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薄且再次入睡的情况很好,一早在他习惯的时辰醒来,被人伺候着洗濑穿戴,吃过了早饭就准备进了。 守铭特意留心观察了世子,见他神不错,没有一丝没睡好的迹象,悄悄放下心来。 薄且一进到中,走到哪里都是畅通无阻,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去觐见圣上,而是来到了一处偏殿。这处殿门位于中的东边,整洁素雅,虽没人长住但看着干净如新。 殿中的人在见到薄且进入后没有一丝惊讶,只是守规守矩地行礼,然后小心地随旁侍候着。 此时薄且身边的外人只有守铭,但他对这里一副十分悉的样子,能不假于人之手的一定要亲力亲为。 薄且在这里也很自在,圣上说了,不让他去勤安殿请安,就在这里等着就好,于是薄且看了眼时间,时辰尚早,他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守铭知他习惯,在一旁研磨侍候。 中间薄且放下书拿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然后就放了下来,不再饮用。守铭看在眼里道:“殿下,金霜小叶佑前巷那里还有一些,是奴婢没惦配好,这里只剩大叶的了。” “无妨。”他嘴上这么说着,但却是再没有饮用一口,而是让人换了清水来。 守铭就知道会这样,如他们殿下,你给他准备了他不吃的喝的用的,他不会责罚甚至连句责问都没有,但他又确实很讲究吃穿用度,不一定要用最贵最好的,但他本人有一套明确的喜好。若是有违他这些喜好,他宁可不用也不愿委屈自己。 就在薄且彻底把书放下开始写字时,外面传圣上驾到。薄且放下笔,起身驾。 “起来起来,让朕好好看看。”当今圣上方脸红面,与一母同胞的九王长得一点都不像。 皇上看着同样与他一点都不像,却好似阿光亲儿的英俊的脸,心里一点都不介意,比起一个漂亮至极的孩子,像不像自己倒没有那么重要。此时看着高大英的孩子,皇上心中只觉骄傲。 皇上拍了拍薄且的肩膀,眼中有泪花,嘴里说着:“好,好,” “臣拜见陛下,” “说过了在这里就不要这么叫了。” 薄且:“儿臣给父皇请安,父皇龙体可安?” 圣上:“好,朕很好,你呢?听说替他挡了一刀。” 薄且点了头,圣上道:“此事在朕这里还好,一会儿到了太后那里,要小心说话,小心挨批。” 薄且:“皇祖母也是担心儿臣,儿臣听着就是。” 皇上的笑意淡了两分:“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不用愧疚这么多年,阿光身为皇家子弟,在皇室有危时他有责任分担其患。” 这个问题以前皇上就点过他,薄且这一次也是低头领命。圣上看他一副顺从的样子,但听进去多少就不知道了。他这个儿子啊,心里主意正着呢,但他能怎么样呢,这可是他唯一的儿子,唯一的优秀的继位者,只能宠着了。 况皇上也理解太子,如他不能把太子养在身边的愧疚一样,不是别人劝几句就能消解的。 “来,让父皇看看伤在了哪,伤口有多深。”说着就要上手。 薄光退后了两步,皇上看出他动作的坚决,也不勉强,只打哈哈道:“在父皇面前有什么可害臊的,不逗你了,说正事。” 圣上与薄光先后坐下,圣上说:“其实四年前苏氏一族覆灭后,朕就有意接你回,把事挑明。是你说还不是时候,我也就听你的了,如今该是时候了吧,战功加身,苏氏一族的余孽也早已连拔起。” 皇上口中的苏氏是从前的苏贵妃,苏贵妃背靠强大的苏氏家族,当年太上皇看中的皇位继承人并不是当今圣上,而是圣上的亲弟弟九王薄光。 当时还身为三皇子的皇上一天没有被封为太子,就一天难以安眠。最后是借了苏家的势才终得皇位。有得到就要有付出,苏贵妃被皇后挡在前面不能再进一步,好在皇后一直未有生育,而太后又把皇后保护得太好,苏贵妃才没有对皇后下手。 但是她自己得了儿子后,就开始不准皇上再有儿子了。 那时,朝中局势不稳,加上皇上为了皇位对苏氏让出了很多权力,如今更加强大的苏氏一族连皇上都要礼让三分。 是以,中妃嫔凡有身孕者都会意外地掉,皇上与太后明知是谁所为,却只能忍气声,一点办法都没有。 到后来,皇上甚至很少再宠幸其他嫔妃,不想再经历这种无能的挫败。 薄且能来到这世上算是个意外,他的母亲只是一个末等位置的妃嫔,与皇上珠胎暗结后,许是皇上对这个女子有些真情,在知道她有孕后,起了保护之心。 至于薄且为什么会成为九王的儿子,生活在九王府,就说来话长了。 眼下哪怕苏氏一门已被灭得连渣都不剩,但皇上提起此人只以苏氏相称,甚至语气里还带着厌恨。 “选个好子,朕接你回,你觉得怎么样?”在表达了想要尽快让薄且回归东之位的想法后,皇上温和地问着他的意见。 薄且道:“儿臣听父皇的。” 这次出征他执意要参战就是打的这个主意,他要风风光光让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的回归到自己的位置上。 “好!朕这就让人去准备诸项事宜。” 薄且把皇上送出东,他并没有再进殿,而是去了太后那里。 裴太后居保宜,位于皇的南端。 薄且被请进去后,不像面对皇上那样自在,而是恭恭敬敬地跪下叩头。 “起来吧,赐座。”太后抬了抬手。 薄且起身后望向太后,斐太后还是那副样子,红光面的四方脸,与皇上如一个模子扣出来似的。 太后也在看他,薄且知道在太后清冷的目光下,自己的样貌并不得她的喜,她是实在没有别的选择才会认下他这个太子的。原因无它,只因自己的长相随了太上皇,同时也像极了本该是他九皇叔的薄光的长相。 翻看薄家上面几代皇上的画像就会发现,这是一个出美男子的家族。 但总有例外,比如说当今皇上,他身上就一点薄家的烙印都看不见,随极了他的母后。 薄且暗想过此事,太后之所以一定要让自己的长子继位,为此还故意把小儿子往歪处养,一定是因为厌恶太上皇,与太上皇有外人不得而知的深痕嫌隙。 薄且坐下后,太后收回视线,果然如皇上所料那样,她直接责问起他来:“你太鲁莽了,要时刻记得自己的身份,若你真在战场上出了事,你要皇上怎么办,要大弘怎么办。” “孙儿错了,下次不再鲁莽。” 裴太后继续道:“他行军打仗多年,无论是经验还是体能都不是你能比拟的,何故需要你去捱那一下。” “孙儿知道了。” 太后这才住了嘴,关心了他一句:“虽说是几个月前受的伤,但也不可马虎,着中御医再好好看看,不要仗着年轻不当回事。” “谢皇祖母。” 如今他与皇上已达成一致,回归东指可待,他也不吝称呼得亲切一些。 因能受到太后对他说不清道不明的那一抹不喜,薄且对太后也没什么情,可在救他命一事上,当初太后可是出了大力的,她始终是他的祖母,是助推他回成为皇位继位者的祖母。 太后没有留他用午膳,薄且临近中午出了皇。 王府晚上有家宴,他倒不用急着回去,而是去了佑前巷,这里其实才算是他心里上的家。 这里明显比东比烫书轩更清冷,院落与房屋的颜分布以黑白居多,哪怕是在这昂扬的正午,人一进入都会到凉了下来。 这一次守铭早早地就去为殿下准备了金霜小叶,如他所愿,他看着殿下喝下了两茶盏,算是弥补了刚才的失职,心里好受了些。 薄且在这里悠然自在地小憩了一会儿,休息好后,整装重回九王府,皇上那边一不定下子、不昭告天下,他就还得是九王府的世子爷。 今王府晚膳的地方选在了中堂的大厅,府上各人从早上就开始忙碌起来,两位主子得胜归来是一喜,家人团聚是一喜,自是要好好庆祝一番。 王爷昨进复命,今世子又被召进了,加之舟车劳顿,所以这团聚宴就错后了一,于是府上人人都憋着一股兴奋劲儿,详和热闹的气氛竟是不比过年少。 薄且刚一进屋就被三个妹妹围住了,最小的薄溪桐今年十四,薄且不过一年没见过她,觉一下子就变成了大姑娘了。 她不像她姐姐那么莽,也不像梁姨娘那么外泼,一直都是个文文静静的小姑娘。 薄且任她们围着自己听她们说话,眼睛不经意地往周围一扫,目下什么都没有。 往常若是她在,自然叽叽喳喳堆里的也不会有她,但她的存在很强,薄且从来忽视不掉。 今倒是学会拿谱了,以前最早一个来,垂头安静地等着,此刻却是迟迟不见人影。 第10章 直到王爷迈步进来时,程烟舟与沈宝用都没有来。 梁姨娘见王爷到了,赶紧招呼道:“我的爷,您坐那,我让人把那张软袍垫拿了过来,您倚着防着点骨痛。” 薄光长年习武,打起仗来不要命,大夫让他保养筋骨,不要待老了只剩一身病痛。 薄光向那个铺着软袍垫的位席走去,梁姨娘在这当口又招呼了起来:“都忙起来,传菜吧。” 这一屋子的人,梁姨娘与她的两个女儿,还有郡主是真的不在乎程烟舟母女来不来,而薄光与薄且是无论心里怎么想,都不会表现出来的城府之人。 是以,好像没有人发现少了两个人似的。直到薄光落座后,他开口道:“人还没齐吗?” 九王府除了总管守铭外,还有一位管事,名刘俊,其实比起守铭这位名义上的王府大总管,刘俊才是真正掌管府中事宜之人。只不过守铭总管是中赐下来的人,总管的名号就只能由他顶着。 刘俊听到王爷这样问,也是一楞,他当然知道王爷问的是谁,但往常这样的家宴,那两位都会到场的,而且别说迟到了,每每都是最先到的。 今确实是奇了,是被什么事绊到了吗,刘俊想着回话道:“奴婢这就派人过去看看。” 薄光没理他,转头问梁姨娘:“你没有告诉她吗?” 梁姨娘一脸无辜:“怎么可能,在得了您要归家的消息时,这场家宴就定了下来,程娘子是知道的。” 薄光对着刘俊:“你这差当得可好啊,看不到人不齐吗,我若不问你是不是就偷懒去了。” 好一场无妄之灾,但做人奴婢的,哪有辩驳的余地,主子说你错了你就是错了。刘俊赶紧跪下:“是奴婢办事不利,奴马上就去。” 刘俊不知道的是,因着王爷昨天放下狠话愤然离去,程烟舟那样的子,若没有人来通知到她跟前,她哪还敢来赴什么家宴。她身份本就尴尬,这里不是她的家,她除了她的小宝外,也没有什么家人。 于是在王爷的指责下,两拨人赶往了溢福院与落蜓轩。 沈宝用得到消息的时候,并没有马上前往,她抓住来人问了几句。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后,她本想与养母汇合,通了气后再一起去。 但来人显然十分着急,要她马上就去,程娘子那边已有人去请了。 对方越是这样,沈宝用越是不安,但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她只能先行前往。又想了想倒也无所谓,总得去了才能知道这其中出了什么差子,怎么会出现全王府都等她们俩开席的情况。 薄光一脸严肃,女儿们都不敢说话,连一向能说会道的梁姨娘也不言语,沉默着不知在想什么。 忽然厅堂前出现一道身影,暖黄的衣裙应景于这番,少女粉白的面庞趁得这身打扮格外的俏丽娇美。 也不知是这一身的暖黄,还是那曼妙的身姿,亦或是单纯因为那张脸,屋中屋外的所有人无论主子还是奴仆都看着她。喜她厌她无于她的,都得承认,沈姑娘确实有让人移不开目的本事,到哪都是最有存在的那一个。 薄且也抬起了头朝她扫了一眼,然后就移开了视线。他不用看都知道,沈宝用肯定是标准的微低着头迈步,决不会让人挑出一丝礼来。 说来也是可笑,越是卑越怕别人说,反而把这些世家小姐的礼仪学得比世家小姐们还要标准致,却不知没有内里的支撑,徒增笑柄罢了。 沈宝用自然是先给王爷行礼,轮到薄且时,薄且这才重新抬起头来看她。她与八个月前他离家时没什么不同,与他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她朝自己行礼时似抬了目光在看他,但逃不过薄且的眼,她的目光只到他下巴处,然后就一直停在了那里,直到嘴里的行礼词说完,她马上就移开了目光。 可她刚才明明看了王爷,过后也看了梁姨娘她们。就这么怕他吗,连他的眼睛都不敢直视?还是因为别的? 这种不愿看到的态度,薄且只在一人身上体验过,就是裴太后,太后是因为厌恶他的长相才会有此行为,那她呢?dxSzxeD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