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今已经赶了一天的路,虽然故意隐瞒了行踪没有向帝都上报,可是这一路也怕褚云景的人会知晓,所以安顿嘱咐好两个北辰军的将军之后,褚云舒决定带着夏初瑶连夜入禀报武方城之事,不给褚云景留任何机会。 “赶路不算什么,我只怕这一路会不太平。”敛了一身的疲惫,翻身上马,夏初瑶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军营。 害怕走漏风声,褚云舒甚至没有通知永安王府上的人和柳元衡他们要趁夜回城进的事情,只是,这样无人来援,若是半路遇到了刺客,就全凭他们三人的本事应付了。 “若遇异常,你随御风先走,对于褚云景来说,你回来是他计划里最大的变数,也是他如今最大的威胁。”打马前行,走在幽暗的山道上,褚云舒缓缓说到,“这是褚云景最后的机会,若是他真的得了消息,这一路会密布杀机。” “那么我们,也只有拼命一搏了。”夏初瑶扬眉一笑,这几肩头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她伸手按了按间的绯云剑,打马朝着官道奔去。虽然知道前路危险,可这一次,夏初瑶心中并无恐惧。 如褚云舒所说,行至半路时便遇上了阻碍,黑衣蒙面的杀手们在暗夜之下如起伏的水,不断涌来,他们一路且战且退,弃马之后御风一路带着夏初瑶往东逃,她不会轻功,躲避行进全靠御风,本无法顾及褚云舒是否跟了上来。 直到天边晨光初现,前面已见故洗城的城郭时,他们才彻底摆了尾随一夜的追杀。 这一次御风将她护得很好,只手臂上多了几处避之不及的小伤。 一剑刺穿最后一个刺客的心口,剑的御风以剑驻地,勉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俯身低低咳了起来。 “我们须得在早朝结束之前回,”慢几步跟过来的褚云舒也已是一身的血,看御风捂着肩头的伤口低咳,伸手扶了他一把,“进城之后,你去永安王府休息,等我们回来。” “殿下先带夫人走吧,不用管我。”见两人一左一右将他架着沿着官道往故洗城走,御风直起身子想要挣,既然要在下早朝前回,他们这个时候便不能再为了他在这里耽搁。 “他们的人还可能再来,我们不能把你独自留下。”御风身上的伤不少,褚云舒扣紧了他的手臂,不让他挣。 夜里追杀他们的并非只有一拨人,而是前赴后继,穷追不舍,现在他们还不能确定前来的杀手是都被他们杀光了,还是有所隐蔽,准备伺机行动。 “可是……”御风摆不了褚云舒的束缚,看他们两人这般,心中有些着急,话还没有说完,三人皆因晨光中响起的清亮马蹄声而顿住了步子。 褚云舒松开了御风,皱眉看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夏初瑶和御风也握紧了手里的剑。 声音由远而近,拐过蜿蜒的官道,看到为首的人时,每个人都表情复杂,夏初瑶侧头看了一眼御风,见他也是眼的不解和防备,不由得皱眉,下意识往前一步,将绯云剑横在了身前。 “我接到三弟的飞鸽传书,说你们回城的路上可能会遇险,本是想带人去北辰山接人,却不想竟然在这里遇到。”几步外勒了马的沈临寒看着三人的情形,眼中惊讶不掩,纵身跃下马,朝褚云舒做了个礼,“先上车吧,我送你们回永安王府。” “二哥,你怎么会……”看着跟在沈临寒身后过来的国公府的马车,夏初瑶与褚云舒对视了一眼,没有动作。 “你随殿下去武方城避祸的事情,三弟已经与我说了,你现在不方便回府,还是先藏了行踪,等三弟回来,再让他带你回去跟父亲和解释。”沈临寒看他们戒备,转头瞥了一眼驾车的人,“放心吧,老欧是我的人。你们信不过我,总该信得过三弟这封信吧?” 言罢,将怀中沈临安送回来的密函递到了夏初瑶面前。 “劳烦二哥亲自跑这一趟了,只是比起回永安王府,还是请二哥先送我们去皇城,殿下遇刺这件事情,还需得马上禀明陛下。”确认了信上的确是沈临安的笔迹,夏初瑶舒了一口气。 “先上车再说。”抬眼还能看到十几步开外的黑衣尸首,沈临寒明白沈临安所言不虚,也害怕在此耽搁会生变故,便点头应了,催他们上车。 他与自己那个三弟,在朝上其实往来不多,平对他的了解,也不过是常听得打理中馈的徐静提起落松苑中的事情时,顺带会聊上几句沈临安的事。 今他之所以会来,也是因为前些子欠了沈临安一个人情。 因着徐静提起,府中朱氏和老夫人都热心于替他物妾室,连徐静都让沈临安来劝他纳妾。他自是不愿的,自少时遇到徐静之后,他便没想过此生除她之外还会娶第二个人。 沈临安来劝,他好发了一次脾气,本以为之后还会有父亲母亲还有徐静无休无止的说服,却不想,沈临安竟是有办法说服了所有人,自那次他们谈过之后,府里再没有人提起让他纳妾之事。 沈临安去幽州前,他特意去落松苑谢他,当时应了他后有事必会帮忙的话,却没想到,这人情这么快就要他还了。 他们说要先去皇城,沈临寒也没有多问,用国公府的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地将他们送到了西直门前。 天际愈亮,百官还未下朝。 “夏将军可准备好了?”吩咐了西直门的侍卫进通报,褚云舒侧头看一旁的夏初瑶,“你放心,不管这件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子,我都会力保你周全。” “三殿下素来说到做到,有这句话,我便也安心了。”想起孟青霜那个孩子的事情,夏初瑶笑着点了点头,将绯云剑给了过来接他们的人保管后,与褚云舒一起,往上书房去。 彼时正好遇上了百官下朝,几个人领着身是血的两人逆着离的官员们往里走,十分惹人注目。等得认出竟是三皇子和沈三夫人的时候,众人更是一惊,全都放慢了步子,还有人停了下来,诧异地看着他们目不斜视地往上书房去。 “沈三夫人?”终于,走到昭殿前的石阶下时,人群之中有人开口唤住了夏初瑶。 步子一顿,侧头看到拂开人群,几步她身前的人,眼惊异地打量,问她出了什么事。夏初瑶也只是抿挑眉朝他作了个礼:“三殿下回来的路上出了点事,妾身是随三殿下去面见陛下的。” “你为何要随他去面圣?”夏初瑶还是青衫简装的男儿打扮,一身的血污和臂上破碎的衣袖叫她看着十分狈。她这般说,穆玄青也多少猜出了发生的事情,只是他不明白,夏初瑶为什么要跟褚云舒去见大齐皇帝? “自是有事要禀告陛下,”夏初瑶往后退开了两步,朝他作了个礼,“我们赶时间,便先不与晋王殿下闲聊了。” 言罢,转身跟上了等在数步台阶上的褚云舒,头也不回地往上书房去。 夏初瑶这一去,穆玄青却是站不住了,想几步跟上去,又觉得不妥,心中思量几许后,便匆忙往外去。 她的身份,她和肃和的纠葛,都是他告诉褚云景的。自两年多前知道格罗部的事情之后,穆玄青便盯上了肃和。肃和的绝症,不过是他安在格罗部的内线给肃和下的慢毒药罢了。 当初那般做,一是顾忌肃和对晋国的报复,二来也是因为难忍他对夏初瑶的侮辱。他为了对付肃和,将他查得通透,本也没想到,当初部下的局,在今还有利用的价值。 肃和自知命不久矣,在西荒大漠上大开杀戒抢夺图纸,他送信孟长安,让他抓住这个机会,接应肃和入齐,又在肃和到青州之后,让褚云景将夏初瑶还活着的消息告诉了肃和。 他本是想借此掀起西境之的同时,又可以借褚云景之手困住肃和。只是他没有想到,夏初瑶会突然失踪,更没有想到的是褚云景竟然会放任肃和离去。 自肃和离开故洗城,他先前筹谋的一切便开始离他的掌控。这段子看着柳元衡与太子争锋相对,看着西境隔三差五传回来的战报都十分模糊,他一直在担心西境那边有什么他难以控制的大变故。 如今,他害怕的大变故终于来了。他须得赶紧清楚武方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在事情发展到难以收拾之前,给自己谋划好退路。 褚云舒眼看着两人几句间是疏离,也不多言,现在还只是疏离,等得穆玄青知道了夏初瑶要做什么,只怕会将她当仇人看待吧? “阿舒!”刚让过昭殿前殿,便见着上书房门口一个身着碧装的女子在看清他之后,惊呼了一声,提裙快步朝他跑了过来。看着他身上的血迹,德妃柳元微已是哭音难抑,“你怎么成这样了,哪里受伤了,要不要紧?” “母妃无需担心,都是小伤。”任由她轻轻拉了他的手臂细细打量他,褚云舒抬手拂了她眼角的泪,“儿臣先去将武方城之事禀告父皇,稍后再与母亲细说。” 柳元微咬下呜咽,点了点头,松开了他。 “三皇弟不是自西境凯旋而归吗,怎么得这般狈?”站在上书房外的除却柳元微还有两人,褚云景拢了袖子站在晨光里看他,脸上带着探寻的笑意,话语间多是咬牙切齿的意味,等得他认清跟在褚云舒身后的人时,微微一愣,“这不是沈三夫人吗,这上书房是父皇和朝臣商议国家大事的地方,沈三夫人不回国公府好好待着,来这里做什么?” “三殿下从北辰山回帝都的路上遇到了刺客追杀,妾身作为证人,随三殿下一起来面见陛下,禀明实情。”dXSzXeD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