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连这几位都已亲至,未免太看得起那法海和尚了吧?此人真有如此厉害?” 史弥悲笑呵呵道:“此僧究竟如何,倒与我等无关。” “只是千锁、靡荼尊者、章涵素等人,却是久负盛名,这些人,远道而来,救人心切,你我身为地主,是不是该尽一尽地主之宜,给些方便?” 众人眼睛一亮:“太守大人的意思是……” 史弥悲没有应答,侧首道:“朱老卿相,依你之意,当如何?” 朱一颢睁眼道:“太守大人,事已至此,老夫也不再推托了。” “吾弟惨烈铡刀下,老夫无论如何也不能视若无睹,此仇,定是要报。” “此事本不应劳动诸位大驾,不过,此事看似只我一家之仇,但其背后却是陛下圣意,显然是对我等起了杀心。” “江舟此子,不过是陛下手中一把利刃。” “君要臣死,臣本应引颈就戮,我等世代为大稷尽忠,为陛下尽忠,若一死能全忠孝,也是无妨。” “奈何我等皆非孑然一身,祖宗基业,数百年清名,不能就此毁于我等之手,” “纵然要死,也需陛下金口御言,断然容不得宵小折辱!” 朱一颢一拍桌案,冷然道:“老夫诛杀江姓子,诸位可愿与老夫同行?” 第654章 深谋 众人相视一眼,便道:“我等几家,素来同气连枝,自不必说,此事本就非老卿相一家之事,我等自然是要同进同退。” 有人道:“只是此人可不是那包黑子,弱冠之龄,便已是道门真人之境,而且听闻其出身方寸山,同门数人,都是绝顶人物,不好对付啊。” “呵呵呵。” 史弥悲笑道:“这便是本官适才所说之意,那法海和尚,便是江舟同门之一,而且道行已臻至二品,比之江舟此人,更难百倍,” “不过此僧却在此时要开讲佛法,尊胜寺必会出手,对少、金山、铁冠诸门来说,也是一个救人雪的良机,必定会发难。” 众人道:“太守大人之意,是趁着各大派发难之际,那法海无暇分身,我等出手,伏杀那江姓子?” “呵呵。” 史弥悲一笑不答,看向朱一颢。 朱一颢抚须道:“暗中伏杀,非君子之风。” 众人面面相觑,却听朱一颢又道: “雄狮扑兔,亦倾力而为,老夫早已说动少、金山、铁冠诸门,于那法海开讲佛法之,伏杀江姓子。” “圣僧讲法,必然是百姓闻风而动,群聚庭夕照,为免百姓拥挤踩踏,造成无谓伤亡,或是有贼人混入其中,趁机取事,” “还需太守大人调动城卫,全城警戒,一来可护百姓周全,二来,也可防贼人作。” 众人这才恍然。 纷纷赞道:“老卿相高明!” 暗处有少宗等诸多掌教名宿伏杀,在他们看来,那江姓子已经是十死无生。 但凡事总有万一,以维稳之名,城卫四布,若是真出了意外,立时便能以贼人作之名,将其斩杀当场! 江都城卫军可不是什么游兵散勇,那才是州最锐之师。 朝廷寇诸军,包括霸府强军在内,也无一能与其并论。 这并非是朝廷练兵之法不及,而是他们几家多年经营的成果。 史朱王谢四家之所以能同气连枝,同进同退,便是利益所系。 四家通力合作,早已暗中将江都诸多利益瓜分。 史弥悲的太守之位,也多得其余三家助力。 四家联合向朝廷输送各家子弟,占据要职,江都军中势力乃重中之重,又怎会放过? 其他地方难以足,但城卫军为太守直属,自然早已被四家渗透。 也借着四家联合擢取的种种利益,东取西补,长年累月之下,早已暗中培养出一支强军。 “老卿相深谋远虑,如此,当万无一失矣。” 朱一颢抚须不语,眼中沉沉,隐有丝丝光。 边上的史弥悲仍是一脸笑呵呵,却反倒令人难以看透其心思。 不过如此布置之下,众人已心下安定。 没有人认为,那江姓子能逃如此天罗地网之杀机。 …… 尊胜寺。 “妙华!你真不听贫僧劝?非要去是不是!” 红衣法王一脸怒气,站在尊胜宝殿大门之下。 天光落,通过数丈高的殿门,投落一个长长的人影。 人影另一端下,妙华尊者对着尊胜佛母像,伏地叩拜,对红衣法王的质问不理不睬。 “混蛋!” “上次你巴巴地上赶着去救人,宁愿自损数十年道行!” “这回倒好,又要去找人麻烦,你他娘的有病啊!” 直到红衣法王怒气狂涌,按捺不住,想要动手去揪他时,妙华才抬起头来,缓声道。 “救人,是为续我尊胜法脉,阻他讲法,是为护我尊胜法脉,” “妙华所为,皆是为我佛门道统,尊胜法脉,并无不同。” 红衣法王冷笑道:“你也不撒泡照照,就凭你,圣境都破不了,如何去拦?有什么本事……你、你……” 红衣法王话才说一半,却突然顿住,像看到什么不可思议之事般,双眼圆瞪。 “你何时入圣了!?” “佛顶尊胜无量,佛母慈悲……” 妙华合什长喧佛号,并未答他。 又伏下地,行了个五体投地之礼。 双手平伸越过头顶,贴在地面。 一大白伞盖自虚空中缓缓浮现,落于其手。 红衣法王猛地抬头,发现那尊佛母像其中一手中的大白伞盖已经消失,不由大骇。 “你、你……” 红衣法王脸皮扭曲搐:“别怪我没提醒你,你会毁了我尊胜寺” “好,贫僧管不得你,我去找能管你的人来!” 红衣法王愤然拂袖,转身大步而去。 “佛顶尊胜无量……” 妙华尊者手捧大白伞盖,站了起来,缓缓转身,看着红衣法王身影消失之处,低眉垂首,口中呢喃: “我愿舍此身,寂灭无往……” 师弟,此功能否圆,就看你了…… …… 弦歌坊。 江舟和广陵王刚从碧云楼中走出。 两人衣冠歪斜,脸酒后酡红,脚步飘浮。 任谁看了,都知道这两人没干什么好事。 大清早地从碧云楼出来,用脚趾头一想,都知道是在里面过夜了,真是让人……眼红啊! 广陵王斜眼怒视江舟:“江舟,本王下次再也不和你出来了!” 江舟呵呵一笑:“怎么?你是怕被我夺了风头?” “你!” 广陵王气得膛起伏,却又无话可说。 事实也是如此。 这几天跟江舟一起胡闹,所到之处,无论男女,焦点都是这小子。 想他堂堂广陵郡王,天家贵胄,居然有被人忽视的一天! 不过让他气愤的倒不是这个。 而是这小子有病! 哪有到勾栏瓦舍、烟花之地不碰女的? 眠花宿柳,眠花宿柳,不眠花不宿柳,那也叫逛窑子? 自己不碰,还不让他碰,简直不知所谓! 江舟耸耸肩,毫不在意。 玩归玩,闹归闹,爷的元之身能丢在这种地方吗? “你老实告诉本王,你究竟在做什么?” 广陵王不是个蠢物,一连几天,江舟一反常态地跟他一起四处鬼混,要说没有目的,打死他都不信。 江舟忽然站直了身子,脸上的酒意尽去,笑道:“我说郡王殿下,你觉得想要刺杀一个人,何时才是最佳时机?”DXszXeD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