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谌泓渟的幻象化作了真实。 李信昀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他想要推开谌泓渟,但是因为已经蒸发到每个孔的酒而失却力气,他喃喃道:谌泓渟,你怎么总这么总这么魂不散。 谌泓渟低头吻了吻他的头顶,轻声说:阿昀,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吧。 李信昀仿佛连舌头齿都已经被酒泡软了,没办法造出字句,不要两个字在他的舌尖滚了滚,最终融化在舌尖,重新咽入了喉咙,和酒一起被进肠胃之中。他的手按在谌泓渟的肩膀上,想要推开,却因为使不上力气,最终看起来反而更像是某种绵的拥抱。 谌泓渟揽着他的,将他抱在自己怀中,他似乎侧过头去还在和别人说话,李信昀隐约听见他在代:把傅闻的帐结了吧。 李信昀其实并不算是擅长喝酒的人,傅闻开得这些酒不仅价格不菲,度数更是不菲,虽然他喝得并不算多,但是酒的后劲一上来,瞬间便让人变得思维迟钝。李信昀慢慢地陷入了一种异常混沌的觉之中,他觉得自己仿佛是踩在云端之上,随时都要从空中坠落,令他觉得害怕和恐慌,于是便非常不安地寻找依靠,于一片茫茫云雾之中,他看见了一颗苦橙树,于是他便紧紧地抱住了这棵树,树上开着许多白的花朵,散发着一股幽远的、清苦的、又让人觉得无比安心的香气。 渐渐地,云雾全部都消散了,李信昀发觉自己依旧坐在苦橙树下,但是苦橙树却坐落于一间荒烟蔓草的庭院之中。 李信昀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他已经很久没有回想起来这个地方了。 他初到旧桥镇的时候,依旧是不能融入养母的亲戚家的。虽然实际上亲戚家物质上对他也并不苛刻,但是说实话要他们对李信昀又什么情上的接纳也太难,李信昀本来就是临时寄住的人,又是个半大少年,相处起来也很是尴尬,所以李信昀在那里经常显得很多余。 于是李信昀放学和假期的时候,时常便在外面游,他一个人几乎逛遍了旧桥镇上的每个角落。旧桥镇是个有些落后的小镇,镇上连车都不多,只有一处地方是与这镇子很不相衬的,那便是镇上的鬼屋。 说是鬼屋,但其实这地方看起来与镇子不符合的原因,在于它是一座豪宅。它一看就是旧某个大户人家的居所,有即便是陈旧也掩饰不住华丽的外形,有荒烟蔓草久违打理的大型庭院,庭院之中甚至还有小湖假山。只是因为这豪宅长期没有人住,所以墙壁上已经爬了藤蔓,看起来异常的森,曾经调皮的孩子翻进去探险,或许是玩得太疯,也或许是被什么虫子咬了,回家发了烧,大概是大人们为了吓唬孩子,便说里面有鬼,后来这里便渐渐被传成了鬼屋。 李信昀在外游得无所事事,已经踩遍了镇子上的每一个角落,所以他没有害怕那些有鬼的传闻,偷偷翻了墙进去。他甚至想,万一有鬼也不错,如果鬼要他的命那就给,如果不要,那就一起说说话也好。 院子之中有一颗苦橙树,花开的很好,在一片荒草之中显得格外漂亮,于是那之后李信昀在外面游的时候,便常常翻进院子里,在苦橙树下看书或者睡觉,不过李信昀始终是没有遇到过鬼,一直都是一个人独自坐在树下发呆。 啊,不对的。 他不是一直是一个人的。 曾经有人和他一起坐在这棵树下,看着夕一点点地沉入山中,看着月亮一点点地爬上天心。 可是可是是谁呢?李信昀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眼前一切消失不见,李信昀又坠入了一片云雾之中,此刻他连那棵可以作为倚靠的苦橙树也找不到了,他慌的试图再次找寻到,可是却一脚踏空,猛地从空中坠落下来,急速下坠的失重令他恐慌,他伸着手到处抓,企图寻找到某种倚靠,然后他终于抓住了。 但是他抓住的东西却似乎并不想给予他倚靠,一直想拉开李信昀的手,李信昀便如同溺水之人紧紧抓住可以支撑自己的浮木一般,紧紧揽住,不肯放手。 阿昀 李信昀听见一声温柔的、哀愁的、轻如飘絮一般的叹息,伴随着他的名字,一起落在他的心脏上,李信昀的喉咙先于大脑叫出了一个名字:谌泓渟 这个名字并未叫完,落在他心脏上的那片羽便落在了他的上,掩盖住他的声音。然后他觉又有温柔的雨从空中落下来,落在他的眉间、他的畔、他的颈间,甚至是他的膛,仿佛要淹没他一般。 不,那不是雨,而是绵密的吻。 李信昀终于拨开了那片云雾,看见了谌泓渟的脸,这张脸仿佛与他已经无法记起来的某些记忆片段重合。谌泓渟幽深的双眼望着他,他的手抚摸着李信昀的脸,用一种充了暧昧的手法,如同吻一般,拂过他的眉间畔,极其煽情地叫李信昀的名字:阿昀。然后再一次吻了下来,这一次的吻不再如空中温柔落下的雨,而是银河倒泻一般的狂风骤雨。 李信昀依旧还在云雾之中,却再也没有从空中坠落,而是坠落到一个充了苦橙香气的怀抱之中,坠落到一个尤云殢雨的绵梦境里。dxsZXEd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