鞋子,另一只已经不知何时不见了。披在身上的羽织,也已经滑下了肩膀,随着她的脚步而拖拽着。 “清光,”她着气,一滴汗珠从她的额上滑落,滴入了尘土,“你没事吧……咳咳,刚才,看到你们要打起来,我就……” 她还未说完,突然绊倒了什么,于是话语便成了惊呼。 “啊呀!” 向前跌去。dxSZXeD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