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后山天皇手里的三神器(天丛云剑/草薙剑、八尺琼勾玉、八咫镜)被奉还给北朝后小松天皇,这也标志着足利义的威势达到了本近百年间的最顶峰。 如此枭雄! 心气定然高傲无比! 怎么可能被自己误送了女装后,跟没事人一样呢? 装的! 肯定是装的! 不过是碍于面子,不好意思当众揭破罢了。 否则,足利义自己面子也难堪。 正是如此,才会主动向自己示好。 再结合他派遣僧人特意给自己转达的话。 就是在暗示自己,不要当众提这茬,当无事发生过。 但其人,一定早已在心里怨恨自己了。 口腹剑! 笑里藏刀! 而现任幕府将军足利义持想要当着他的面,拉拢自己,甚至用鬼丸刀的故事暗示自己幕府将军的权力之争,想必一定已经触怒了足利义。 因此,自己绝对不能犯错误。 即便自己是天朝上国的使者,不能卑躬屈膝以辱国格,但最起码,应该做的礼节,是必须要做到的。 不然的话,对方对自己本来就心怀怨恨,自己如果过于傲慢,更是容易让对方找到借口。 李景隆不想死在本,他决定尽量地做到有礼貌,如此一来,对方抓不住自己的把柄,就不能把自己如何。 当然了,如果足利义非要耍氓,那李景隆也确实没办法就是了,这终归是人家的地盘。 大明使团的其他成员,诸如里的宦官,礼部的官员,看著作为正使的曹国公神晴不定,多少都有些担忧。 出使本有风险这件事,使团成员是都知道的,以前洪武朝的使团就被扣押过。 因此,他们也不由地紧张了起来。 曹国公的神,一定是在向我们暗示什么! 不好! 难道本人打算开箱为号,把我们刀砍死? 这都得归功于姜星火的那句【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所以李景隆保密工作做的极其出,是半点没透给使团成员,使团成员们纷纷警惕起来。 有的人,手甚至按在了刀柄、剑柄上。 而宴会厅里刚刚松弛下来的气氛,也骤然紧张起来。 对面本权贵们的“八嘎”又要口而出,手也纷纷按在了武士刀的刀柄上。 而就在这时候,坐在足利义身侧的一位老妇人,忽然放下手中李景隆所送的书籍,开口说道。 “明国的大将军阁下是我的贵客,你们这是干什么?” 这位老妇人便是御台所野业子,野氏在本国内特别是幕府体系内,拥有着类似于“王与马共天下”的那种地位和影响力,而野业子更是深孚众望。 因此,老妇人甫一开口,底下的本权贵们就又把口出的“八嘎”咽了回去,手也从武士刀的刀柄放了下去。 双方的气氛,再次从攀升到极限的临界点跌落。 少年幕府将军足利义持不留痕迹地瞥了一眼,野业子放在桌子上的书籍所翻的那一页。 ——《汉书·高后传》。 趁着野业子说话,足利义持还看了看自己能偷看到的内容。 “高皇后吕氏,生惠帝,佐高祖定天下,父兄及高祖而侯者三人。惠帝即位,尊吕后为太后,太后立帝姊鲁元公主女为皇后” 足利义持心中又惊又喜。 御台所肯定是故意让自己偷看到的! 谁是高祖? 足利义啊! 谁是高后? 野业子啊! 谁是惠帝? 那肯定是自己啊! 太后立帝姊鲁元公主女(外甥女)为皇后,说的不就是自己的正室,野业子兄弟野资康的女儿野荣子(野业子外甥女)嘛! 对上了! 全都对上了! 足利义持喜上眉梢,这肯定是御台所在暗示自己,早就不为足利义所喜的御台所,想跟同样不被足利义所喜的自己,暗中结盟联手对抗足利义! 等足利义死了,御台所做太后,自己当皇帝,双方靠联姻利益捆绑,岂不美哉? 嗯,足利义持能有这种想法,那是因为他没看到《汉书·高后传》这一段的后半段。 “太后立帝姊鲁元公主女为皇后无子,取后美人子名之以为太子。惠帝崩,太子立为皇帝,年幼,太后临朝称制,大赦天下。乃立兄子吕台、产、禄、台子通四人为王,封诸吕六人为列侯。” 如果足利义持能站起身来多看点,恐怕他就没有这种天真的想法了。 只能说,学汉学还是学少了。 说回这边,随着御台所野业子的一拍手。 另一个同款箱子,也被武士抬到了花之御所的宴会厅里。 野业子笑地说道:“请明国大将军阁下查看。” 看着两个自己送出去的箱子,李景隆深了一口气。 这俩人,恐怕都不怀好意。 这世上就没有“给老头送女装,给花眼老太太送书”,然后还能落到好的。 怎么想,怎么不可能是对自己在示好。 或许,这两个箱子里,就藏着对方拿来不漏痕迹地当众侮辱自己的东西! 那自己拆开箱子,应该作何反应呢? 如果不说话,肯定很尴尬。 如果义正言辞地训斥对方,好像明明是自己先送了错误的礼物,多少有点理亏。 可如果服个软,大明大皇帝朱棣的威严何在? 算了,不想了。 车到山前,有没有路都得往里硬开了。 “锵!” 李景隆拔出鬼丸刀,这把宝刀在花之御所宴会厅的大烛台下,闪烁着森寒冷冽的光芒。 随着李景隆缓步走近那两个木箱,他身后那些曹国公府的家丁家将们,也变得紧张戒备起来。 李景隆心中暗叹:自己真是越活越胆小,以往自己遇到再凶险的局面,哪怕是白沟河那般千军万马的大溃败,自己都丝毫不慌. 李景隆毕竟是武将世家出身,虽说比不上朱高煦那种绝世猛将,但手上多少还是有两下子的,如今宝刀在手,他有信心任凭谁敢动自己分毫,自己都能必定让对方血溅三尺。 但现在,他现在却只能用鬼丸刀来打开箱子。 至少得看一看,里面是什么吧? 李景隆的心里已经准备好了,给自己送女装,自己都认了。 谁教自己先给人家送的呢? 李景隆走到箱子旁边,漂亮地一刀斩下,应得堂喝彩。 李景隆用刀尖撬起足利义送的箱子,轻轻打开了木箱,顿时出了里面的东西。 是衣服,但不是女装。 一套男人的本金箔织绣锦山花纹礼服迭放整齐,静静躺在那里,刺绣美,上面还有很多镶嵌着的珍贵宝石,连锦的眼睛都是用宝石点睛的。 “大舍人之绢!” 有识货的本贵族再次出声轻叹。 大舍人之绢,也就是姜星火前世的的西阵织,是本国宝级的传统工艺织物品,在织品界享誉盛名、地位崇高,因其出产于本京都的西阵地区而得名。 只不过这个西阵的名字,是由于室町幕府中期,在京都爆发了东西军之争,大舍人町的纺织业陷入毁灭状态,战平息后他们重返京都,在离原先场所不远的战时西阵(西军的大本营)大重新开始发展纺织业。 而这一切,尚未发生,所以此时还叫做大舍人之绢。 这一套礼服,都是织匠师傅以手工作,一针一线的制织,独特的质和典雅的质地花样,在宴会厅的大烛台下显示出了令人惊的工艺水准。 李景隆一怔,大约也晓得礼物确实是费了心的,恐怕得到了他前来的消息,足利义就已经安排织匠开始制作了,而且不知道自己的具体身材尺寸,可能是成百上千个匠人同时赶工了好几套尺寸出来的。 “大明正使曹国公李景隆,谢本鹿苑院主人赠送的礼物。” 念及之前的打算,自己给对方送了女装,对方给自己送了礼服,对方也算是“以直报怨”,自己绝对不能太过倨傲了。 否则的话,极有可能让对方认为他们的示好在自己这里一文不值。 到时候闹出了误会,可就有命之忧了。 李景隆向着站起身来的足利义行了半礼。 这已经是大明礼部规定,对外正使所能行的最高礼节了。 足利义当然明白,这已经是李景隆所能做到的极限。 也正是因为明白这个道理,足利义才心中了然。 经过这次送礼物的试探,自己终于试探出了明国的李景隆大将军的态度,果然是打算与人为善的。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dxSZxed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