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辛姨娘在院外,说是要来看看你,要奴婢打发她走吗?”早膳后,夏初瑶留在房里翻看夏棠从前用过的东西,想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刚在妆台前坐下,就听得沉碧急匆匆进来禀报。 “打发她走什么,辛姨娘难得来看我,还不快将她请进来?” 135休了这个女人 等得她收拾妥当领了沉碧黛绿出来时,便瞧着那辛姨娘一身锦缎织花,头金银珠翠,穿戴考究,都不用开口,一身打扮便彰显了她在这尚书府里的地位。 这大热的天,穿这么多也不嫌热得慌。夏初瑶撇了撇嘴,理了理自己的衣襟,这才缓步进去。 “听说辛姨娘是专门来看我的,倒是叫我受宠若惊。”唤了观棋去替自己泡茶,夏初瑶往下首的圈椅里一座,笑看向辛姨娘。 “哟,棠丫头嫁去了国公府之后便无人管束了?这礼法都生疏成了这样,见着长辈,竟是连请安问好的礼都忘了。”辛姨娘在她进来的时候本是故意与一旁的嬷嬷说话,没有看她,没想到她居然就这么径自坐下了。 “我是陛下钦封的敕命夫人,姨娘见着我居然不起身行礼,不怕治你不敬之罪吗?”夏初瑶扬眉看她,冷哼了一声。 她是有品阶的敕命夫人,光这身份都可以辛姨娘一头。 “棠儿!不得这般无礼。”辛姨娘眼角一跳,还没开口,里间出来的周氏已经蹙眉训斥。 本还奇怪怎么不见周氏,这会儿见她捧了个盒子出来,夏初瑶忙起身作礼,却也依旧不理会辛姨娘。 “棠儿这两心中多有烦扰,她本无意冲撞,妹妹不要介怀。”见她这般,周氏也是无奈,叹了口气,坐到了辛姨娘身旁,将手里的盒子递给她,“这是三十条锦帕,上个月我身子不太好,余下的十条,实在是有心无力。” 想到夏棠回府的原因,辛姨娘心中的气终于顺了几分,也不再计较她的失礼,只接了盒子,打开点了点,眼里又有了笑意。 “宝姑娘的婚事在月底,那十条姐姐大可不必着急,闲来无事绣绣,权当消遣,二十给我就好。”叫了一旁的嬷嬷收了帕子,辛姨娘笑得和气,却叫周氏黯然了神。 “宝姑娘是谁?她成亲为何要母亲绣帕子?”周氏不言语,夏初瑶却在一旁听出了端倪,冷声问。 前几她回来的时候便瞧见周氏与她说话的时候都不忘拿了绷子绣花,问她绣来做什么,也只说无事绣来消遣,却不想,竟是给辛姨娘绣的? “我娘家弟弟家的宝丫头啊,比你小三岁,小时候还来府里找你们姐妹俩玩耍过,棠丫头这就忘了?”说起这门婚事,辛姨娘眼角眉梢的得意更甚了,“月底她就要嫁到光禄大夫家去了,谢大夫说,要给她风光办一场呢。” 光禄大夫?夏初瑶略想了想,便想起来是何人。当初沈临安高中状元时,光禄大夫谢畅是携了夫人来赴宴的,夏初瑶还与谢夫人说过几句话。 “嫁去做个妾也敢想着风光大办,也不知是有些人脸皮太厚了,还是谢大夫真不想要他那张脸了。”虽说这光禄大夫在朝三品,是高门贵胄,可不过是个侍妾而已,竟还痴想着风光大办,若是谢家真做此举,只怕是要笑掉帝都百姓的大牙。 “一个侍妾还配用我母亲绣的帕子?别说余下十条,这三十条你也休想拿走。”不等辛姨娘反应,夏初瑶已经上前两步,一把夺了那嬷嬷手里的盒子,递给了身后的沉碧。 “夏棠,你还懂不懂规矩?!”本被那句脸皮太厚说得一时气噎,见她居然上手来抢了锦帕,辛姨娘拍案而起,冷喝了一声。 “棠儿……”周氏也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站起身来想要去拉夏初瑶。 “不懂规矩的是辛姨娘吧?我母亲子和善,不与你多计较,可你别忘了,父亲再宠你,你也只不过是一个侍妾,在别人面前摆个正室的架子就算了,在这海棠院还敢这般嚣张?”拂开了周氏的手,夏初瑶挑眉看着气得面通红的辛姨娘,“她是尚书夫人,不是绣娘,以后若是再敢让她做这些事,别怪我不客气。” “你——你给我等着!”没被她的话吓到,倒是被她横眉冷眼的气势惊了一惊,辛姨娘瞪了跟前的两人一眼,丢下一句狠话,逃得有几分匆忙。 “棠儿,你这样实在是有些过了。”等得那辛姨娘都走出了海棠院的院门,周氏转身坐下,望着门外,叹了口气,“若是叫她闹到了老爷面前,可如何是好?” “母亲不愿与她争抢便也罢了,可这绣帕子之举实在过分,即便是到了父亲面前,错也不在我们,你一个堂堂尚书府的夫人,怎能被她差遣做这般下人做的事情?”瞥了一眼沉碧手里的盒子,又看周氏眼担忧的模样,夏初瑶只恨她不争气。 “也不是她差遣我绣的,先前她提起宝丫头要嫁人,又说我的绣工好,宝丫头对我绣的帕子喜得不得了,我想着宝丫头也是你的玩伴,便应了绣帕子的事情,算是给她当礼物。” “夫人,那宝丫头哪里算小姐的玩伴!夫人别忘了,当初就是她将小姐推进池塘里害得小姐大病了一场的!”周氏这般说,竟是叫一旁的沉碧都听不下去了,咬牙开口。 那个时候连她都不敢相信,不过一个九岁的小丫头,竟然就生了这般歹毒的心肠,深秋寒里,竟然将小姐推到了池塘里。 “……”沉碧这般说了一句,周氏身子一晃,又想起了从前的事情,也不再开口了,只绞了帕子在一旁叹气落泪。 先前听她们说那宝丫头是她的玩伴,夏初瑶还觉得奇怪,这夏棠不是自小就受欺负,怎么会有辛家的玩伴,这会儿听得沉碧说起,更觉生气,奈何见周氏哭得伤心,也只能软了脾气好生规劝。 虽然知道辛姨娘一定会闹到夏尚书那里去,却没想到这个十天半个月都不曾踏进海棠院一步的夏尚书会来得这般快。 刚哄着周氏收住了眼泪,便听得外面有人来报老爷过来了。 周氏听得,身子一抖,伸手去拉夏初瑶。 “母亲别怕。”紧了紧握着周氏的手,夏初瑶轻声安。 转头还未换下官服的夏崇德已经大步进了厅堂,面怒意不掩,见夏初瑶直起板看着自己,斜飞入鬓的长眉一蹙,冷喝:“跪下!” 换做真的夏棠,被他这般一吼,只怕是已经跪倒在地,夏初瑶却是不动,将身后的周氏挡了挡:“不知女儿犯了什么错,父亲要这般大动肝火?” “你还知道你是夏家的女儿?!”见她居然还回嘴,夏崇德怒道,“你这般目无尊长,还不知道哪里错了?!” “老爷息怒,棠儿……棠儿她也是为了我,并非有心要与辛姨娘说那些话,老爷要怪,便怪我吧。”被挡在身后的周氏绕开了身前的夏初瑶,颤巍巍跪在了夏崇德跟前,啜泣着求情。 “哼!你还有脸说?我素来最喜你的温婉懂事,识大体,当初也是因着这一点,才将女儿放在你身边让你亲自教养,你看看如今你教出个什么样子来!”刚刚辛姨娘跑到他书房去好哭了一通,哭得他怒气上涌,这会儿见着跪在跟前的人,夏崇德沉脸冷喝,只觉她这般面是泪的模样直叫人烦厌,抬脚便踹。 一屋子的人都未曾料想到夏崇德会有此举,眼看周氏被他一脚揣在肩头,跌坐在地,夏初瑶惊呼了一声,忙去扶她。 “棠儿,快给你父亲认错。”攀着夏初瑶的手直起了身子,周氏却执拗着不肯起身,拉了夏初瑶的手,要她跪下认错。 她这般举动叫夏初瑶一震,看着眼前身子颤抖的人,夏初瑶眼中尽是沉痛之。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我认错?今我顶撞姨娘,出言不逊,的确有错。可是要说错得最厉害的人,还是父亲吧。”拂开了周氏的手,夏初瑶站直了身子,冷眼看向夏崇德,“母亲子温婉,却也还是尚书府的夫人,父亲不护着她便也罢了,怎还叫她这般被一个姨娘当做下人使唤?” “父亲即便是要宠妾灭,也不要做得这么明显,这叫外人看了,笑话我们夏家便也罢了,你就不怕哪御史台有人参你一本,说你治家不严,到时候,影响的是父亲的仕途!” “啪——”清脆的声响打断了夏初瑶最后的话,扬手扇她一掌的人这会儿气得身子直抖。 “你一个妇道人家,还敢妄议朝政了”本还想再打,却被夏初瑶一双眼生生瞪得收了手,夏崇德气得额上青筋暴起,断喝一句之后,竟是一时说不上其他话来。 左脸一片火辣辣的疼,口中也有一丝腥甜,夏初瑶本想反击,却被那句“妄议朝政”镇住了话头。夏崇德不说话,她也只是扬眉怒视他。 “给我把她关到祠堂去,不准给她吃喝,关到她认错为止。”想着那边辛姨娘还等着他去安抚,夏棠再过分,如今也是沈家的媳妇,他倒轻易动不得家法,等得默了几许,顺了气,这才冷着脸唤外面的小厮进来。DXsZxed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