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落松苑去的回廊里,轻快的脚步声蓦然一听,想起自己落下的东西,夏初瑶拍了拍脑门,转身嘱咐沉碧去取。 这几她几乎每都要往观花苑去,与徐静一起准备年节之事。这沈家是幽州大族,镇国公沈朔的三个兄弟都在幽州为官,虽然平素来往不多,可每年年下都要回京陪老夫人过年。也是因着如此,每年国公府准备年节之事都十分繁琐。 徐静身子不太好,往年本是夫人朱氏与徐静一同持,偏偏前几朱氏陪着老夫人去往南郊看望故友,每早出晚归,夏初瑶也是心疼徐静,便都去帮忙。 眼下那绣样是明便要送去定制之物,沉碧也知道要紧,虽然有些不放心把夫人独自留在此处,不过想想再往前也快到落松苑了,便应了一声,快步往观花苑去。 本是打算先行回去,转头瞧见廊外的一轮月,夏初瑶准备迈出的步子便又收住了。 都说望月易思乡,尤其是佳节将近。夏初瑶站在廊下,看着明月皎洁,心中映出来的,却是穆玄青带着几分孤寂的身影。 这几都在为过年之事劳,如今府里也开始变得一派喜气洋洋,这般的热闹,却让她这个异乡客觉得有几分寂寥和心痛。 今晚月动人,与徐静讨论了大半,夏初瑶也有些疲累,便也未着急回落松苑,出了长廊,站在园中观望月。 以往在晋国,年节时穆玄青都须得在中参加皇族的家宴,可不论宴会结束得再晚,只要她在帝都过年,他都会匆匆出,去与她一同守岁。 从前不管是在中还是在威远侯府,自除夕到大年初一,都是一片热闹,可如今,在这个阖家团圆之际,穆玄青只怕是要独自在驿馆,清冷度过了。 想及此,心中升起几分怅惘,几分恨,沉叹了一口气,刚往落松苑去,转身却撞进一个怀抱里。 扑面是身的酒气,来人将她一把紧紧箍在怀里,力道太大,夏初瑶一时竟挣不开。 “棠儿……”沈临渊也没想到会在此处遇到夏初瑶,他刚刚一时趁了酒意往落松苑来,行到此处才恍然回过神来,本转身离去,却看到了站在不远处望月的夏初瑶。 他这几多在巡防营,回来之后也不得见夏初瑶,心中本就有几分挂念,今晚见着素心与徐子翔那般,这会儿遇到心心念念之人近在眼前,便也顾不得太多,等反应过来时,已经将人拥入怀中。 “沈临渊,你放开我。”一瞬间的惊慌之后,便认出来来人是谁,嗅着这一身的酒气,夏初瑶眉头紧蹙,也不挣扎了,只是冷冷开口。 “放开你?我曾说过的吧,你是我的,你夏棠这辈子注定都是我沈临渊的子,我怎么会放开你?”怀里的人不再挣扎,沈临渊怕她难受,箍着她的手便松了一松。 夏初瑶借机往后退开了些许,奈何深厚便是廊柱,即便是拉开了距离,却也被沈临渊伸手,困在了他与廊柱之间。 “我是沈临安的子,是你三弟明媒正娶的夫人,你若还顾念兄弟之情,便快些让开。”看着眼前这个带着几分醉意的人,夏初瑶深了一口气,住自己涌上心头的恨意。 便是他,害得她身死,害得晋国战败,害得穆玄青要孤身远赴这万里之外,过看人脸的生活。 “我知道你怪我怨我,怨我没有早点提亲,害得你我落得如今这般下场?”她横眉怒目,沈临渊却是视而不见,抬了原本撑在她肩旁的一只手,勾起她的下巴,引着她仰起头来看自己,“可是,你难过难道我就好受?你可知,每次看到你站在三弟身侧,听你唤我大哥,那般折磨,简直比让我被刀砍斧劈还难受。” 身畔少了桎梏,夏初瑶反手取下发间的银簪,,抵到了他的颈间:“你若是再这般轻浮,便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杀他之心,一直都有,如今机会就在眼前,夏初瑶虽然意在警告,手却忍不住颤抖想要加力。如今四下再无他人,沈临渊酒醉,若是她此刻动手,报仇的机会近在眼前。 048要我做妾? 心中念起,再看向沈临渊的神便也变了。她想杀他,如今,不正好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这还是几个月来,沈临渊第一次在她面前这般毫无防备。 “棠儿……”颈间的银簪划破了皮肤,刺痛让他清醒了几分,却复又震惊,“棠儿,你这是做什么?” 眼前站着的,还是那个他恋了三年的娇柔女子,长相声音都是他悉的,可一双玲珑眼里的狠厉,却看得他愣了一愣。有几分悉,却绝对不是他的夏棠会有的。 “沈将军这段时间很得意吧?大败敌军,促使晋国投降。回来之后受尽嘉奖,眼看年节过后,便要娶骊公主,从此成为驸马国婿,立业与成家,都近在眼前。”握着簪子的手微微一动,多刺了几分,夏初瑶言语间带着咬牙切齿的味道。 “你这是怎么了?”沈临渊已经抬手一把扣住了夏初瑶的手腕,虽未用力,眼中却也没了先前的蒙,多了几分警惕和清醒。 “你可知,自你回来到现在,我无时不刻都在希望着你死,你若是真的对我一片深情,那便全了我的想法吧。”樱轻轻一扬,夏初瑶挑眉看着沈临渊。 要说沈临渊对他们这场婚事十分不,自他急匆匆赶回来的第一天便可以瞧出来。可这么久以来,要说这沈临渊对夏棠得有多深沉,她却半分也体会不出来。 且不说沈临安平素里对她的细心关照,她这些时常去观花苑,偶尔会遇到下朝回来的沈临寒。这个平素里在外看着有几分淡漠子的人,回来虽然话也不多,却也愿意陪着他们小坐一下午,看徐静选绣样,订菜单,徐静问起建议的时候,他也答得认真仔细,还会替她出主意。 这些不过都是平相处起来的小事,让夏初瑶在意的,是沈临寒看徐静的眼神。三分温柔五分宠溺还藏着两分欣喜,那才是一个男人,看心之人的眼神。 沈临安看她的眼里没有,她从沈临渊眼里也看不到。眼前这个人,也不知是子里太多霸道,还是真的未像沈临寒喜徐静那般喜着夏棠。自从他回来之后,每一次的围追堵截,一双星目落在她身上,眼里只有的痛苦和不甘。 “棠儿……”沈临渊听着她这话,只当她是怨极了自己,这场闹剧他心中本也多有自责,如今听得夏初瑶这么一说,只是抿沉叹了一口气,扣着她手腕的手松开了,转手想去夺了她手里的银簪,“先前是我的错,你放心,给我最迟一年的时间,我定然能想出法子来,让你重新回到我的身边,从前与你说起的那些,一年之后,我通通给你,不会有半句食言。” “我若是回到你身边,你打算置骊公主于何地?”沈临渊想将她手里的簪子出来,却被夏初瑶紧紧捏住不松手,见他面上浮起的迟疑,夏初瑶轻叹了口气,冷笑,“你既然要娶公主做正,还想抢我回去,是让我做妾吗?” “沈临渊,我虽比不得公主,可也是尚书家的嫡女,父母皆是显贵,你以为,我会为了一个你,做出让人休弃还嫁你做妾之事?”眼下杀他不成,夏初瑶已想身离去,听得他这一番话,只觉得怒从心头起,“既然给不了从前许下的,不如干脆放弃,这样我还敬你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以后若要继续纠,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言语间,听得到长廊远处传来的脚步声,想来是沉碧取了绣样回来了。 “棠儿,我也是有苦衷的,你别这般对我……”沈临渊也听到了脚步声,自知不能继续留在此处,却因着夏初瑶之前的几句话有些顾虑,舍不得放开手,只想跟她解释清楚。 “别这般对你?”侧头看了一眼长廊里匆匆过来的身影,夏初瑶扬眉一笑,“之前我对你敬而远之,你却三番五次来纠,既然你管不住自己,今天我就来帮你个忙,叫你长长记。” “夫人!”那边远远过来的沉碧看到夏初瑶身边有人,两人距离还不远,已经有些着急,快了几步往这边来,扬声喊了一句。 沈临渊不知她要如何,听得沉碧的喊声,松了手准备离去,却被夏初瑶一把抓住,夏初瑶猛地一口咬在了他的右臂上,她拼了全部力气,咬得浸了血迹后才肯松手。 “棠儿,你做什么!?”沈临渊怕伤着她便也不敢甩开她,忍痛等她松口,眼见沉碧已经到了不远处,他皱眉看夏初瑶。 “大哥,我说过,我已经是三爷的子,你这般三番五次地纠,叫旁人如何想我,叫我如何面对三爷?”夏初瑶却是不管,只一把将他推开了几步,扬起手里的银簪,就往自己心口上刺,“你若是一直这般纠,我便也只有一死以报三爷的声誉了。” “夏棠!”夏初瑶再快,也快不过沈临渊的身手,只是她左肩上本就有伤,这一簪刺破刚结痂不久的旧伤,等沈临渊夺下她手里的簪子时,已是晕开了一片血迹。 夺了她的簪子,见她手上,沈临渊吓了一跳,伸手要去扶她,夏初瑶却是一面躲闪,伸手推拒。 这般动作叫肩头的血迹更甚,那边沉碧已经跑了过来,见这情形,欺身上前来,将夏初瑶护在身后,一脸惊惧地看着跟前蹙眉的沈临渊,虽然有些害怕,却也半分都不退开:“夫人心里已经够苦了,军爷就不要再这般苦苦相了。” 沉碧是夏棠的贴身婢女,从前沈临渊与夏棠相的时候,她也常跟在一旁伺候,是看着两人一路走过来的。或者说,她看到的,比沈临渊知道的多太多。 她看着小姐如何深陷情网,喜沈少将军喜得不能自拔,她倾慕他的风采,眷恋他对她的那几分温柔,一心一意守着要等他来娶;她也是看着接到圣旨后夏家人的反应和小姐的绝望。 悬梁上吊,跳水自尽,当初她是真的绝望,她曾许了沈临渊一生一世,便甘愿去死,也不愿另嫁他人。dxSzxED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