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颤抖着举起又放下,接连数次。 他一时想去堵住薛荔口中不断出的血,却不知何从下手。 一时又想去拔下那柄剑,却又始终不敢。 他能受到这柄散发着慑人寒气的剑的不凡。 薛荔的生机正在迅速地被这柄剑磨灭。 “你别怕……别怕……” “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一定会救你……一定会救你……” 金九将小心翼翼地将薛荔放下,平躺在地。 双手悬空,一阵手足无措的茫然,他才想起自己要干什么。 慌忙将手探入口,掏出了一枚巴掌大的青铜圆镜般的物事。 这青铜圆镜用一条黄金链子挂在前,一看便华贵之极。 不似民间寻常之物。 他在铜镜上摩娑了几下,手中竟然凭空出现了一样东西。 江舟心中一惊。 他刚刚得到一张弥尘幡,哪里会不知道是什么。 虚空藏物,须弥纳于芥子。 这种手段可不是寻常随处可见。 即便仙门大教,能有这等手段的也是凤麟角,屈指可数。 一个出身平民百姓的肃妖校尉怎么可能会有? 再看他拿出的东西。 竟是一截长约三尺的铜矛。 确切地说,只是一截矛头。 这矛头却有些古怪。 矛身尖锐,通体爬青绿的铜锈,矛尾两端垂下两条铜链。 铜链上挂着两个小小的铜人。 铜人均是身赤不着衣缕,似是一男一女。 男的双手背剪,被铜链缚,身体蜷曲,神痛苦。 似在经受极苦之刑。 女的双手抱悬吊,面目平静。 江舟从这古怪的铜矛上,受到了截然相反的气息。 黑暗,暴戾,死亡…… 光明,慈悲,生机…… 金九不顾江舟在一旁,双手捧着铜矛,脸上现出一种无比虔诚之。 口中喃喃有词地念着。 这是一种江舟听不懂的语言。 他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没有阻止的意思。 随着金九的念诵,江舟渐渐有种心烦意躁。 生出一丝丝暴戾之意。 嗯? 正当他察觉不对之时,却忽然头脑一昏,脚下微软,差点站立不住。 趁着一丝清明尚存的瞬间,江舟心念急动。 太乙五烟罗自七窍涌而出。 瞬间便将全身笼罩。 五烟罗之中,绝了一切法。 江舟顿时回复清明。 却见金九猛地抬起头。 两眼是血丝,用一种狰狞的眼神瞪视着他。 举起手中的铜矛对对准他,似要择人而噬。 “噗!” 就在此时,一道碧绿的藤蔓从他前穿透而出。 将他高高吊起。 当啷一声,那截诡异的青铜头从他手上掉了下来。 又被一绿藤卷起。 躺在地上的薛荔,正举起一只手,纵着绿藤。 她的伤却作不得假。 几个动作耗尽了最后的力气,也牵动了伤势。 猛地出一大口鲜血。 手无力地垂落。 绿藤失去控制,也猛地落下。 带着被穿的金九,砸落地面。 “你、你……” 金九在地上搐着,与她一样,口鼻不断地溢出血。 他眼中没有不解,而是一种不甘。 “你是、是不是对……他、他……” 一句话没说完,头向一侧偏垂。 立时没了声息。 江舟虽然仅凭他的血气生机就能断定他已经死了。 但还是忍不住蹲了下来,探了一下他的鼻息心跳。 “到底怎么回事?” 江舟忍不住看向薛荔。 这妖女的生命力远远超出人类。 若是人类修士,即便是五六品的武道强者,被冰魄寒光剑穿心而过,也早就死得不能再死。 她的生机确实在不断地逝,却没有死。 “呵呵……” 薛荔没有回答他。 虽然口鼻溢血,却开心地娇笑着。 “你不是想杀我吗?还等什么?” “……” 江舟沉默了一会儿,才沉声道:“为什么?” 薛荔笑得很开心:“他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想知道吗?我偏偏不告诉你。” 她一边笑,一边咳着血。 “上次骗了你,救出了我要救的人,算是我欠你的……咳咳!现在已经是加倍还给你了……” “但是舍命来提醒你,为你解咒,算不算你欠我的?” “咯咯……你不愿承认也没关系,反正你记住,我死了,你就欠着我一条命……可不好还哦……呵呵呵……咳!” 江舟用力捏了捏虎口,目光复杂。 半晌,才缓声道:“我只问你一句,镇妖石破碎,是不是你所谋划?” “呵,怎么样?我厉害吧?” 薛荔嘴是血,却仍得意地笑了起来:“那个狱卒还真有些难,镇妖石也不愧是大稷镇国之器……” “我废了那么大劲,受了那么多苦,连命都丢了一条,好不容易才破去的呢……” “呼……” 江舟膛起伏,良久才吐出一口浊气。 不见说话,伸手将薛荔横抱起,化为一道轻烟。 很快,便来到城郊一处林中。 把薛妖女在一棵树下放下,又将那截铜矛放在她身边。 伸手直接将冰掀寒光剑拔出。 “嗯!” 薛妖女痛出声。 口一股血箭瞬间飙出。 江舟取出玉瓶,捏开她的嘴,倒入一滴太乙清宁。DXsZXed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