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便有成竹地道:“颇像魇亢咒之。” 他似是笃定王可、江舟不知此意,又有意显一显本事,也不需他人追问,便扫视江舟几人,振声道: “所谓魇杀咒死,此等术法皆是要致人于死地,但魇咒之术,却是各异。” “中术者,相隔千里,人头顿落,尸首分离,只是等闲,” “高深一些,能让人如患大病,痛苦哀嚎,数绝命,” “再进者,能无声无息间夺人神魂,取人命,令人如寿终时,痕迹不留,” “却还有一种,便是这魇亢咒,中术者无半分伤痛病灶,反而魄神魂大壮,神完,一举一动,皆如神助,智慧通达,” “别说难知中术,即便知晓已中其术,亦难舍此中之乐,心甘情愿依术而行,或是妄图借术之力,勇猛进,摆劫难,但最后依然是难光一死。” “啊!” 王可大惊:“这么说我军中将士并非只是酣睡,还会有命之危?那可如何是好!” 他忽然反应过来,这李真显能说出这些话来,想必应有主意。 立时大礼拜道:“还请真人务必出手相救!” 李真显看向赵太真:“小主,不知真显所言,可对否?” 赵太真并不置可否,只道:“要想救人,必先找出其源症结所在,否则,我怕是救不了他们。” 李真显神微变。 虽未明说,但话中之间明显是并不赞成他的说法。 他倒没有因此大怒,反而是皱起眉,苦苦思索,究竟哪里有疏漏之处,想要弥补差错,万不能在赵太真面前失了颜面。 江舟站在一旁,静听二人之言。 此时不由心中一动,想到了什么。 “小主方才询问的异常之处……不知道,坏腹算不算?” 李真显直接斥道:“休得在小主面前出此污言!” 江舟耸耸肩,并不在意。 他说的便是燕小五拉肚子的事。 之前没当回事,没过现在回想,却是着实有几分古怪。 燕小五虽然“废物”,但到底也是修为不弱的。 想让他拉肚子,还拉得这么严重,可不容易。 而且这军中饮食,皆出一处,所有人吃的都是一样的东西。 没理由就他一个人拉。 赵太真却是眼眸微亮:“那秽物可还在?在何处?” 几人顿时面古怪。 、怜怜二婢更是脸一变:“小主,您身份尊贵,冰清玉洁,不染尘俗,岂能近如此污秽?” “治病救人,岂有嫌弃病人污秽之理?” 赵太真摇摇头,也不以为意,看着江舟面问询之意。 这倒是难倒他了。 燕小五拉肚子,他可是嫌弃得很,怎么可能盯着他在哪儿拉屎? 倒是王可对于这么一位仙子似乎有想去看那污秽之物,稍稍有那么一瞬间的恍神、不适应,回过神后,便立马道: “军中自有律令,为免疫病横生,这排污秽之所亦是有章可循、有法可依,各营都是各自挖埋,那位燕兄弟是伙夫营士卒,掩埋之地倒是好寻,只是……” 王可为难地看了她一眼。 别说她这样冰清玉洁的仙子,就是他这种常年混迹军营的糙汉,一想到那玩意儿都浑身不自在。 如怜怜二婢、李真显之辈,此时似乎都能从王可的述说中想象到某种场景,脸阵青阵白,几作呕。 江舟心中自然也是嫌弃的,不过事情是他提出来的,也不可能让赵太真去干这样的事。 无奈地暗叹一声道:“我去看看吧。” “慢,江兄,这是我军中之事,岂能劳烦江兄?” 王可唤了一声,便带着剩下的亲兵,往伙夫营前去。 不多时,便已将掩埋之处挖出。 怜怜二婢拼死阻拦,李真显极力劝阻,也没有拦得住赵太真去看那秽物。 赵太真站在臭气熏天的秽坑旁,凝神细看了许久,才忽然掐动咒诀,往秽坑之中一指。 玉指轻动,竟从其中牵引出一丝丝淡淡的金雾气。 神变得沉凝,盯着那丝金雾气看了许久。 众人也不敢惊扰她,顶着恶臭在边上等着。 “隆、隆……” 忽闻一阵闷雷般的响动。 王可侧耳细听,神顿时大喜:“是知节公!” 当即朝赵太真与江舟等人告罪一声,带着亲兵匆匆去。 不多时,营中涌入铁骑,令这座死气沉沉的大营再现生机。 王可引着程咬金大步前来。 这魔王此时面沉如水,一边走一边骂得王可狗血头。 “老子不过才离开几,你小子就把老子了大营整成这副模样!” “要是出了什么差错,可别怪老子不念你父情面,拿你人头问罪!” 王可头大汗,却也没敢辩解半句。 将赵太真等人引见一番,程咬金打量了赵太真一眼,说道:“大教子弟,果然不同凡响。” “你可有法解救我帐下士卒?若能成此事,我老程必定上奏陛下,大大封赏于你,准你教门于我大唐竖金身、立庙宇,百姓香火供奉,亦无不可!” 他这话也非自大。 大唐皇帝,乃当今执人道之位,是人间正统,亦是天道大势所归。 人间香火破立,皆出其一人。 纵是天庭玉帝、西方极乐教主,亦要人间香火供奉。 此乃气运之所聚,三界诸天,无人不需。 赵太真子清静不喜争,虽不是很在意人间香火,人道气运,身后却有教门,有众多师长、同门。 也不得不为大教谋。 顺势应下,欠身一礼道:“将军客气了,小女子自当竭力。” 程咬金点点头,问道:“可有所得?” 赵太真回望手中金雾气,说道:“倒是有些。” 她沉片刻,方道:“我道门之中,有三尸九虫之说,西方教法经之中,亦言说人身有诸虫。” “三尸九虫,各有异处,左右人身诸,喜怒七情,魄神魂,那西方教言说诸虫亦是如此,只是更为详细繁复。” “有一种虫,住人身之中,行于……” 赵太真说到此处,微微一顿,迟疑了下,才继续道:“行于那秽物之中,好食,若人食时,或食好,或食恶,此虫便于身中循味走遍身中,随人之秽物食之,” “虫若食,气力增长,能令人断除诸病,令无病恼,血气大行,是以此虫有福德大力。” “嗯?说得这么玄乎,你就是说咱这肠子里的屎,长了虫子,” 程咬金眉扬起:“听你这么说,我这军中将士,是受了这劳什子屎虫之害?不对,若如此说来,哪是什么害处,倒还是好事?” 怜怜二婢神嫌弃,赵太真倒是面如常,摇头说道: “此虫虽有福德大力,但亦有其害。” “虫若食,所力增长,能断除诸病,但此虫一但无可食,便会无力,虫若无力,人亦随之瘦瘠,貌憔悴,继而渐至形销骨立,血气竭尽而亡。” 众人神微变。 程咬金眉头皱了皱,旋即大手一挥:“那也无妨,大不了以后俺也不短了他们食,每大鱼大养着便是!” “恐怕不行。” 赵太真摇头道:“人身诸虫,皆为而生,此虫名曰善,便是人身食之,若食得味,便再难断绝,且此亦会随之增长,” “食越多,此越盛,终有一,壑难填,纵一食尽千斤万斤,亦难足。” 众人一惊。 若真是如此,岂不是总有一天,还是得死?而且还是被撑死的! 赵太真言道:“寻常人食之,大抵不过是酒难戒,荤腥不已,暴饮暴食,而渐致体胖气虚,终究寿短罢了。” “但修行中人气神三宝皆足,寿长命健,若生此虫,长寄身中,难以解,受此虫福德力不过表象,终要受此虫之累,难有所成。” “西方教诸般戒律严苛,多戒酒荤腥,令身内诸虫难生,便是此理。” 江舟在一旁也是听得大开眼界,竟然还有这种东西? 忽然又有些奇怪,说道:“不对啊,此虫既是食方力足,有令人断除诸病之福德大力,倒是与营中将士相似,那为何会令他们昏睡不醒?” 赵太真说道:“人身种种,若皆得,便如身处极乐,神安意足,自然便生睡。” “若是寻常身中之虫,当不会如此,而且还是如此多士卒一齐受。” “是善虫魔!” 一直在静听的李真显,却是时不时地紧皱眉头思索,此时似乎终有所得,口而出道。 程咬金有些烦躁道:“怎么又出个善虫魔?那又是何方妖孽?”dxsZxeD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