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之下,江伥确实夺了段氏之躯,但段氏之魂却未消,与江伥融为一体。 其死前亦有执念,又被江伥影响,这才有了后来的“妒妇津”种种异事。 这就是后来“水神”的真相。 此妇与江伥融为一体,时而蒙昧,时而清醒。 蒙昧之时,江伥便会出来作恶。 清醒之时,却会尽力阻止江伥害人。 秋家小妹和其友人得能存活,也正是因此。 适才逃跑时,这江伥突然停了下来,却也是段氏被江伥久困,造下许多恶孽,深受折磨,早有了解之心。 江伥被江舟追杀,松懈之下,令其本心得以复苏,便想借江舟之手解。 此妇种种,可谓是可悲,亦可叹。 她也并非如此津之名般,是个妒妇。 只是其刚烈之,世间少有。 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 丈夫既移情别恋,她便以死明心。 江舟也不知该如何评断此妇,只是觉得一死了之,终究不是什么正路。 “秋家小姐!张某这厢有礼了!” 江舟正看着鬼神图录上的记载,心下叹。 那边张老头已经对秋家小妹献起殷勤来。 只是这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对一个花季小姑娘大献殷勤,实在有些辣眼睛。 看得江舟皱眉不已。 护送秋家小妹与其友人回家,将其送入秋家门,江舟忍不开口道:“张老头,你果真想要娶她?” “那还有假?” 张老头痴地看着秋家小妹的背影,说道:“我自初见她时,便已倾心,下定决心,此生非她不娶。” “……” 若是一个年轻男子这般,还有几分人。 但这个老头这般作态,却令江舟有动手打人的冲动。 这时,秋家人已经一窝蜂地了出来。 第595章 秋家盘算 秋家小妹安然复返,自是令秋老儒和一众兄姐大喜。 尽管其中也少不了有人暗暗嘀咕着那些聘礼,倒也没有人真的希望秋家小妹回不来。 秋家一众女眷在后厢围着秋家小妹,一边安一边追问。 书房,秋老儒却愁眉苦脸,与他的几个儿子们商量着。 江舟和张老头被老儒打发了个儿子,在前厅招待,拖延时间。 “你们说这可如何是好?” “你妹妹回来固然是大喜,可为父先前答应那老园叟之事,可如何回拒呀?” 秋老儒说着,有些责怪地看着秋家大郎:“也是你口无遮拦,若你未当众许诺,谁能将汝妹救回,便将汝妹嫁与他,为父便拼着一世清誉不要,落一个言而无信的名声,也要回了这桩婚。” “但如今人家救回汝妹,若是再食言,那便不止是为父言而无信,而是秋家忘恩负义了!” 秋家大郎一阵嗫嚅道:“我哪儿知道那老园叟还真有这般本事,能将小妹救回?” “反正不管如何,小妹是万万不能嫁给那老头的,话是孩儿说的,大不了,就由孩儿去拒了,别人要骂也是骂不到父亲您身上,更与我秋家无关。” “胡闹!” 秋老儒骂道:“你是我秋家长子,一言一行,都代表我秋家,岂能撇开关系?” “父亲莫恼,大哥,你也莫急。” 边上一女子忽然开口道:“这事,或许还有转机。” “哦?老二媳妇,是何转机?快快说来!” 秋老儒老眼微亮。 这是他二儿媳,向来心思锐,颇有主意,她既说此话,还是他有些期待的。 二媳妇笑道:“那老头区区一个灌园叟,哪里来的这本事能从水神……哦,那江伥手中救回小妹?” “是啊,这我也纳闷!” 秋家大郎拍手道。 二媳妇笑道:“大哥,你们可有瞧见与那张老头一道来的那位公子?” “公子?什么公子?” 秋老儒一愣,追问道。 他先前生怕张老头找他要女儿,并不敢出去见人,只打发了儿子去应付。 秋家大郎道:“父亲,是有个年轻公子哥,他自称姓江,只说是与张老头同行之人,倒未说其他。” 二媳妇出一丝明笑意:“他虽未说,儿媳却认得此人,说来也巧,此人颇有文名,其诗文在江都广有传,” “前些子,在碧云楼中,一曲《关睢》,令得江都女子都为之倾倒,儿媳近在那些官家命妇们的各种诗会茶会上,都听出茧子来了,听说连那些自命不凡的男儿辈,也都赞其一声‘诗中君子’。” “此人竟有如此名声?” 秋家大郎先是惊异,再是纳闷道:“不过这与此事何干?” 二媳妇还没说话,秋老儒已经皱眉道:“是他?此人于我儒门之中,确有不小名声,但除此之外,他还是肃靖司之人,听说有着不俗的仙家道行。” “若真是此人,恐怕救回幺儿的就是他了。” 二媳妇意外道:“父亲,您也识得此人?” 一旁秋家二郎责道:“父亲是乃城中名士,既是儒门名秀,连你都知道,父亲岂能不知?” 秋老儒摆手道:“为父也是许久没有与儒门高贤来往了,并没有听说此子文名,倒是有些寡闻了。” 众人都知道老父为何没有与人往来,概因秋家没落清贫,文人聚会,也是要花钱的,而且还不少,现如今的秋家,可花不起,不由沉默。 秋老儒倒是看得开,没怎么在意,说道:“为父曾与此子见过一面,倒是颇有气度,不想他有如此本事,二媳,你适才所言何意?” 二媳妇笑道:“父亲,大哥既然有言在先,谁救了小妹,就将小妹许给谁,如今既是此人救回小妹,那小妹所许的,当然就是这位江公子了,自然轮不到那张老头。” “父亲先前虽然说过,他拿出五百贯钱聘礼便可,可有救命之恩在,小妹以身相许,乃天经地义,纵然父亲食言,他人也不会说什么,反而会传为佳话。” 秋家大郎猛地拍手:“着哇!” “如此一来,还有那张老头什么事?” 其他人也大喜。 哪怕仅是听刚才秋老儒与二媳妇说的话,也知道那位江公子是不得了的人物,小妹嫁了他,是福气,秋家也脸上有光。 众人大喜之下,秋老儒却给他们泼了头凉水:“你当是你们想嫁就嫁?” “别的不说,为父听说,那人是当朝太宰关门弟子,如此身份,岂是幺儿能高攀的?” “这……” “难道真要让小妹嫁给那老头?” 众人心中一凉。 这时,门外进来了一个丫鬟。 秋家大郎忙道:“如何?老太太可探得小妹心意?” 那丫鬟禀道:“老爷,大爷,老夫人方才试了小姐心意,小姐只言道:既是有言在先,当遵守信诺,不可毁弃,纵是灌园叟又何妨?此固命而已,不可违逆。” “这……小妹糊涂啊!” 众人纷纷责骂。 过了一会儿,一妇人试探道:“父亲,不如咱们也别管这么多,反正救小妹的定是那江公子,他若不应,咱们便以小妹名节赖着他,既是太宰弟子,岂能不讲信义,毁了女子名节?” 众人眼中一亮,纷纷道:“对对对!他是当世大儒弟子,就算不顾自家名声,难道还能不管太宰的名声?” 秋老儒斥道:“住口!” 众人顿时静下。 秋老儒黑着脸道:“你们作为长兄长姊长嫂,竟不如幺儿一个小女子识大体?” “我家书香门第,岂能忘恩负义,做出如此下作之事?” “真若如此,往后为父还有何面目见众老友?” 众人纷纷低头,虽畏惧老父威严,却大多暗自不以为然。 这种时候,还管什么脸面? 若是成了,小妹嫁了好人家,他们秋家也能离窘境,甚至从此飞黄腾达。 脸面哪有这样的好处重要? 秋家大郎不服道:“父亲,难不成就真让小妹嫁给那灌园叟不成?那孩儿是万万不会同意的,那不是把小妹往火坑里推?” 秋老儒闻言,刚刚的一肚子气又都了出来。 脸一阵变幻,半晌才道:“罢了,老夫就舍了这张老脸,先出去见见他们吧,若能劝说便劝说,若是不能……”dXszXed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