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小五这时又撇嘴道:“虽然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说,儒门这些酸腐之辈确实不可小觑。” “儒门也讲究修身养气,只是与武道仙道大相径庭,论修身,不及仙道,论斗战,不及武道,” “但若能一朝悟道,那便是扶摇直上,甚至即便是手无缚之力的文弱之躯,直入上三品也不是虚幻,听说当年的儒门七十二圣贤,便有不少是这等人物。” “数十年苦读,默默无闻,百无一用,也许就在一夜静读之时,突然悟通了道理,口浩然气便透顶而出,上冲云霄,浩浩如长河,一步入圣,辉映千古。” 燕小五叹道:“不像武道仙道,每踏出一步,都需要长年累月的苦修,穷尽一生,能入中三品,便已经足可称雄,甚至有许多人费尽一生,苦苦追求,也不过是个入品罢了。” 江舟摇头道:“你酸什么?你自己也说了,人家也是经过了数十年寒窗苦读,数十年间都默默无闻,百无一用,别的先不说,只说要耐得住这寂寞,那要多大的毅力?” 略带鄙视道:“换了你,别说数十年,让你两天不蹦跶,安分守己,你做得到吗?” 儒门确实有可取之处,文道辉煌,浩然千古。 否则,此间道法显圣,武道通天,其余释道兵诸家都强大无比,又怎么可能还让儒门隐隐上一头? 尤其是在当年文道众圣合力,以浩然之气合人道大势,撼动乾坤,令浩然长河显世,镇人道气运,也同时镇了儒道气运之后,更是将天下百家千宗,都死死住。 只是儒道浩然,却终有一个致命的缺陷:不得长生。 即便是文道至人圣贤,也不过短短百年,便身化黄土。 也正是因文道众圣逐一逝去,儒门之势,大不如前,才让百家千宗缓过一口气,渐渐抬起头来。 不过众圣虽去,其神、文章,却依然芳百世,辉耀千古,是文道不可磨灭的光辉底蕴。 “我……” 燕小五下意识不服,张嘴就想怼。 不过嘴张了张,在江舟鄙视的目光下,终究还是没脸说出那种话来。 不由恼羞成怒道:“我不跟你扯这些!我、我……我刚才是想说什么来着?都怪你,打什么岔?” “……”江舟都不稀得理他。 燕小五拍头道:“哦,对了,我想说的是那徐文卿是白麓书院这一代的骄子,白麓众贤对其寄予厚望。” “曾有大儒来访白麓,都说过这徐文卿乃是儒门自殷罗之后,能将儒门义发扬光大的人之一。” “这样的人,白麓书院是断然不会轻易放弃的。” 燕小五斜了江舟一眼,略带酸意道:“我看你好像关心这小子,我劝你省省吧,人家后台大,轮不着你关心。” 江舟被他这点酸意恶心得不轻,忍了忍,还是没把手里的杯子砸过去。 随口好奇地问了一句:“这殷罗又是什么人?” 燕小五闻言嘴里发出啧啧之声:“啧啧,这人就厉害了,才华先不论,他有一个名头,人称天下第一美男子!” 说着上下打量了下江舟,连连摇头:“你小子虽然小模样长得也过得去,可要是跟人家比起来……啧!” 他似乎不想再多说,喝光杯里酒,拍了拍手站了起来,扶着刀道:“行了,五哥还有差事,不跟你扯了,改天再来找你,有好玩的事儿。” 江舟本懒得问他,左右也就是些吃喝玩乐的事,嫌弃地摆摆手,示意他赶紧走。 燕小五走后,江舟独自坐了一会儿,就着小酒小菜,听着小曲儿,倒是自在得很。 酒意上头,蒙蒙间,眼中隐隐似有紫气动。 离开烟波楼时,只觉身子有些轻飘飘的。 江舟只以为是酒喝多了,脚步发虚所致,也不以为意。 等回到肃靖司,钻进房中,便运转体内血气,奔涌如,炽热如火。 本就不多的酒气顿时被蒸出体外。 那种轻飘飘的觉却始终还在。 江舟心中疑惑未消,又突身子猛地一沉。 本来轻飘飘的身子,变得沉甸甸的。 头脑一阵阵的晕。 我这是……发烧了? 晕晕沉沉间,江舟冒出一个念头。 很显然这并不可能。 以他现在的功力,血气全力运转间透出的炽热,几乎都能把水烧沸,还会有发烧这种事? 不过他的身体定然是出问题了。 这种情况从来没有经历过,江舟顿时有点担忧。 想了想,便出门径往录事房去。 老钱这人高深莫测,见多识广,没准能给他指点。 哪知刚到录事房,才进得门来,钱泰韶正抱着一壶酒,醉眼离。 抬起眼皮见了他,一点也不见意外。 不等他开口便指着一旁桌案上道:“这里有束香,拿回去,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焚上香,收心静坐,调身安体,待你能无视无听之时,自见分晓。” 第140章 三教同修? 老钱一句话说完,眼皮又耷拉了下去。 江舟很了解,这老头一旦酒兴来了,就算是天塌了也别想他放下酒壶。 能跟他说几句话已经是难得,分明不可能再多说。 看了眼桌上,果然放着一束香,像是早就备好的。 难道他早就知道自己会这样? 江舟生出疑惑,见老钱半梦半醒的状态,也只好拿了香,原路返回。 一路上脚步深一脚浅一脚,昏昏沉沉,别提多难受了。 回到住处,想着老钱的话,虽然腹疑惑,也只能照做。 于昏昏之中,沐浴,更衣,焚上香,于榻上盘膝静坐。 只是头脑此时虽然昏昏沉沉,难受之极,却始终有种种杂思杂念,萦绕不散。 心中思绪跳跃,一时想到彼世种种,盛世繁华,亲朋好友,有无尽留恋悲喜。 一时又像到此间诸事,生死恐惧,妖魔鬼怪,喜乐哀愁,诸般幻像。 比之往都要杂纷扰,像是有个顽猴在心中翻来覆去,不得安宁。 别说收心,再这么下去,他都要崩溃。 这时,鼻间闻到一缕缕若有若无的香气。 说也奇怪,一闻到这香气,他纷的心神就得到了控制。 就像是一无形的绳索,锁住了心中那只顽猴。 渐渐的,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安静下来。 是前所未有的寂静。 静到身外天地万物似乎都消失。 静到他能听见自己体内血动的哗哗声。 静到能听见自己的每一次呼声,都如同雷鸣一般。 这些声音似乎都带着一种莫名的韵律,沉浸其中,他的意识也随韵律起伏,渐渐开始变得恍恍惚惚,缈缈冥冥。 下一刻,眼前大亮,首先看见的是一片紫气氤氲弥漫。 紫府? 他不仅看见了紫府,还看到了纵横错的经络血脉,还有在经络血脉之间的一个个结点,犹如一个个杳杳冥冥的虚无空,内中隐有华光动,犹如星辰。 那是,窍? 江舟脑中忽然跳出天一元神大法中记载的经文:听息随息,凝神寂照。 这是……筑基大成,返照虚空的境界! 也是仙道一切诸法中的基,内视之境。 原来,老钱曾经说过的“人山”为仙,人在山外,雾重重,只有拨开云雾,才能得见胜景,也有这么一重意思在内。 这“山”在哪里? 自然是在人身之内,所以那些道经中才常有内天地、内乾坤之说。 所谓的内丹之法,不正是在体内乾坤中,以心肾水火之气,划天地之分,重衍天地自然之道? 若是连天地都见不到,名山都进不了,又修的什么道? 江舟发现,自己这体内天地中,紫府高居,如踞九天。 周身窍,如周天星辰。 经络血脉,勾连诸天,搬运血气,方使这“天地”运转,“万物”滋生。 不仅如此,此时高踞九天的紫府,有丝丝缕缕的紫气垂落,浸染着体内周天。 于眉心、心头、小腹,各自汇聚了一处紫雾氤氲,缓缓旋转的“星云”。 隐隐散发出晦涩的波动,无形的力。 那是他的一身法力所聚。 加上他这些子每诵念大法经文,也不是无用之功。 周天一丹所积累的数十年法力,已经有朝着元炁转化的迹象。 看着体内天地种种异象,江舟身心俱空,灵动非常。 以往种种疑惑茫,都变成了点点滴滴的悟,又化成道行法力的资粮。dXsZXeD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