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一就一通疑似彩虹的话,倒让江舟有些猝不及防,稍尴尬。 夸就夸,你也不用往死里夸,还苦海明灯…… 当着这么多人,多不好意思? 人少的时候再说嘛…… 江舟也没有反驳他那句“佛门德贤”的话。 毕竟他的地藏帝神佛得不能再佛了。 受了人家的好处,立马就和人划清界限,不太好啊。 既然让人叫破了行藏,江般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江某有一事相求。” 瞽目老僧波澜不兴,和声道:“请说。” 江舟朝僧尼中一指:“江某有些事情,想向这位大师求询,不知可否?” 瞽目老僧虽双目无珠,却准地将脸转向那女尼道:“妙寂,江居士既有事垂询,你便暂随他去吧。” 那女尼也是面淡然,合什道:“是。” 说完便款款走下了戒坛。 来到江舟身前:“请江居士带路吧。” “……” 这些僧尼的行事风格,干脆得落得让江舟一愣一愣的。 撇了撇嘴,向旁一引:“大师请。” 三人也无人在意旁人目光,径直离去,就在不远处寻了一处茶肆坐了下来。 虞拱已经按捺不住,先问了出来:“妙寂大师,你可知道,这道兴坊一带,有什么人家是曾在贡院里做过书吏的?年纪大概在六七十上下。” 江舟以为,他们掌握的信息太过模糊,除了虞拱说的这话外,就没了其他,八成是没这么容易。 不过那妙寂女尼一听,便随口道了出来:“确有一户人家,姓余,在贡院为书吏者,名余斗,其子名余汉。” 虞拱大喜:“那余斗身在何处?” 女尼淡声道:“死了,十几年前就死了。” “啊!” 第615章 追源 “死了?!” 虞拱免不了一惊一乍地叫起来。 江舟的取月异术所现,是三年前的秋闱大比。 那个老头明明还在其中出现,帮着那郭暇换回了书稿,怎么会死了? 虞拱不由疑道:“妙寂大师,你不会搞错了吧?” 妙寂神未变,淡淡道:“若你问的是这道兴坊中人家,那就不会有第二个人。” “余家世代在贡院为吏,到那余斗已有近百年。” “至于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人,贫尼却不知了。” 虞拱不由朝江舟看了一眼,出问询之意。 江舟也没有什么异,想了想,朝妙寂道:“大师……” 妙寂对虞拱脸淡漠,搭不理,这时却正道:“江居士,你是我佛门德贤,贫尼不敢当居士大师之称。” 江舟一愣,旋即一笑,也不纠结,笑道:“既然如此,恕我托大,妙寂道友,既然余斗已死,不知那余汉一家,如今在何处?” 妙寂点头道:“余家虽世代为贡院书吏,但也正因如此,要维系历代子孙不丢了书吏之职,家中余财都用在了培养子孙读书,打点各路环节,家世向来清贫。” “直到三年前,余家忽然得了一大笔钱,便举家搬离了道兴坊,不知去向,此后之事,贫尼却是不知了。” 虞拱急道:“哎,大师,你别不知道啊!此事事关重大,你再想想,那余家到底去了哪里?” 妙寂摇头道:“贫尼不知便是不知,这位大人若是不信,贫尼也无法。” 江舟挥手道:“虞都尉,既然妙寂大师不知,你也不要为难大师。” 说着,便站起身道:“妙寂道友,多谢见告,江某问完了。” 妙寂点点头,便站了起来,又往戒坛走回。 虞拱道:“江大人,怎么不多问几句?这妙寂尼姑确实如传言一般,消息灵通之极,也许会知道些什么。” 江舟看了一眼那戒坛,便转身道:“不必了,已经足够了。” 虞拱一头雾水,见江舟走远,赶紧追了上去。 “江大人,那现在怎么办?要不要老虞我继续去查查那卷书稿的下落?” 江舟有点奇怪地道:“虞都尉,你怎么对此事这么上心?这案子好像也不归咱们肃靖司管吧?” 虞拱一愣,旋即咧嘴笑道:“这不是事关大人你吗?我老虞自然要上心些。” 江舟翻了个白眼:“谁跟你说这事与我有关?” “那个……” 虞拱刚想说那个郭瑜,可想想这事一直都只是郭瑜想找江舟,而不是江舟想找她,事实好像这事跟他没有什么关系啊? 他这是马拍错地方了……? 江舟摇摇头,背着手在街上闲逛起来。 心里其实也转动开来。 他这话像是随口一问。 但其实却并非如此。 郭瑜这事,从一开始就有点古怪。 他觉就像是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将这件事一直推向自己这边。 明明是和他毫无关系的事情,却在不知不觉间和他关联到了一起。 他自己可以说是因为好奇心和不平之心作祟,虞拱呢? 还有郭瑜,为什么从一开始就知道来找他? 江舟倒是没有怀疑虞拱,他完全没有理由。 只是这事着实透着古怪。 寻思片刻,便对虞拱道:“虞都尉,劳烦你去提刑司,替我取一件郭瑜的贴身之物来。” “还有,再查查当年郭暇有没有上榜。” 虞拱微怔,旋即应了声是,也没有追问,便匆匆而去。 他知道江舟必是有了计较。 剩下江舟一人,也没有了闲逛的兴致,回到家中,开始琢磨起这事来。 这桩案子,起点看似是三年前的秋闱。 书生郭暇,家境殷实,为人正直,好书法,痴书成,有一卷字帖视若命,从不离身…… 在上届秋闱大比考试之时,将字帖也带进考场,还将字帖当成卷子了上去,在考场外徘徊不去…… 直到夜晚,遇到一个老书吏,说能给他换回,但事成后要三万钱为报酬…… 郭暇答应,老书吏果然为他换回,事后却被贡院守军找上门抓走,说他于考场舞弊,下狱问斩…… 事后,老书吏的儿子如约得了“巨款”,举家搬走,而那老书吏,却是早十几年前就死了…… 这事,也太过巧合、古怪了些。 稍微捋一捋,就能猜到是有人在背后纵,早就算计着这郭暇。 至于早已经死去的老书吏为什么还会出现在郭暇面前? 这一点,在此世却也不足为奇。 毕竟司都有。 若是妙寂女尼说的余斗与在月镜里看到的那老书吏确实是同一人,这事,八成和司还扯上了关系。 江舟没有等得太久,虞拱便再次出现在江宅。 一来就有些兴奋地道:“江大人,你可真神了!” “三年前,那郭暇确实上榜了,而且还是当科解元!” “不过他因舞弊下狱后,便被黜落功名,这名次就被朱家三子顶了。” “与此同时,还有十数个名列前矛的学子都因种种原因,被取消了名次,顶上来的人,无一例外,都是朱、史、谢、王等几大家族!” 这些家族,都是江都望族,士门高第。 虞拱也是多年的老吏,本不需要语气,就能想到其中龌龊。 他认定了江舟让去查郭暇三年前有没有上榜,就是因为想到了这点。 江舟没有什么意外,这一点,谁都能轻而易举想到。 这些无无依的寒门学子,除了自身的学识和功名外,还有什么能让人图谋的? 既然有人针对、算计他们,目的也不外乎这两样。 他关心的还是那个郭瑜。 “可有取到郭瑜的贴身之物?” 虞拱醒悟,连忙拿从怀里掏出一物:“拿到了!大人您放心,我没将您暴出去,别人不知道是大人要取的,我老虞虽然不比江大人您,可在江都也是响当当一号人物,提刑司那帮崽子不敢不给我面子!”dXszXeD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