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说之事” 这不由地让朱高炽惊疑不定的起来,而朱高炽更是看到,父皇的脸,已经变得有些不太好看了。 不过还好,下一瞬间,扩音墙又正常地传出了一段声音。 “我当然知道你的顾虑,但你要知道,玩物丧志、使花钱.这些都不是正确的手段。” 这是姜星火的声音,不知道他刚才在与谁争论。 不过朱高炽可以推断出,大概率是卓敬想到了与黄福差不多的问题。 毕竟两人的身份、能力、眼界均相差无几。 黄福能想到的问题,这些人其实都能想到,只是有的人不敢说而已。 没道理,黄尚书能想到的,卓侍郎想不到,而且卓侍郎素来是敢说的。 而紧接着,朱高煦的声音传来:“那岳飞那节课所提到的那个理论.” “当然是有效果的,但这不是我要说的。” “姜先生究竟想要说什么?” 良久的沉默,一度让朱高炽以为,扩音墙彻底坏了。 但扩音墙如果坏了,应该传出“沙沙”的杂音才对的。 这只能说明,姜星火确实没有说话。 朱高炽看向了身边的父皇,父皇的眉宇间笼罩了一丝焦急。 “看来,哪怕是以父皇这般九五之尊的地位,对帮助大明快速增强国力的变革的最后一个顾虑,也是关切在心啊!”朱高炽心头想到。 其实这也不难理解,毕竟朱棣作为封建君王,最关心的,肯定是自己的统治。 而无论是刚才提到的抑兼并,现在现在说的话题,都是关系到,变革后的大明,朱棣是否依旧可以有效统治。 眼下,姜星火显然是有办法的,只不过有所顾虑,不敢说而已。 姜先生在顾虑什么?他不是一向很敢说吗? 朱高炽的心头不由地升起了疑惑,这种疑惑,再累加上道衍那句莫名其妙的“不可说之事”,不由地让朱高炽真的有些忐忑了起来。 这世上,不会真存在某种天道之类的规则,正在窥伺人间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吧? 若是有些不该说的,说了出去,便是天机,要遭天谴? 朱高炽轻轻扬了扬脖子,把这个荒谬到极点的想法抛之脑后。 而下一瞬,朱高炽就差点把脖子扬过去。 “父皇,别!” 朱棣竟是站起身来,龙行虎步般走向那面刚刚重修好的窃听扩音墙。 朱高炽赶紧起身,还好他坐的离墙壁最近。 一招“熊猫抱树”,就抱住了朱棣。 朱高炽拉住了朱棣的袖口,低嗓门道:“父皇,您可别动,您要是把这墙给推了,咱大明的朝廷中枢可就被一屋子埋了啊!” 这话说的不假,皇帝、大皇子、六部尚书全在这,朱棣把墙推了,他走出去了,要是这密室塌了可怎么办?里面不是大胖子就是老头子,全都是行动不便跑不掉的,这大明中枢,可不就被皇帝亲手埋葬了? 朱棣回过头来,目光里带着疑惑。 显然,儿子阻拦自己的原因,令朱棣觉得奇怪。 若不是朱高炽提醒,朱棣自己都差点把刚才脑海里闪过的这个念头给忘了。 不过这面墙真能推吗? 朱棣反倒打量了一下这面窃听扩音墙,在心里认真地评估了一番。 貌似,也不是不能推? 毕竟这面墙在重修的时候,就已经被推过一次了,而且面积并不大,支撑柱也都在密室的两个角上.墙推倒了,密室也塌不了。 “不对!朕有好好的路不走,为什么想着推墙呢?或者直接把姜星火召见过来不就行了?” 朱棣不为自己被儿子带偏的古怪想法到诧异。 不过朱棣没有停止脚步,直接拖着还在“熊猫挂树”的朱高炽往前走了半步,来到了墙边。 朱棣伸出右手,试图把裂开的陶瓷弥合在一起。 紧接着,墙壁发出了嗡鸣的声响。 姜星火的声音从扩音墙中传来。 “看好了,我只教你们一次,能听懂就听懂,听不懂的也不再教了。” 闻言,密室中的尚书们顿时神一振,朱高炽也撒开了抱着父皇的手。 这节课最后,也是最重要的问题,终于要揭开谜底了吗? 黄福亦是面凝重地看向墙壁。 尚书们接到了皇帝入狱听课的命令后,当然也有沟通。 黄福知道前面来的同僚们,都被脸打的啪啪响。 而郑赐又不肯出头,所以今天,全程由他给皇帝扮演“捧哏”,非是他真的就这么较真、这么耿直,位极人臣的尚书了,哪有那么傻? 明知道好几个人都掉坑了,还要质疑? 无非就是今天的很多话,并不是他以自己的身份说的,事实上,只是别人不方便说出口的质疑,借他之口说出来而已。 所以,关于这个终极疑问,黄福不仅是心中好奇,更是知道,只要姜星火所言可行,那么关于是否进行变革的问题,就算是敲下最后一锤了。 —————— “本呢?” 姜星火向郑和伸出了手。 郑和呆了呆,什么本? “那天晚上伱提前回去的时候,我让你帮我拿着的那个本,上面记了教案,你忘了给我。”姜星火提示道。 “噢噢!想起来了!” 郑和恍然大悟后,变得有些尴尬,连咳了几声。 “别咳了,到底怎么了?”姜星火问道。 郑和无奈地回答:“忘到了牢房里了。” “拿。” 姜星火的回答言简意赅。 看着周围朱高煦手下的甲士,郑和也不客气,干脆地走过去吩咐那名玄甲校尉,帮自己取来。 这是最后一节课,而且他已经知道了朱高煦与郑和的身份,所以干脆懒得装了。 事实上,姜星火现在对与“燕校尉”的再次见面,是做好了心理预期的。 而讲完这最后一节课后,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何时,但肯定是在正月出狱之前,姜星火清楚,自己会与朱棣见面。 而朱棣既然决定在大明推行变革,并且采用了由他之前讲课结果汇总出来的《变法八策疏》,那么就不可能不问关于这最重要的“最后一课”的关键内容。 所以,眼下姜星火还是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把教案上的东西,不再藏私地讲出来。 从本上来讲,这可比之前对话里提到的内容要忌的多。 是真正的“不可说之事”,或者说,“不可细说之事”。 虽然,姜星火已经留下了足以反制的手段。 但这个办法,哪怕只是想起来,还是有些让他汗倒竖。 就在姜星火思虑之际,那名玄甲校尉,已经呈上了昨夜姜星火手中的教案。 看着这名校尉,姜星火心中闪过了一个念头:“喔玄甲,得提醒朱高煦一声,别作死,在前世的历史上,这小子好像是把自己的藩王护卫称作‘天策卫’,又自建‘玄甲军’,处处效仿李世民,让朱棣怎么想?更何况,时代都变了,工业化必然伴随着军事科技如火铳大炮的进步,还搞这些铁罐头也没有太大意义了。” 不过这也只是姜星火的剎那念想,当记载了教案的本子,出现在了他的手中时,姜星火的所有注意力,顿时都集中在了上面,再无杂念。 姜星火深了一口气,说道。 “听好了,这个办法,我不能说出来,能不能懂,全看你们的悟。” 朱高煦闻言心中一凛,这是“世尊拈花一笑”一般的心传啊! 姜星火翻开了教案,中间夹着四支细细的炭笔。 姜星火给了三人,一人一支,自己留下了一支,随后果真一言不发。 铺平了用纸和白线装订的本,姜星火自己先画了个空心圈,示意他们一人画一个空心圈。 三人照做了。 随后,姜星火在三人的空心圈上,画了一个大圈都包括了进去,却又与自己的空心圈相隔开。 看着这个大圈,卓敬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很容易理解,老套路了。 紧接着,姜星火在大圈里,画了两道囚室铁栅栏一般的重竖线。 卓敬皱了皱眉,虽然这个新办法很好,但是似乎并不牢靠。 但姜星火接下来的动作,却让卓敬骤然捏断了一白须! 姜星火,把三人的空心圈,用炭笔慢慢地涂上了,每个圈都是一样的颜,但深浅并不相同。 卓敬看着颜深浅不一的三个空心圈和两条重的竖线,陷入了长久的失神。 过了很久,他才抬起头,眼惊惧地看向姜星火。 姜星火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指了指天穹。 卓敬终于明白,为什么姜星火一个字都不肯说了。 这是比韩非那一套还要令人胆寒的办法,绝不能说出口。 而朱高煦的眼神里,则充了茫然。 轴戏,不说轰轰烈烈,也得于无声处起惊雷吧?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dxsZXEd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