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朝暮顿时觉身体和脑袋一样僵硬,顾疏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他苦笑,却没有说话。 很快顾疏就知道为什么他会不安——因为茶室中那副巨大的相片,虽然轮廓差异很大,他还是在第一眼就认出相片上的人是殷则宁,暮生过早亡故的父亲。 画上的殷则宁神情安宁、眉目含笑,但给他的力甚至比方才被堵头更加明晰。只因光凭暮生透的只言片语,他就察觉得到自家人从小到大,这位父亲在心中占的分量有多重。沈倦失望,殷朝暮没准儿还能抗下,但把他们召唤到这间屋子,搬出殷则宁来教训人,殷朝暮绝对承受不住。 真厉害!也真狠……顾疏搂紧身旁摇摇坠的人,透过布料察觉到那人在颤,眼神不更坚定:暮生落在你这种母亲手中,早晚被死。 沈倦的背影正站在那副酷似画像的照片下面,直到顾疏都察觉到不安,才长叹一声,转过身慢慢开口:“我一直以为没有你父亲,单凭我一个人也能把你教好。” “可是,我错了。” “则宁早逝,确实与我不开关系,你心里怨我疏远我,我清楚。你平时做什么我也不拘着。”沈倦出些黯然的神,轻声道,“儿子啊,你已经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与坚持,用不着我再多嘴。你跟着顾家那孩子,见了些了套的事,好在我殷氏养得动你,所以母亲从不担心。” 她沉默了一会儿,见殷朝暮容惨淡,角被咬出血丝,不也有点后悔。这个孩子从小就倔,不得。 小时候子淡,或者是为了证明给自己看,从不沾那些不三不四的歪习惯,她也因此一直没对儿子上过心。整天只沉浸在殷氏错综复杂的局势与对丈夫的缅怀中,从没注意过何时那个小小的会抱着她睡午觉的孩子,竟一晃眼长到了这么大,长成了一个同她丈夫一样出的男人。 殷朝暮提出去大陆时,她就有些把握不住雏鸟的失落,但那时候想着这孩子一贯老实、听自己的话,不可能做出格的事情。沈倦从没想到,老实听话的孩子第一回犯的,就是让她惊怒加的错处! 如果只是与个普通男人,那强行拆开,管住也就算了。管不住,放任两人在一起也不算什么事儿,她一力护着,断不会有人为这个给暮生难堪。 偏偏自己这傻儿子,找上的是只。 她的儿子她怎能不了解?自视甚高目下无尘,虽然谦谦有礼,其实很难有人看得入眼。一旦看上了,那就是咬死一辈子的事,揍一顿儿关起来,那也不肯改。 可做母亲的,又不能不为儿子打算。顾疏实非良配,说不得也只能拿殷则宁人。 “母亲跟你直说了:这一回,绝对不行。跟其他任何一个男人我都不会拦你,就是顾疏不行。” 殷朝暮从没被他母亲这样疾言厉明令止过什么事,脸白得近乎透明,身体也颤得更厉害,好像狂风中的破损落叶,看了就让人心疼。沈倦转开脸不怕自己心软,却听见死一般的沉寂后,清润的声音被磨成沙哑:“若我一定要顾疏呢?” 沈倦乍然回神,想不出这个从来畏惧自己的儿子竟然有一天敢出言反驳!眯了眯眼,寒声道:“你说什么?” 殷朝暮身子晃得简直让人不忍再大声说话,生怕他撑不住。可事实上青年却站得很稳,脊背也得越发笔直,角泻、出一丝苦笑:“您该知道,我不可能换人的。” “好、好!” 沈倦连说两个好字,神冷漠:“看来我是教育不动你殷公子,那你就给我跪在这里,让则宁亲自教你!” 109 109、冥顽不灵(六)【抓虫】 ... !!! 殷朝暮猛然抬头,不敢相信沈倦会在这种情况下让他罚跪。他们母子虽然情淡,却从未曾有过烈的冲突,更不用提像今天这样称得上“苛责”的对待。 他脑中茫然无比,眼睁睁瞧着沈倦。沈倦却偏过头,看那副画。DXSZxed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