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袍老者点头笑道:“此言倒也不假,若是功成,她的孙儿便会于胎中诞出。” 广陵王两眼圆瞪:“那就是……自己生自己?” 灰袍老者笑道:“如此说法,也不无不可。” 广陵王有点傻眼:“这、这叫什么事儿啊……” 江舟和曲轻相视一眼。 也觉得这种事有些不可思议。 而且……说起来未免太过怪异…… 灰袍老者笑道:“若是她能成功,其孙便由此成了前祀皇族血脉,前祀天命气运,自然也就落到其身上。” “即便这世间还有前祀其余血脉存在,至少也能分得一丝。” “竟然是如此……” 江舟略作沉,有些奇怪地问道:“敢问前辈,这一丝天命气运又有何用?” “难不成,灯花婆婆还想以此天命,复辟前祀?” 他觉得不太可能。 这种事,说起来都荒唐。 万年前,祀何其强大? 都被起于微末的帝稷铁蹄踏破,如今即便还有余孽,最多也不过是小猫三两只。 拿什么来跟大稷斗? 恐怕一头,就要被打得粉身碎骨。 灰袍老者摇头笑道:“她倒不会如此不智。” “前祀天命气运,不过是一道引子罢了。” 江舟不解:“引子?” 灰袍老者微微一笑,并未解答他的疑惑,反是缓缓出两句偈子。 “凤被鬼,熊遭犬噬,沉月坠乾坤易。” “一人凌空,王行其下,斗转星移又一载。” “说不得,说不得。” 灰袍老者摇头笑道:“不是老朽有意隐瞒,实乃天机变幻无常,说出来,就变了。” “还请小友见谅。” “前辈言重了。” 江舟有些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心里却掀起了波澜。 又是这句话…… 上次他在方清府前,就看到了那只怪笔写出这句话。 灰袍老者居然也知道这句话…… 这到底是什么? 灰袍老者这时道:“江小友,老朽还有要事在身,若无他事,这便要告辞了。” 他似乎就是专门留下来,为江舟解释灯花婆婆之事。 江舟回过神来,连忙道:“前辈,晚辈还有一事……” 灰袍老者一听便笑道:“小友可是要问宝幢神僧之事?” 他手抚长须,微一沉道:“宝幢神僧之事,确无虚假,不过宝幢神僧神通惊世,他若不现身,寻常人是难以知晓的。” “不过江小友放心,此事,老朽会令消闲谷多加注意。” “大梵寺虽是当世圣地佛宗,但消闲谷也自有一套立世之本,不敢说能与大梵寺相提并论,但助宝幢神僧一臂之力的本事还是有的。” 江舟深一口气:“那就多谢前辈了。” “不谢不谢。” 灰袍老者捋了捋长须,又忽然道:“消闲谷虽为方外之地,但收留了太多无门无派,无无底之人,少不得出些不孝之徒,” “不过谷中一向禀承出世之旨,即便有入世之时,也定会遵循当朝律法,” “此番灯花所为,背离我消闲谷宗旨,是以我等才现身相阻,” “虽然如此,她毕竟是犯了大忌,而且其孙干犯稷法,也是顶着我消闲谷的名头,消闲谷责无旁贷,” “这样吧,为表歉意,老朽再告知江小友一事……” 第464章 天地劫灰 灰袍老者一边把玩着着那块小小的棋盘,一边在四周缓步走动。 近江都乃至州,都是雨连绵。 地面都是烂的淤泥。 他踩过之处,都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脚印陷坑中,甚至很快就积了一窝水。 灰袍老者走了好几步,踩出几个水坑,才笑道:“小友可有觉得,近这江都的雨……多了些?” 一旁的广陵王竖着耳朵,本以为又能听到什么秘事,没想到老者却说了这么一句话。 不由叫道:“州之地,本就是雨水多发,江都更是有名的水乡,这有什么稀奇?” 江舟没有理他,若有所思道:“确实是多了些,前辈所言,难道是指这雨水有古怪?” 灰袍老者抚须道:“雨水并无古怪,古怪的是雨水来处。” 广陵王忍不住又抢过话头:“雨水不就是天上来吗?难不成这天上还有古怪?” 说着还抬头看了看天,天极黑,只看得到夜幕中层层云影。 这时候连灰袍老者也懒得理会这个话痨。 直接无视,对江舟道:“此雨并非天时,乃是人为。” 江舟一惊:“这雨水波及整个州之地,连绵月余,这天下竟还真有如此法力无边,神通能改天时之人?” “如此人物,倒未必没有。” 灰袍老者点点头,又摇摇头:“不过行此事之人,却绝无此能为。” “这便与方才老朽所言之‘天命气运’有关了。” “虽无确切证据,但据老朽与几位老友推断,此雨是有人以前祀‘天命气运’为引,使得天降在雨,连绵不绝。” 他眼中难得地出几分郑重之:“虽不知此人究竟目的所在,但此雨看似细小,最多是恼人了些,无关紧要,” “但月作下来,这天地间已经弥漫无穷水气,” “若任由雨下不止,怕是过不了多久,便会酿成大灾,” “江都等地,都是大川大河汇聚之所,届时,怕是会难逃厄难。” 灰袍老者说着,又出和蔼的笑意:“其实此事也非是秘密,许多仙门名教都已算出其中玄机,只是无人说起,寻常人无从得知,” “老朽想,江小友宅心仁厚,或许会看重此事,老朽言尽于此,小友,有缘再见吧。” 老者说完,便转身离去。 几步迈出,就隐没在夜之中。 “不会吧……” 广陵王此时才脸不确定地道:“江兄弟,他刚才的意思……是说江都不会有水患?” 江舟神微沉,没有回答。 再看向一旁的曲轻罗,一向少有情绪的脸上,神却是比他都难看。 眼中有情绪变幻不定。 半晌才抬头朝江舟道:“江舟,我要离开一阵。” 江舟有些担忧道:“你要去哪里?” 曲轻罗神沉:“我要去找我师父。” 江舟猜出她心中所想,说道:“你认为……令师也知道此事,只是瞒着你?” 曲轻罗没有说话,江舟却已经明白她的心意。 “去吧,好好与令师谈谈,也许其中有什么误会,又或者,她也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江舟说着说着,也没法说下去了。 不说他的话有几分可能,即便真是有苦衷,若灰袍老者说的是真的,将来一但发生不忍言之事。 换成他自己,恐怕也难以原谅。 何况曲傻子的子,比他要纯粹、极端得多了。 曲轻罗只是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赤足踏出,便御风而起。 江舟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吐也一口浊气。 心中微微发沉。 也不知是因为灰袍老者所说之事,还是因为曲轻罗的离开。 “江兄弟,你真的相信那老头儿说的话?” 广陵王凑了过来:“江都之地,藏龙卧虎,监天司也不是吃干饭的,若是真有这样的事,他们能看不出来?”DxSzxeD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