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祝宝棋打断了。他睁开眼坐直身体,面向宁子蹇,不耐的说:“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没必要跟我解释——我不在乎。” “不是的!”宁子蹇急了, “我真的没有……” 祝宝棋静静的看着他,什么也没做, 宁子蹇本来想好的许多辩解的话忽然就卡住了。他忽然真切的明白, 他真的失去了祝宝棋。 “非要我把话说得很明白吗?”祝宝棋轻声说,“宁子蹇, 我了解你,一如你了解曾经的我。” “你我都很清楚, 即便娄翠真要杀我, 你也不会选择自戕的。” 他说:“在你心里, 永远不会有人比你和你的皇位更重要, 哪怕是我。” “或许你的确对我有几分真心, 但……那又怎样?” “十分的真心尚且要掂量,何况只有那么几分?你只不过是因为前世没得到心中有悔,重来一次,你的选择还是一样。” 宁子蹇快要被他的话垮了,摇头说:“不、不是这样……我没杀你……” “对。”祝宝棋点头,“是应棠自作主张给我端了毒酒。但你敢说,你毫不知情?一点点都没有料到他的行动?” 宁子蹇口剧烈起伏,他还有很多很多话想说,至少要把自己摘出去,但他自己也知道那些话不过就是说来骗人的。 前世应棠与祝宝棋势同水火,应棠受了乔双玉的挑拨,以为太后之死是祝宝棋所为,应家倒塌也是祝宝棋下的令,所以处处与他作对,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那时他才刚登基,就算忙于重组朝堂,也不至于完全不清楚应棠的动向,所以祝宝棋的猜测是对的。 他的确默许了。 “我曾经怨恨过你。”祝宝棋别开视线,盯着车厢内某处出神,“那时我痛得要死,内脏火烧一样灼热。我恨你欺骗,恨你无情,更恨我自己眼瞎。” 宁子蹇双手掩面,气息逐渐不稳:“别说了……” “为何不说?”祝宝棋皱眉,“已经发生的事,难道你假装忘记就能掩盖事实?” “可是我后来释然了。”他接着又缓缓说道,“我没想到自己还能有再睁开眼的时候。有时我也想不通这个世界重生的机制是什么,不过我认为,能重头来过对我们所有人来说都是好事。” “我可以选择一次新的人生,你也可以安安心心当你的皇帝。我会写下退位诏书,你不必再背负谋反的罪名,我们从此天各一方,永不见面。” 宁子蹇抬头,双眼一片赤红:“我不允许!” 祝宝棋冷笑,嘲讽道:“你凭什么不允许?就算你强留我在身边,要一个不你的人有什么意思?你天生犯吗?” 宁子蹇不断摇头,嘴里不停呢喃:“不行,我不放你走。” “你不许走。” 祝宝棋用怜悯的眼神看着他。这个前世他曾真切过的人,那时他以为这人浑身哪哪都好,有勇有谋正义凛然,就算出身底层也未曾有过一丝自轻自,反而处处积极向上,浑身充力量。 可是经历那么多后,去掉曾经的情滤镜再去看,宁子蹇也不过就是个普通人。他自私,冷漠,无情,为达目的谁都可以牺牲,本不是什么良配。 祝宝棋于是不再怨恨。变得人从来不是宁子蹇,他一直都是那样的,只是自己太蠢,恋脑上头的时候自动自觉地把那些本来很显眼的缺点忽略,错把人渣当宝贝。 “那我们没什么可说的了。”祝宝棋重新闭上眼往后一靠,拒绝再与他。 宁子蹇已经偏执了,他们之间本无法沟通,纯属浪费时间。 马车内再次安静下来,只是气氛比之前更加清冷,无论宁子蹇如何示好,祝宝棋都不肯睁眼再看他。两人就这么一路沉默着回到皇。 福顺身上受了点伤,祝宝棋吩咐他好好养着,暂时没让他在前服侍。外一趟回来,祝宝棋经历了绑架,反而更坚定了要离开的念头。 田氏兄弟已然不成气候,倒台也只是时间早晚,反正乔双玉会处理好一切,他继续留在这也没什么意思,不如早早离去。 第二天他把乔双玉叫来,开门见山道:“朕要退位,你帮着草拟一份退位诏书。” 乔双玉猛然抬头,“什么!?” “我说,我要退位。”祝宝棋懒洋洋的重述,“朝中你的文笔最好,这事给你办。” 祝宝棋一直有心离开,乔双玉并非不知,可他没料到会是在这样的时机。沉思片刻,他说:“可是,宁子蹇或许不会同意。” “不同意也由不得他。”祝宝棋翘着腿吃核桃,“我受够了,马上就要走。” 话音才落,宁子蹇大步从外头走进,脸上沉的能滴水,咬牙说:“不可能。” 乔双玉站到祝宝棋身后,同样冷着脸:“人不能无,宁子蹇。” “你也配说这个?”宁子蹇气笑了,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如果不是你,我和宝儿会走到今天这步?” 祝宝棋掏掏耳朵,好心提醒:“别叫我宝儿,我难受。” “呵。”乔双玉不甘示弱,回怼道:“我确实不是什么好人,那你呢?你自己要是没有私心,能让我钻了空子?” “你是真小人,我是伪君子,谁也别说谁。” 宁子蹇气得拍断桌子,拔剑指向他:“别以为我不敢杀你。”DxsZxED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