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让这胡僧先去拔剑,也许就先抵不住两位大师法力反噬,就一命乌呼,他便赢了赌斗。” “他先去拔,怕是本不用赌了,以他这浅薄道行,定然不可能保住命,倒让这胡僧躺着赢了。” 旁观人群顿时纷纷摇头,笑他愚蠢。 罗思远的道行,稍微有些眼力的都能看出,不过是稍有些法力,方入门罢了,甚至算不得什么道行。 “江兄倒是收了个好弟子,只是未免有些迂腐愚善。” 紫霓生此时却是叹道:“他恐怕也是自知鲜有幸理,方才如此争先,若他抵受不住,丢了命,那胡僧也不必再去行险。” “什么?” 江舟还没说话,李真显便惊道:“这小子是傻子吗?既然这样,他何必与人赌斗?直接向对方服软不就是了?” 其他弟子也是一惊。 赵太真若有所思道:“他怕是对那胡僧有所求,知道自己难有胜理,便用了这等法子,即便罗思远输了,但已他以命相抵,若那胡僧当真有慈悲之心,也会为他了却遗愿。” 说着朝江舟看来:“你当真要放任不管?” “慧法此人,我也曾略有耳闻,是西方教中少有的修持《安忍不动大藏》之僧,此法源出地藏王菩萨,如大地安忍不动,藏生化万物大宝,修至极高深处,能演地火水风四大,” “他虽未臻此境界,却已有安忍不动之,生化水火之能,” “此间冰火之景,当出自此大藏中《水火吉祥光明大咒》,” “若我所料不错,此间冰火,其源非是慧法,而是大地生化,源出地脉,植大地,” “也正因如此,此二人如今才这般模样,都是被地脉所限,难以出,” “那柄剑,恐怕也已与这数十里大地浑然一体,纵然移山之力,也未必能拔出,又哪里是凡胎体能为之?” “倒是不知这慧龙又是何来历,竟能与慧法斗到这般境地,虽被限于此,却也将慧法拖入其中,并未落下风。” 赵太真这里说着,也不避众人。 一众弟子都听得出神。 却没想到这位往于谷中深居简出,不显山水的绝美女子,竟有如此见识。 也不知与方丈是何关系? 人群中,也有旁人听到他们几人谈。 闻言竟才知眼前冰火两重天奇景竟还蕴藏如此奥妙,都不由看来。 江舟见状,也知躲不下去了。 便走了出来。 “罗思远。” 那边正朝着二僧之间、冰火中心走去的罗思远听闻人群动,又闻有人叫唤,不由回头。 见得众人,与当中的江舟,顿时一惊。 连忙小跑过来:“思远见过方丈。” 方丈? 众人闻听罗思远称呼,都不由一惊。 此称岂是等闲之人可当之? 非有威德兼备可法,不可妄称。 “此人是谁?竟敢担此尊名?” “也不怕被死?” “莫要胡言!这是龙虎榜上二十三,通晓道门两大法脉神通,不久前才斩了北海神子那位!” “听说他不久前大开山门,广收弟子,最近那颇有些名头的方寸观,就是他所辟。” 众人中有人认出江舟,顿令人一惊,口出质疑之人也纷纷闭嘴。 最近龙虎榜之争甚嚣尘上,可说近年来最为轰动之盛事。 上榜之人,也个个都被广为传。 而位列二十三的江舟,亦算前予。 虽未必人人皆服其盛名,但斩杀北海神子之事,却是做不得假。 就算此人是依仗了什么外力才做到,至少也足以说明其脚不凡,不是一般人能与之抗衡的。 最令人忌惮的,还是他连北海神子这等存在都说斩就斩,实是一等一的凶人。 要是惹他不快,没有几人自问能比北海神子脖子更硬。 “嗯?” 人群虽寂,但方才的议论也传入黄老太公耳中,只当又是道门来人。 顿时面现不悦:“你便是这小子师长?如此,当速速带他离去,枉送了一条命便罢,误了老夫子,老夫虽只一介俗人,凡胎体,须也不与你干休。” 江舟对他颇为不善的言主也不以为意,反而笑道:“老太公倒是好心肠,明明心厌,却仍处处回护我这弟子。” 黄老太公白眉一竖:“休要胡言,老夫何曾回护他?道人狡诈祸人,他要送死,老夫只会拍手称快!” “你若当真恨他,只消静待我这弟子送死便是,何必一而再,再而三,言语相,令他弃此妄念?” 江舟摇头一笑,也不与他争,转而说道:“听说老太公敬佛礼佛,善名远播,却为何似乎独对道门颇为不喜?” “佛道两门,皆有济世之能,佛门有度世慈悲,道门亦有好生之德,老太公何以如此不公?” “嘿!” 黄老太公冷笑一声:“老夫偏不敬你道门,又如何?” “好生之德?老夫却是未曾得见,却只见得假道之名,尽出祸世方士,诡诈术士,” “只会说得些巧言,施些巧术,抛得好饵,蒙骗得世人匆匆,为之破财破家,更丢了卿卿命。” “纵是秦皇汉武,亦受方士巧言所骗,举国之物力,求长生之药,如今岂不见骊山之北,五陵原上,荒草凄凄,悲风漫漫?” 在场有不少都是道门中人,闻言顿时不快:“老太公此言太过,此辈焉能与我道门真修相提并论?” “不错!你虽德高,终究老眼昏花,识不得真人,晓不得道理,愚昧村夫尔!” 被众人纷纷讨伐,黄老太公倒也不慌不惧,只冷笑连连:“俱是一丘之貉罢了!便不说此,只说那佛门入我东土未过十载,” “上至高僧大德,下至沙弥头陀,人人皆深入凡尘,讲经说法,不论富贵贫瘠,皆广开方便之门,普度群生,度人如雨。” “每听经闻法者,何止数千?尽皆得喜,却几曾见你道门阐扬道法,普度群生?只知闭门,自屙独吃,却妄名无为清静。” 这番言语,可恼了众道,纷纷斥骂不已。 “咄!” “大胆老倌!焉敢辱我道门!” “岂有此理!” “……” 江舟也是无语。 这老头儿这张嘴也真真是太毒了。 什么叫自屙独吃…… 李真显要不是江舟拉着,都要跳出去暴捶这老头。 连赵太真也蹙起了眉头,微见恼意。 惹了众怒,老头儿也仍是连连冷笑,颇有睥睨之貌。 “诸位且稍安勿躁,可否容江某一言?” 江舟只得扬声安抚,要不然他怕这老头儿当真会被人生撕了。 也幸得他“凶名”远播,这里的人都还给他面子,勉强按捺下来。 江舟才道:“老太公,我亦通几分佛,亦晓几分道,道佛皆有其长,老太公如此言语,未免不公。” 黄老太公冷笑道:“瞧你上无,面皮白净,倒比女郎还俊,又有何能,敢言通佛晓道?” “……” 该死的毒舌老头儿! 江舟这时都差点忍不住捶他。 强忍冲动,转脸朝罗思远道:“罗思远,你为何要与这位法师赌斗?” “你可知,这位法师佛法深,连我亦不敢言胜,你不过初入道途,怎敢如此狂妄?” 罗思远神一慌,连忙跪在身前:“方丈,不是……我、我……不是……” 赵太真在一旁温声道:“你家方丈并非责怪于你,你只管说出心中所想便是。” 她言语温甜,人又极美,令人心安。 罗思远这才讷讷道:“这位法师说他有净水之能,能化解这江中恶气,” “弟子若能胜他,他便施法净水,那村中百姓便不必再受旱情之苦了。” 江舟看了那金刚无畏一眼,又道:“那他若胜了你呢?” 罗思远挠挠头:“无畏法师说,我有什么醍醐之,我若输了,便要随他皈依佛门,为我灌顶,授我身秘密法。” 说着又急道:“方丈,弟子绝无皈依佛门之心,亦不贪图什么密法,” “只想着若能侥幸得胜,后丘百姓便能喝上水,也能有水灌田,可若是输了,自然就死了,便也不用皈依佛门了。” 原来如此。 江舟看了一眼远处那条大江。 此江离后丘村不远,水湍急,水量极大。 但后丘村却仍受大旱之灾。 不止后丘村,他之前自西岳行来,也见得不少县城都是据江河而建,依然如此。DXsZxED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