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派人去故洗城找大夫来,带上最好的伤药,一个时辰之内,本要瞧见有大夫给沈三夫人医治。”眼看着侍卫领命匆忙离去,骊公主语气里颇有几分气急败坏的意味。 “老夫人,现下这院子里只怕不安全,还是让本命人送你回房休息吧。”缓了缓神,瞧见一旁被婢女扶着,望着长廊远处不做声的老夫人,骊叹了口气,上前去扶住了她。 “老……老身要去瞧瞧孙儿……”先前的变故来得太突然,眼下老夫人也是惊魂未定,她虽然一心里想着念着沈临安和夏初瑶的伤势,可若是没有一旁的观心扶着,只怕这老身子骨站都站不住。 “现下最要紧的,是替三夫人治伤,本会命人妥善打理,必然让三夫人和三公子没有半分大碍,夜里寒重,三公子那里也忙得不可开,老夫人还是先回房休息,不管三公子那边有什么动静,本都叫人通报老夫人可好?”察觉到老夫人指尖的颤抖,骊叹了口气,示意观心和自己的另外两个婢子扶着老夫人往禅房去。 沈临安和夏棠已经受伤了,若是老夫人还因此受惊倒下了,只怕这次回去,即便是沈家人面上不说,心里也少不得对她多有埋怨。旁的便也罢了,她最怕沈临渊怨她。 “殿下,你没事吧?”长廊上夜风寂寂,骊公主望着老夫人离去的背影,半饷没动,身旁的婢子颇有几分担心地问道。 身旁疏影晃动,有人踏着院墙落了下来,骊公主这才恍然回过神来,转头问:“刺客抓到了吗?” “回禀殿下,我们一路跟到树林,因着夜里不悉林中情形,不小心给跟丢了。”回来禀报的侍卫带着几分颤颤巍巍,“不过,左副将已经派人继续追查,余下的人都收拢到了院子外,护卫殿下安全。” “这么多人追一个刺客都能跟丢,真是一群没用的东西!”冷喝了一声,骊转身往禅房走,“明之前,若是找不到半分关于刺客的线索,你们全部都以护驾不力论处。” 她的声音散在寒风里,听得长廊内外的侍卫都打了个寒颤,此番的确是因着他们护驾不力,还导致了沈家三夫人受了伤,只怕回去之后,少不得要领许多责罚。 “殿下,即便是他们办事不力,你也别这般生气,小心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啊。”跟在她身后的婢子小心规劝,随她一起进了禅房,替她取下披风。 从前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刺客,公主身边的护卫历来多,这还是第一次,有刺客能这般近身。 “纸醉,你说,若是今夜抓不到刺客,明这件事情传开了,本当怎么处理?” “自然是通知巡防营和卫军,让他们彻查此事。”纸醉想了想,如是说道。 “今夜遇刺之事,本最不想让临渊知道。”只是遇刺便也罢了,偏偏夏棠还为了救她受了伤。这事儿要是被沈临渊知道,当时的那般情形,还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只是,如纸醉所说,如今沈临渊领旨统领巡防营,这件事情,只怕早晚都瞒不过他。 “你去沈三夫人那般瞧瞧情况,万事都催着点,务必好生照料三夫人。”不管多不喜夏棠,今天她也是救了自己一命,骊嘱咐了纸醉,等她出门去,才轻轻叹了口气,只盼着夏棠伤势不重才好。 彼时,将夏初瑶放在上的沈临安一面吩咐了沉碧出去打热水,将小和尚们送来的止血草药碾碎,一面上前要去查看她的伤口。 夏初瑶缩了缩身子想躲开,扯动了肩上的伤口,疼得她呲牙。 “这琼途寺里没有大夫,你这伤须得先包药处理。”左肩的衣衫划破,夏初瑶抬手捂着的地方,已经晕开了大片血迹,沈临安看着心疼,“沉碧她不会处理,眼下也只有我来替你包扎。” “……”伤在肩头,她左臂上也有,要包扎须得了衣裳,夏初瑶咬咬牙,迟疑些许之后,终还是松开了手。 从前也不是没受过伤,为着她军中常带着医女,如今这般状况还是头一遭。 等沉碧捧了伤药进来,沈临安让她关了门,然后拿了桌旁的短匕,小心地顺着她伤口处的衣衫挑开,褪了夏初瑶的外裳。 衣衫尽褪,便只余了一个红肚兜,一旁沉碧怕夏初瑶着凉,马上上前去与沈临安一起,将软被扯来替她盖住身上,只了肩头。饶是这般,也叫夏初瑶红了脸。 沈临安小心地擦拭着她伤口周围的血迹,又将止血的草药敷在伤口处,确认伤口血的迹象有所缓解了之后,才与沉碧一起,小心地替她包扎。 沈临安这一连串的动作十分自然,替她将两处伤口包扎好之后,还叫沉碧寻了外衫替她换上,让她靠在边先休息,等着城里的大夫过来。 直到沈临安直起身,看到抿不语的夏初瑶面通红的小脸时,他才有些后知后觉般地道了一句“失礼了”。 一旁本是焦心的沉碧听得这么一句,忍不住也笑了。这两人明明都已经是夫了,竟还有这般可的举动。 夏初瑶抬头看着表情有所松动的两个人,瞪了他们一眼。 “你手上的伤也敷些药重新包扎一下吧。”寺里的草药除却止血,还有缓解疼痛的功效,夏初瑶此刻伤口已经没那么疼了,便看着沈临安刚刚随意了几下的右手。 要阻住那一剑的力道,只怕沈临安手上的伤口也不浅,还是他惯用的右手,若是处理不好,留下什么病,只怕对后影响颇大。 沈临安此刻也觉得右手有些发麻,无名指上的伤口深可见骨,想来是伤到了经脉。可眼前也没有大夫,他不想让夏初瑶担心,便也只是摇了摇头:“我这伤没什么大碍,你先休息,我让旁人替我上药就好了。外面观心和公主的婢子都在候着,我先去与她们说上几句,等大夫来了再来看你。” 言罢,留了沉碧在屋里伺候,便出了禅房。 沉碧本想扶夏初瑶躺下,却被夏初瑶阻止,只让她坐在边陪她说话。 “夫人,刚刚可真吓死奴婢了。”刚坐下来,沉碧一张小脸上的惊慌不掩。她就跟在夏初瑶和骊公主身后,刺客冲出来的时候已经吓得要死,之后一派混也没看清楚,等反应过来,自家夫人已是带着一身伤,被三爷抱走了。 “这就被吓到了,胆子怎么这么小?”夏初瑶因着失血,脸有些惨白,听得沉碧的话,抿笑道。 公主遇刺,想来也是很平常的事情,只是今次她太过倒霉,正好撞上了不说,还被拉来挡剑。她也不知道这骊公主的举动是有意为之还是情急之下的下意识动作。只是,不管是哪一样,这件事她都会记在心上。先前那一推已经是救她命之举了,怎可以有这般恩将仇报之人?若非沈临安及时出手,只怕今次她怎么着也是个重伤。 “夫人从前哪里会遇到这般危险的事,这些时,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那个什么质子到了帝都,闹得到处都不太平,才会发生这样……” “住嘴!” 沉碧正尤自说着,话还未说完,便被夏初瑶沉着脸冷喝了一声打断。 “那些家国大事,哪里容得你一个小丫头嚼舌,小心被旁人听了去,会另作他想。”意识到自己语气有些重了,夏初瑶轻轻咳了一声,放缓了语气。 她最担心的,便是其他人也会如沉碧这般作想。穆玄青刚到故洗城,先是沈临渊遇刺,现在又是骊公主。只怕有心人多上几句嘴,这怀疑就很自然而然地引向了他那个异国质子身上。 只盼着,近这些事情,真的跟穆玄青半点关系也无才好。 028虚惊一场 伤口不深,小和尚们送来的草药止血效果不错,还能镇痛,夏初瑶换了衣衫,靠在榻上等沈临安回来。 先前沈临渊在月瑶楼遇刺之事,夏初瑶有七成的把握是素心设计所为。可今次刺杀公主之事,她便看不明白了。 从前在晋国,对大齐的朝堂她也不过是了解个大概。这骊公主得圣宠,不涉朝堂。不过她与二皇子褚云景一母同胞,褚云景的基颇深,骊在朝中便也绝非半点关系也无。 遇刺便也罢了,只是今的行刺,与当初月瑶楼里一般,破绽太大。刺客既然能瞒过那么多护卫,隐藏于琼途寺里,为何不选一个最有把握的时机,而是要找这么多人都在的众目睽睽之下动手,一击不成,逃得也十分迅捷。 他此举似乎不是真的想要取骊公主的命,可那身手和用的武器,又都与专业的杀手一般无二。 越想,夏初瑶越觉得眼前的一切就是一个谜局。她不知道自己和沈临安能那么巧,两次都不小心牵涉其中,还是他们原本就是这些算计里的一部分。她此刻最担心的,是这一切事情后面的主谋,如沉碧所说,是穆玄青。DxSzxed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