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人影消失在电梯间,他的目光好像还望着那处。 男人脸上的表情很淡,轻垂眼睫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他懒懒倚靠着车,低垂着脸, 寂寥的夜风缓缓追来,手心里的打火机“啪”的一声腾起摇晃的火光。 时闻野叼着烟, 烟草的涩味充斥鼻尖, 缭淡淡的白雾气氤氲了眼前的视线, 他漫不经心着烟, 过了会儿, 掐灭烟头随手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 男人仰头往上看了两眼,八楼的灯光已经亮了起来, 他沉默望着那面亮着的窗户, 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得见, “晚安。” 低哑而有成男人的磁和魅惑。 眼底蕴着淡淡的倦意,眼尾延展的漂亮弧度, 勾着几分低落怅然。 * 林悄悄在玄关处换好拖鞋, 神情似乎有些倦怠。 她将包顺手放在鞋柜上, 整个人扑进懒人沙发里, 闭着眼睛放空了好一会儿的思绪。 耳边一遍遍重复播放他刚才说的那几个字—— 我只要你。 如今想想, 心尖依然发颤。 林悄悄睁开了眼睛,没忍住走到窗边,偷偷掀开窗帘的一角,透过狭窄仄的窗往楼下看了几眼。 时闻野还在楼下,寂静的灯光落下,轻微偏过的侧脸透出几分孤寂落寞,不声不响,不言不语。被月光描绘的五官依然好看的惊心动魄,浸润了月的眼角眉梢沁出些许霜雪的冷寂。 他静静了烟,忽然间,微微抬起了头。 幽远宁静的目光好像朝着她的方向看了过来。 林悄悄下意识合紧窗帘,躲在窗户后面,心跳如擂,砰砰撞击着口,过了很久,她才敢重新掀开窗帘,停在楼下的车已经悄然不见,时闻野应该回家了。 林悄悄忍不住回忆起他刚才的神态,轻轻蹙着眉头,皎洁的月光蹭过男人雪白的鼻尖,线微抿,眼神幽深。 就算是透出罕见的落寞和倦,懒洋洋倚靠着车窗的男人依旧有种会勾人的风。 潇洒、不羁。 不被约束,也像是永远不会为谁真正的停留。 其实,林悄悄大四那年的冬天,回过苔青一次。 圣诞节前的假期,漫无目的逛,苔青的冬天刺骨冷,尤其是临下雪前的那两天,天气沉,雾蒙蒙的,视野模糊。 林悄悄不知不觉走到了南华的门口,学校放假,几乎看不见什么人。 学校附近的商店还在开门营业,保安也依然矜矜业业留守岗位。 她绕着学校走了走,途中下起了细细密密的小雨。 烟雨朦胧,雨滴贴着皮肤,一阵寒意往骨头里钻。 林悄悄站在悉的公站台下躲雨,身上穿着的单薄风衣有些挡不住严寒的低温。 雨水纷纷,愈演愈烈。 等了将近半个小时,才有减缓的势头。天放晴,穿透云层的光面刺眼。 林悄悄静静望着对面的网吧,大门紧闭,拒不营业。 她又想到那个雨天,少年冲过来往她手心里的那把伞。 她的心底忽然间升起无法用语言表达的难过。 林悄悄眼前腾起一抹的雾气,视线模糊不清,酸涩的眼泪悄声无息顺着眼尾慢慢滑落,打了脸颊。 她低头,抖着手,早就将他的号码牢记于心。 她很想他。 林悄悄在拨通他手机的前一秒种,骤然丧失了勇气,重新挂断了电话。 她不是没有和他的共同好友,也不是没有听说过他的近况。 医学生都很忙,课业繁重。 但是偶尔林悄悄也能有多余的空闲时间,可怜兮兮从科大的贴吧里查看一些有关他的消息。 时闻野以前在南华很出名,上了大学依然是学校里的传说。 他好像有了新的女友,喜上了别的女生。 又好像换了一任接着一任的女朋友。 林悄悄觉得这样好像也不意外,他从小到大都不缺人喜,那几次低声下气跑来找她,已经是极限。 林悄悄抬手抹掉脸上的泪痕,外面的风吹在脸上实在有点疼,又冷又厉,伴随着重重的风得呼啸声,像面而来的耳光。 对面的茶店还在营业,门口挂着的风铃这么多年还没有变。 林悄悄关好玻璃门,将冷空气隔绝在外。 茶店二楼的墙面上依然贴了从前的便利贴,老板娘看了眼她,主动和她搭话,笑盈盈地问:“你以前也是这里的学生吧?” 林悄悄接过茶,怔了下点点头:“嗯。” 老板娘说:“今天下了雨,平时放假也有很多以前的毕业生跑来我这里喝茶,你们以前在墙上贴得留言,我一张都没有撕,说不定现在还能找到。” 林悄悄有点好奇:“还贴得下吗?” 老板娘笑了笑:“早就贴了,就换了另一面墙给他们写。” 林悄悄走到墙面跟前,站在悉的位置,她很快就找到了自己曾经偷偷在这里留下来的痕迹。 藏在角落里的一张贴纸。 水红的圆珠笔落下的字迹。 时过境迁,依然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时闻野,我喜你。 ——林悄悄。】 没有缩写。 也不是任何的指代词。 光明正大写着彼此的名字。 藏在隐匿的角落里。 纸胶已经没有从前那么牢固,心形的便利贴边缘微微卷了起来,纸张也有些褪,她和时闻野也分开了好几年。 什么都变了。 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那天。 林悄悄胡逛了很多地方,电视剧和小说里的偶遇剧情并没有发生在她身上, 匆匆回过神来。 林悄悄去厨房倒了杯水,被他打的心情逐渐平静。 * 进入秋冬,来医院看病的病人都比别的季节多。 时闻野在群里固定询问,今天有没有人生病?丧心病狂到甚至将群名改成了【祝大家早得病】。 周执作为群里唯一不怎么了解内情的人,不明不白不清不楚,周末在他的酒吧里碰头的时候,忍不住好奇地问:“怎么现在轮到时闻野这个拽比发颠了?” 陆北前两年开的律所逐渐走上正轨,最近也得了空,“他在追认。” 周执好奇地问:“谁啊?” 陆北轻轻晃了晃手里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前女友吧。” 周执就更好奇了,眼睛里的求知:“说清楚,哪一个?” 陆北:“?” 周执大学听江措放了不少狗,还真信了时闻野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谈恋谈得确实牛。 时闻野坐了会儿就没了兴趣,他低头看着手机,神很专注,手指无数次点开了市中心医院挂号的页面,填完所有信息却又始终没有提。 时闻野准备离开的时候,江措才刚到。 快要结婚的某人风得意,来酒吧也不打算喝酒,要了杯白开水。 江措好兄弟一样勾住时闻野的肩膀,“就你这狗脾气孤独终老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认命吧。” 时闻野面无表情推开了他的手,“嘴上积德。” 江措嗤笑了声,“你做人都不积德,也好意思让我嘴上积德。” 时闻野懒得再理他,沉默就是最高的蔑视。 不过,默了半晌。 时闻野忽然间又改变了主意,慢慢转过头来盯着江措看了好久。 江措被他幽幽的目光直勾勾钉住,难以忽略,“你别这样看我,ok?我很容易误会的。” 时闻野选择无视他的话,而是很客气称呼他一句:“江总。” 江措:? 时闻野:“说说看,你是怎么倒贴的。” 江措意会:“有事相求就叫我江总,无事发生就叫我崽种,是吗?” 他扯起嘴角笑了笑:“不好意思,倒贴这种本事是江家祖传的独门秘籍,恕不外传。” 时闻野听完之后冷声吐字:“崽种。” 江措毫不在意,“我觉得你可能需要去参加变形记一下子。” 时闻野懒得搭理他了。 他拿上外套,眼皮都没掀,“走了。”DxszXED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