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那声音轻轻的,付丧神们转过视线,便见少女往前走了一步。 她移开了伞,注视着这一圈各自负伤的伤患,轻声询问道:“几位……” “要帮忙吗?” …… ………… 天已经彻底暗了下来,雨声依然未曾停歇,这篝火就成了唯一的热源,输送着光与热度。 这是一间废弃的房舍,已经不大看得出来具体的轮廓了,不时有冷风从墙体的裂中灌入,吹得篝火飘摇。 烛台切光忠给篝火了块柴,心情有些复杂。 于是情况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呢…… 他看向一旁,大俱利伽罗已经坐了起来,青年的衣服滴着水,一脸沉的坐在篝火旁,手里却轻轻的捏着一袋—— 小饼干。 粉的包装,还用丝带系着蝴蝶结,浑身都散发着可的气息。 “大俱利,你不吃吗,”一个模糊的声音响起,太刀青年躺在一摊干草上,一只手支撑着头颅,另一只手捏着一片饼干,神情甚是惬意的咀嚼着,断断续续的道,“唔……你不要的话,就让给我吧。” “……不用你管!” 烛台切光忠忍不住叹了口气,他抬起头,便看到大和守安定站在那只有一片草席的“门”边,拢着双手,看着门外的茫茫雨幕。 “安定桑,”他定了定神,对同伴道,“他们回来了吗?” 黑发蓝瞳的付丧神转过头,少年秀气的面容上沾染着些许的血迹,他微微一笑,无端便有些可怕。 “这种问题为什么要问我,”他用温和的语气,说出了异常严厉的话语,“我怎么会知道。” “你不是一直站在门边……” “难道你以为我在守望那个奇怪的女人跟粟田口家的小鬼吗!” “我明明什么都还没问。”烛台切光忠有点头疼,他抬起手,想要眉心,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他这才回想起来,他的手上,也有一袋粉红包装的小饼干…… ‘只剩下饼干了呢。不过有很多种口味哦。很甜的。’ ‘啊,正好,大家一人一份呢,太好了。’ 付丧神低着头,包装袋上的hello kitty跟他面面相觑。 “……” 于是他就真的了眉心。 真是……怎么会有这样的审神者呢。 独自一人出现在厚樫山就足够奇怪的了,然而当他问起身份的时候—— ‘您是审神者?’ 那孩子,居然,出了迟疑的表情,思考了片刻才回答。 ‘这个,我应该还算是审神者吧……’ 所以说这到底是什么答案啊! ‘不不不……我不是与同伴失散了,因为要办理开学手续,我回了一趟现世,返回的时候搞错了坐标,然后就……’ ‘诶,这里是战场吗?’ 这不就是路吗!甚至连厚樫山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 烛台切光忠回想着那些话,内心升起了一种荒谬之——怎么会有路到厚樫山的审神者啊!这么糊,几条命都不够啊。 还提到了开学手续……虽然看外表的时候已经有预了,但居然真的是个学生!看着样子,应该是中学生吧?政府已经缺人手到这个地步了吗。 烛台切光忠莫名其妙的生出了一种担忧——这位审神者,还是个孩子呢,又这么糊,能在战场上生存下去吗? “烛台切君,”明石国行慵懒的声音响起,太刀青年吃掉了最后一块饼干,他伸出舌尖,轻轻的舔掉了指尖那一点碎屑。随后彻底的瘫倒在干草上,轻轻的笑了,“我们都被那孩子照顾了呢。” 于是烛台切光忠就又叹了口气。他放下饼干。 “啊。”付丧神仿佛叹一般,“是这样呢。” “真是新奇的体验。”明石国行躺在干草上,抬起了手臂——光洁如新,丝毫看不出,在不久之前,那里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令他握刀都有些困难。 他好似在自言自语,声音却回在屋内,传入每一个付丧神的耳中:“灵力像水一样,涌入体内,明明没有契约,却能做到这个地步……不仅是伤口,甚至连力量也……” “那边的新撰组,”他放下手,侧头看着大和守安定,“你也觉得不错吧,你可是出了特别舒服的表情呢。” “……再啰嗦就将你首落!” “真是可怕的威胁啊,”太刀青年没什么干劲的叹了一句,一点也没放在心上,继续说道,“喂喂,第一个提出了要求的,不正是你吗。” 咔擦—— 一截雪亮的刀身从大和守安定的刀鞘中滑了出来,眼看就要发生同室戈的惨案,雨幕之中,细碎的脚步声远远的传来,与此同时,还有鲶尾藤四郎那活泼的声音:“哦哦,这就是木炭吗,黑漆漆的,跟马粪有点相似呢。” 打刀少年立刻收回了刀,迅速的离开了门边,过了片刻,草席被掀开来,鲶尾藤四郎的脸出现在众人眼前。 “大家,我们回来了。”他看起来神采奕奕,一点也看不出不久之前,他还浑身浴血,几次在生死边缘走过。 紧接着,那柄小小的雨伞被收起了,草席重新落下,遮掩了屋外的风雨。 “烛台切先生,”少女所特有的、柔软的声线在屋中回响着,“给,木炭。” 一筐用草叶严密的遮掩着的木炭被放到了地面上。 “在周边的房舍里果然找到了呢……有了这个,至少篝火就不用担心会熄灭啦。雨停之前,不会冻着了。” 烛台切光忠抬起眼眸,昏暗的天光之中,他先是看到了一双沾泥土的脚丫。 白生生的,纤细又可,脚踝上还沾着几片草叶。水珠顺着线条优美的小腿往下淌,夏的衣料轻薄,被雨水打之后,便贴在了身上,若隐若现的勾勒着身躯的曲线。 “啊,对了。”他又听见那声音说道,接着是细碎的声响,好似在翻找什么,过了片刻,一捆止血草被递到了他的面前。 “我在附近还找到了一些草药,多少能派上些用场吧。放在包里带回来的,已经擦干净了。” 草药也被递到了他的面前了。 烛台切光忠的视线,终于落在了她的脸上。 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雨水打了她的发丝,于是刘海被她用一枚草莓发夹全部夹起,几道细细的红痕浮现在她的脸颊上,似乎是被草叶划过的痕迹。 那双凝视着他的眼眸,清澈如泉,没有丝毫的霾。 “烛台切先生?” 烛台切光忠站起身,用双手接过了少女递过来的止血草。 “谢谢。”他郑重的道。 “队长,”鲶尾藤四郎问道,“长谷部桑怎么样了?” 烛台切光忠从沉思中回过神,顿时心中又是一叹。 付丧神转过身,看向了房舍角落最为干燥的地方,那里铺着厚厚的稻草,切长谷部就躺在上面。 他闭着眼眸,不知究竟是疲极而眠,还是因为伤势不支,陷入昏。 “还没死,”明石国行稍稍直起身,盘腿倚靠着墙壁,冷静的看着打刀青年,“不过,再继续这样下去的话,也撑不了多久了吧。” “我去研磨草药。”烛台切光忠冷静的道。 ——切长谷部,唯一一个拒绝少女救治的付丧神。即便同伴们极力劝说,也仍旧不改心意。 第43章 讨论 ‘我做什么,轮不到你来质疑!’ ‘长谷部君,你是忠诚于我的,对吗?要贯彻你的忠义之道啊。’ ……忠义之道吗。刀剑并不能选择主人,哪怕对方是个多疑而凉薄的主君,他也…… 他好像陷在冰冷的泥潭里。 手脚都被捆住,身体像是被砸碎了一样,裂开了千百道,那彻骨的冷意,便从这些隙里,钻入他的身躯,直至冻裂灵魂。 意识昏沉之间,耳边模糊的响起了一些零碎的声音。 ‘……真的可以吗?这样……’是烛台切? ‘我技术很好,不会被发觉的!’陌生的声音,很柔软,不是同伴们,但却一点点的悉。 ——在说什么呢? 他想要睁开眼睛,意识却无法停止向下滑落,拼命聚集了力气,也只堪堪睁开一道隙。 看到了……那是…… 随后视线骤然一暗。 似乎是有谁盖住了他的眼眸,轻轻的拂开了他的发丝。 ‘好了,没问题了,他……’ 又是那个声音,柔软的落下,像一片羽,越来越模糊,最终,他的意识彻底的陷入了昏沉,什么也听不见了。 …… ………… 篝火被分作了两堆,稍小的那一堆特意放在了切长谷部的身边,为他提供着持续不断的暖意。打刀青年闭着眼睛,沉沉的睡着。 “长谷部桑现在看起来意外的弱气呢,”黑发的胁差少年蹲在他面前,打量着他的脸,“跟平时那副严肃的样子完全不同。” “好,这样就完成了。”他为青年最后一处伤口涂上草药,又端详了片刻,犹豫的问道,“脸上的伤也要涂一点吗?” “还是不要了吧,染了脸绿汁的话,看着更加像是马上要断气了……” “明石国行!” “是、是,”太刀青年躺在干草上,半眯着眼睛,看起来马上就要睡着了一样,他懒懒的摆了摆手,“别在意啊烛台切,反正……长谷部是不会死了,不是吗。” 烛台切光忠放下了按在刀柄上的手,他长长的叹了口气,转身说道:“失礼了。”dxSzxED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