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眼前的景象,却不是一点点变化这么简单了。 “桃儿竟是不知道,姐姐还会这些?”沉默了好一阵,夏桃才回过神来开口。 夏棠自幼体弱多病,十岁之前就没断过药。后来身体稍微好些了,却也还是弱不风,平素很少出府,即便是一家人要回徐州祭祖,她与夫人周氏都回因着不能忍受长久的车马劳顿而无法同行。 夏棠自小喜读书习字,眼前这把剑舞的虎虎生风的人,怎么可能是她? “前些子她说自己身子弱,想要习武强身,如今看来,在这方面她倒是有些天赋。”那般畅的姿势,的确不可能是寻常初学者所能有的。 “姐姐自小多病,身子弱得连远门都没法出,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天赋?”眼前的情形已经可以用可疑来形容,见沈临安不觉有半分不妥,忍不住开口说了一句。 “如此说来,她既然有兴趣习武强身,倒也是一件好事。”沈临安倒是不以为然,夏棠的确身子弱了些,大抵是从前在尚书府也不曾好好调养。可若说这习武的天赋,她的母亲周氏的确绵病榻,可她的外祖母,是曾经与先皇一起上战场驰骋杀敌的女将,夏棠即便是有那般英姿,他都觉得不足为奇。 “回廊上风大,三爷别在这里冻坏了身子,桃儿今炖了汤,不如三爷随桃儿回去,喝汤驱寒吧。”沈临安都是这般态度了,夏桃即便是又再多怀疑,也不愿在他面前多说惹他不悦,眼看着那边花园里的两个人还在练剑,夏桃开口相邀,一脸期盼。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平素我也不喜在书房用膳,后不需得那般麻烦送吃食过来。”他这几的确一直在躲夏桃,他知道这赐婚是骊公主的算计,也知道夏桃是主动求嫁的。 他明白她的心意,可是一个夏棠便也罢了,他不想再与另一个他不喜的夏家人绑在一起。 如今她虽然在这落松苑里,可沈临安也一直在想办法,只盼有朝一,寻一个妥帖之法,送她离开,让她另寻幸福。 “三爷,你与姐姐成亲已有十余,我与姐姐是同时嫁入落松苑的,过门那,我便是三爷的人了,三爷为何对姐姐那般亲切,对桃儿却一直这般见外,是桃儿哪里做得不好,惹三爷不高兴了吗?” 她忍了十余,先前想着或许是因为沈临安顾及夏棠的受,所以迟迟未来她房中,可即便是夏棠不在,平素里沈临安对她都是这般推拒,她即便是有再多手段,沈临安不愿与她相处,她也半分都用不上来。 “还请三爷告诉桃儿,不管是什么,只要三爷不喜,桃儿都愿意改。”一面说着,夏桃伸手去拉住了沈临安的手臂,一副梨花带雨,身子一倾,便往沈临安怀里靠,“三爷这般冷落桃儿,可知道桃儿夜夜独守空闺,心中凄苦?” 现下青天白的,而且还是在花园外,夏桃说哭便哭,还往他怀里钻,沈临安吓了一跳,微微蹙眉,却也不好当下推开她,由着怀里的人哭得梨花带雨,呜咽着低低啜泣,不知该如何是好。 所有的招式都在记忆里,只需得池光轻轻一点拨,手上的动作便会依照从前的记忆做出反应。只是夏初瑶害怕池光看出些破绽来,所以也只是重复练习着池光教授的招式。 “这些年行走江湖,夫人是第二个跟我学剑法的姑娘。”退到一旁抱臂看着夏初瑶的池光,双目微眯,对于这位初学的弟子颇为意,虽然力道不够,步伐不稳,至少剑招都是对的。 “不知比之前一位,师傅觉得我的表现如何?”手腕一转,木剑在空气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夏初瑶已经累得有些气息不平,却也还是咬牙坚持。 “她是武将出身,遇到我时已有一身好武艺,不能与夫人这般比较。”说起故人,池光眼中带着几分惋惜。 夏初瑶听得他的话,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池光说的,大约是她。 当初攻打越国,他们被困城中,为了破开敌军布下的阵法,她曾向池光学过三招剑法,并且与池光一起,凭借这三招剑法,破开敌阵,结束了几的拉锯。 在那之后,她跟池光提起过想要拜他为师,不过池光是个喜四处漂泊的人,她又必须回晋国去,便也只能就此作罢。 “我们大齐似乎没有女将,不知道师傅说的,是何人?”这么多天来,她也只是从池光口中听到过跟晋国有关的情况,她心中记挂穆玄青,只盼着能多打听点与晋国有关的只言片语。 “一年前遇到的故人罢了,这几招你都会了,可有信心与为师对上几招?”本就是已故之人,又是死于沈临渊之手的大齐敌将,池光不想再提,只是瞥了一眼远处回廊下的两个人,捡了手边的木剑,手腕一转,拉开起手式。 学了不过几招,哪里能与池光对招,不过夏初瑶也想试试自己现下的手力和速度,便应了一声,持剑向池光。 本以为他会收些力道,不过两招,两剑相击,夏初瑶只觉得握剑的手猛地一震,痛得她手上一松,被一封一挑的木剑就这般朝着回廊的方向飞了出去。 夏桃正抓了沈临安的衣襟,哭得起兴,只盼着将眼前的人儿哭得心软了,体察她的委屈,也能像对夏棠一样好好对她,才哭了没几句,却突然觉得有劲风扑来,身边的沈临安将她猛地一推,她踉踉跄跄往后退了好几步,撞到身后的柱子上,才堪堪站稳。 “三爷……”本还惊讶沈临安竟然这般直接推开自己,等看清一旁那扎进柱子里的木剑时,她才恍然明白过来,转头去看花园里朝他们走过来的两人。 刚刚若不是沈临安推开她,想必那把木剑便要伤到她了。 “师傅,你这样……”远远看到了回廊下的情形,夏初瑶顿了顿,颇有几分无奈地看向池光。本以为他是没有估计好力道,却不想,他这一击明明就是故意的,别说力道,方向都分毫无差。 “这算是为师送你的见面礼吧,夫人可还喜?”一旨两婚之事,池光先前听沈临安说起过,这几他常去书房,也看明白了沈临安对夏桃的态度,如此一举,也是想帮沈临安解围。 “妾身一时手滑,让三爷和妹妹受惊了。”夏初瑶叹了口气,即便是池光有意所为,这剑也是她手的,还好没有伤到人,不过瞧着夏桃捂着心口惊魂未定的模样,今儿只怕是又要被她找事了。 “你……”一见真是夏初瑶,夏桃那刚刚收起来的眼泪一下子便又都倒水似的全出来了,一双眼看着夏初瑶,却是哭给沈临安听,“姐姐便是再不喜桃儿,也不该做这般危险的举动,若是伤着了三爷可如何是好?” “这实在是在下的过错,下手没个轻重,让两位受惊了。”池光跟在夏初瑶身后过来,拱手朝着沈临安和夏桃作了个礼,转头去看夏初瑶,“夫人的手没事吧?可有被在下的力道所伤?” 手腕还有些疼,夏初瑶却也只是摇了摇头,看着夏桃咬瞪她的模样,叹了口气:“你说得不错,虽然我不喜你,可也不会做这般会误伤三爷的举动,刚刚的确是失手所为,并非故意,还请妹妹见谅了。” “你……”夏初瑶一席话说得直白,倒叫夏桃不知如何去接,偏偏身旁的沈临安也不过是一副看戏的模样,一双眼不曾看她,只落到夏初瑶捂着的手腕上,似乎半分不关心她们的谈话内容。 018夫人你不会啊 “今次之事是个意外,棠儿和池大哥并非故意,让你受惊了,我让拂衣送你回去。”沈临安终于抬起了头,却是不疾不徐的语气,言罢,朝夏桃身后匆匆过来的拂衣点了点头。 “桃儿先告辞了。”沈临安这般,夏桃也只能先走,毕竟跟前还有客人,转身前看到夏初瑶面上带着几分轻笑,夏桃也只能暗自咬牙。 先前是她低估轻视了这个从前唯唯诺诺的夏家嫡女,不过今次将她看清了也还不晚,子还长,她们这才刚刚开始呢。 “回廊上风大,我们进屋说话吧。”褪了外袍给夏初瑶披上,沈临安引着两人往主屋走。 夏初瑶说要去准备茶点,池光与沈临安进屋,往窗边的软座里一靠,在沈临安开口前,截住了他的话头。 “放心吧,夫人的手没事,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撑头看着皱眉的沈临安,池光只是笑,“我瞧着那位夏姨娘对你一副真心实意,娇美妾在怀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你又何必这般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与沈临安认识已久,对他的脾知知底,明白他在情上多有几分洁癖和克制,今儿瞧着那夏桃娇柔妩媚,别有风情,便也忍不住拿她打趣沈临安。 “池兄不觉得夏桃那双眼睛,十分眼吗?”拂衣送人未归,夏初瑶领着沉碧去了厨房,主屋里如今只有他与池光两人,沈临安燃了一柱安息香,这才在池光对面坐下,“她的娘亲,尚书府里的人唤作辛姨娘。” “……”听到那个“辛”字的时候,池光微微一怔,一双手在袖中暗暗收紧,握到指节发白,才将心中涌起的情绪制。 “那夏尚书真是好眼光,那种人家的女人也看得上?”嗤笑了一声,池光眼中有了寒意。 刑部大牢的七七四十九套刑法,皆出自辛家人之手,大齐的百姓都知道,没有人能熬得过辛大人的严审,普天之下,也没有辛大人撬不开的嘴。 “一个主管刑部,一个稳握牢狱,不过都是一丘之貉罢了。”沈临安吐了口气,脸上也有厌恶之。旁人杀人多为钱财或是自保,辛家的人却将杀人当做享受,他去过刑部大牢,见过那辛唯为了证词,如何折磨犯人,一想及多年前外祖一家也曾受此折磨,他便心如刀绞。DXszxeD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