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巧,在场除周行训外,职务最高的、是他自己。 曹和忠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没事跑这么快干什么?他就应该在下面等着!要是周行训这会儿旁边围了一圈亲卫,看他甩锅给谁?! 曹和忠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然而想落跑的行动终于没能成行。几乎是下一秒,他肩上就落了一个分外沉重的手掌:“敦吉,博宜城这边就给你了,朕先带人去接皇后。” 曹和忠很动于周行训信任,但仍旧十分动然拒,“城……”中人心不定,正是需要陛下主持大局的时候。 这套推诿的说辞终究没能说完,周行训很干脆地说完了下一句,“你早点把马府收拾出来,阿嫦不喜见这些。” 说完就走,本没给人拒绝的机会。 曹和忠:“……” 这tm的还有时限! 他看着那转身就走的冷漠背影,在这一瞬间格外想念起通常情况下被委此重任的周重历来。那哪是周行训的七哥啊?那分明是所有人的亲娘!! …… 曹和忠一向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 有那么一个牛的亲爹,他但凡出息一点儿,就不至于到现在还跟在周行训身边当护卫。 他也明白,周行训也很清楚他有几斤几两。 于是目光自然而然地转向了这个被周行训亲口认证过“脑子很活”的“博宜首功”。 他瞥了一眼地上那个刚刚还被拎起来、这会儿被格外无情地抛在一边的马公纬首级:“斩将”和“先登”谁是首功不好说,但加上一个安定博宜、这个小将的首功确实是板上钉钉。 周行训都把收买人心的机会喂到他嘴边了,他要是再把握不住,连这个军头领也不用当了。 曹和忠这么想着,当即面向着这个刚刚被点名的小将,扯了扯角、出了一个关照的微笑,“你叫耿存是吧?” 耿存:“……” 新上司笑起来不大聪明的样子。 他迟疑了瞬间,还是上前领命,“属下在。” 城内诸事尚待梳理,提前落跑的周行训倒也没有那么直接去找卢皎月。 他这浑身上下血淋淋的,这么直接出现在阿嫦面前,跟拎个人头也没多大区别。得先把自己打理干净。 周行训这么想着,回头看见身后跟着的一群灰头土脸的亲卫,立刻出了毫不掩饰的嫌弃表情,“怎么这么脏?” 亲卫:? 谁家上战场会是干干净净的? 周行训可不管这些人怎么想,当即下命令,“都把自己拾掇干净点。” 亲卫:“……” 行吧,你是皇帝、你说了算。 周行训把自己洗了一遍,衣裳换了,连马都刷了干净。 期间有人来禀报,说找到那位郑家子弟了。 周行训问过人还是全须全尾的,就摆摆手,直接叫人先送过去了:阿嫦那么担心兄长,早点见到、早点安心。 就这样,卢皎月在周行训赶回来之前,就先一步见到了郑淳。 就算之前心底再怎么自我安说“没事”,但是在真正看见人之前还是很难真正安下心来。 卢皎月下意识叫了一声“谧回”,就想要上前去检查郑淳的状况,只是刚刚凑过去,却被对方后退半步避开了,后者规规矩矩地回,“不才见过皇后殿下。” 卢皎月愣了一下,忍不住笑了。 “许久不见,兄长倒是跟我生疏了。” 怎么说呢? 郑淳这个样子,很容易就让她想起当年初到郑府的时候。还带着点脸颊的稚少年,努力绷紧着神情,一板一眼地说,“不要害怕,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兄长。” 简直可炸了! 也因为这个,卢皎月每次叫对方“兄长”的时候,都或多或少带着点调侃的意味。 不过卢皎月也知道郑淳在顾忌什么,她将目光转向后方,半施礼道:“多谢诸位将我兄长送回。” 那些的将士忙避身躲开,连连说是“职责所在”。 他们也看出了皇后想要同兄长叙叙家常的意思,纷纷道了“告退”。 一时之间只剩了两个人,卢皎月看了看郑淳有点干燥的嘴,顺手倒了杯水递过去,“这边儿没有茶,先喝点水吧。” “谢……”对上那双盈着笑意的眼睛,他终究做不出再继续和人划清界限的举动,而是低低唤了声,“嫦君。” 坐下喝了杯水,兄妹/姐弟之间的气氛恢复了平常。 卢皎月更仔细地打量了一会儿,郑淳的气确实有些欠佳,但神尚可,看起来不像是身上有什么暗伤的样子。不过她还是开口问,“你在博州怎么样?有没有被为难?” 郑淳摇了摇头,“我无事。只是我行往长安,父亲又在朝中为官,博州这边担心我通风报信、军情,这才将我扣下了。但我毕竟是郑氏的人,他们并未多加为难。” 卢皎月不大相信,“不为难”是一回事,但是待遇多好肯定也不可能。 再加上郑淳又是一向是报喜不报忧的格。 她干脆从细节上着手,选择了国人最朴素诚挚的问候,“你在博州这会儿都吃了什么?” 郑淳被问得一愣,却忍不住笑了一下。 嫦君瞧着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但是在吃喝上却异常执着,她来府上提的第一个要求是能不能要口锅。这可把母亲吓坏了,以为那些天杀的刁奴欺侮孤女到连口饭都不给了。DxsZxEd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