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复摇头:“非也,非也,不是我做,是有一桩好买卖咱们能参股。” 皎娘:“什么样的买卖,值得相公如此喜?” 潘复倒也不卖关子:“梁兄要在咱们燕州城开医馆,以梁兄如此湛的医术,家世,这医馆一开必然门庭若市,咱家若是参上一股,岂非稳赚不赔。” 皎娘不疑道:“听相公言,这位梁公子出身京都世族,家世极好,且又与潘家大少爷好,若他想在燕州开医馆,岂非举手之劳,何必还要旁人参股?” 潘复:“娘子说的是,先头我也是这么说,可这人若是财运到了,真是挡都挡不住,梁兄是要银子有银子,要门路有门路,可偏偏这医馆开在何处,却不是银子门路这样简单,昨儿席上提起此事,明成兄便荐了位风水先生,当即请到席上,卜了一卦言道梁兄此事需命中贵人相助方可成,而这贵人便在席间,娘子猜梁兄这命中的贵人是何人?” 皎娘心道,只看相公这一脸的喜哪还用猜,便道:“莫不是相公?” 潘复笑道:“娘子当真是厉害,一猜便准。” 皎娘摇头:“此是说笑的吧,那梁公子的家世,干什么不成,哪里还用什么贵人相助。” 潘复:“我也是这么说,可那位先生言之凿凿,还询了我的生辰八字,卜了一挂,言道我是个福禄双全的命数,只是蛟龙困于浅滩,时机未到罢了,还提起娘子常病,先生便说你这病许是跟家里的风水相关,这才请了家来瞧了瞧。” 皎娘:“便是来家瞧风水,又跟相公说的参股什么相干?” 潘复:“娘子莫急,这不,一瞧便瞧出了咱家的好运道,先生说咱家这院子虽不大却正坐在财门上,却不适宜居住,寻常住人,不住易生灾病,若是做买卖开铺子,必能财源广进,正恰好梁兄要开医馆,便跟我商量着,若是我肯用咱家这院子入股,往后月月进账年年分红,娘子说,这可不是天降横财吗。” 皎娘这时方听明白,说了半天原是要用这院子入股,这院子本就是丈夫自己置下的产业,他要入股,自己也不好拦着,便道:“相公若拿定了主意也罢了,只是这院子成了医馆,便要另寻院子安置了。” 潘复:“这个何用娘子费心,过会儿我便去牙行走一趟,挑个比咱们这院子更大更好的。” 皎娘:“大不大的倒不打紧,只要地方清净,邻居们友善和睦便好。” 潘复:“娘子尽管放心,自然寻个妥帖的。” 第6章 蹊跷事一桩接一桩 看着丈夫面风的去了,皎娘不免叹了口气,李妈妈奇道:“搭上梁府这样的大宅门,不等于天上掉了座金山下来吗,擎等着发达吧,做梦也难找这样的好事去,咱们大爷当真好本事,往后眼瞅着穿金戴银的好子,怎的大娘子不喜反倒叹上气了。” 这婆子只瞧见了梁府的富贵,盼着主家发达,她也好跟着得些好处,哪里知道皎娘的顾虑,她自思并非多心之人,可眼下这桩事思来想去实在蹊跷,那梁惊鸿既是京都人,不过来燕州访友,巴巴的个府邸住下来,呼朋唤友的饮宴已有些荒唐,谁知竟还要开医馆做买卖,且这医馆开便开吧,偏偏信了那风水先生之言,相中了自家这个院子。 就说自家这院子的地点,虽临着一条小街,却都是住家,即便临街有几户做买卖的,不是卖小食就是开杂货铺的,守家在地做个小买卖糊口,那正经的绸缎庄,药行,商铺都开在明楼一带,那是燕州城最繁华的地儿,东西南北四条长街,天天人来人往热闹的紧,芝堂便开在那边,这梁惊鸿一不缺门路二不缺银钱,又跟潘明成好,若真有意,便把医馆开在明楼旁边也不过一句话的事儿,何必要非要自家这个有些偏僻的院子。 至于风水先生说的什么财门,皎娘即便不懂这些也觉有些荒谬,世上便不是人人明,可那牙行中却没有傻的,她记得相公提过买下这院子时,因地方有些偏,加之主家卖的急,并未使多少银钱,若果真如那风水先生所说,只怕要争抢着打破头了,哪可能让相公捡这个便宜去。 故此,这桩事怎么想怎么蹊跷,可皎娘又实想不出蹊跷在何处,只是觉得这世上没有平白的好事,如今这一桩一桩的好事忽然落到自家头上,她这心里总是有些忐忑不安。 只是这些缘故自己都想不通,说与这婆子又有何用,便摇摇头道:“妈妈且去寻把箱笼收拾出来,先把用不着的家什东西装进去,待相公寻了地方也好搬过去。” 李妈妈喜的应着去了,皎娘去屋里收拾衣裳东西。 潘复这一去直到天擦黑了才回来,一进家便闹渴,皎娘忙递了茶盏过去,潘复接了直灌了一盏下去方罢,显见是渴的很了。 皎娘度量他的神,瞧着竟比早上出去的时候还喜,不道:“看相公神,莫不是寻到房子了。” 潘复笑道:“说起这个,当真是运气,今儿我一去牙行,正恰好有个院子要赁,我便去瞧了,真真好体面的宅子,前后三进的院子,进进院子都收拾的极干净齐整,中间有影壁隔着,侧面的廊子还连着个小花园,花园子虽不大,花木湖石倒是一应俱全,桌椅家什也都是现成的,不用咱们再另外置办,只略打扫打扫便能搬进去,娘子说,这算不算好运气。” 皎娘听的这样好不道:“这么齐整的宅子,想来需不少银钱,咱家如何赁的起?” 潘复:“要不说是运气呢,这里有个故事前因,主家不是咱们燕州人,是外省的行商,前些年路过燕州病了一场,耽搁了大半年,在这边纳了外室,便置下这个宅子,一年上偶尔来住上几,前几个月这外室夫人生了小子,母凭子贵的,便一并接回家去了,宅子便空了下来,托给牙行,撂下话,只寻个妥帖的人家住别糟蹋了这宅子便好,钱多少倒无妨。” 皎娘:“多少也总归有个数吧?” 潘复:“那牙行的人跟我相,透了底给我,说一年五两银子。” 皎娘愕然:“这么便宜,怎么可能?” 潘复:“我本也不信,可那牙行的人言之凿凿,立马写了赁房的文契。”说着拿了一纸文契出来:“娘子若不信,可瞧这文契还能是假的不成。” 皎娘接过文契自己看了几遍,上面写的清清楚楚,的确是一年五两银子,且有官府印鉴,断不会有错。 潘复见子神道:“娘子这身子不好便是多思多虑所致,若是心大些,凡事想开,许这病早好了也未可知,对了,我已让牙行派了两个婆子去那边打扫,只等娘子这边收拾停当,便能搬过去了。” 皎娘愣了愣,听这话头竟是恨不能明儿就搬过去才好呢,不道:“相公真是说风就是雨,虽说家里没什么东西,好歹也得收拾几,怎的这般急。” 潘复:“也不是我急,这不是怕耽搁了梁兄的大事吗,其实,那边的家什都是现成的,比家里这些可强远了,娘子只收拾衣裳细软过去便了。” 丈夫既如此说了,皎娘也不好再说什么,只简单收拾了收拾,三后便动身搬去了新宅。 行李本就不多,皎娘跟李妈妈加上厨娘两辆牛车尽够了,走了大约两刻停下,这一路上越走越敞亮,到了地儿,下车,皎娘瞧了瞧周围,这街虽比不上明楼前的长街,却比自家先头那条小街宽敞太多了,且街上还铺了青石板,干净非常,街两边的宅子也都是门楼照壁的很是体面,隔着围墙能隐约瞧见里面廊庑亭台,花木葱茏 皎娘脚步一滞,心里不免疑惑,这里的宅子一年五两?莫不是走差了,正想着,丈夫已经指了指面前颇气派的朱漆大门:“娘子,便是这个院子。” 皎娘抬头,大门早已大开,门口站着个一脸机灵的小厮,指挥着几个小子往里面搬东西,正是潘明成身边伺候的,叫同贵儿,因相公跟潘府沾亲,年节的时候也需去潘府走动应酬一二,皎娘见过两回,因此认得 。 同贵儿极有眼,瞧见这边皎娘,忙着跑了过来,到了近前二话不说跪下就磕头,嘴里喊着:“奴才同贵儿给请安。” 皎娘一惊,忙往旁边避开道:“这,这不是贵二爷吗,皎娘可受不得贵二爷这般大礼。” 这同贵儿为人机灵,做事稳妥,是潘明成身边得用之人,虽是小厮却极有脸面,因在家里排行老二,外头人都称呼一声贵二爷,主子跟前且不论,在外面可是眼睛长在脑瓜顶儿上的主儿,似相公这样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平见了也只当没瞧见,似今这般上来就磕头真是吓了皎娘一跳。 谁知这同贵儿却道:“您可饶了奴才吧,奴才哪担得起您这称呼啊。”说着又给潘复磕头:“复大爷您行行好给奴才说个情吧,这要是传到我家少爷耳朵里,少爷非活剥了奴才不可。” 第7章 像菩萨一样和善的人 潘复笑道:“这里又没耳报神,明成兄如何能知道。” 同贵儿听见这话儿放了心,忙道:“奴才这儿谢大慈悲,谢复大爷大人大量。” 潘复目光一闪,明白同贵儿是借着由头给自己赔礼呢,以往自己去潘府走动,打头碰脸的总会遇上,潘府富贵门槛高,主子们还好,多少念着些亲戚情份,可底下的人却最是势力,加之自己也不是什么近亲,常有怠慢刁难之举,潘复每每也暗憋暗气。 今儿同贵儿这一做小伏低,潘复心里别提多痛快了,痛快归痛快,却也知道同贵儿是潘明成身边的人,有道是打狗看主人,若自己借题发挥不依不饶,岂非给潘明成没脸,这潘明成可是潘家长房嫡孙,万万不能得罪,想到此,笑道:“说什么谢啊,今儿真是多亏了明成兄遣了你过来帮忙,把这上下都持的周到妥帖,要说谢,该当我谢你们家少爷才是。” 同贵儿显见是松了口气,忙道:“ 复大爷这话可就外道了不是,有道是一笔写不出两个潘字来,您跟复大爷跟我们家少爷可是兄弟,您复大爷不嫌奴才蠢笨,能使唤奴才,那是奴才的造化呢。” 这同贵儿一张嘴什么好听说什么,你听什么,他说什么,舌翻莲花,把人抬的高高,一口一个奴才,做小伏低,哪还有半分以往贵二爷的气势。 皎娘心中暗暗纳罕,心道,果然这大宅门出来就没有简单的,哪怕一个小厮都能变脸,这小厮前后态度如此大的差别,必是因他主子潘明成,而潘明成之前跟相公可从无来往,如今这般差别,说到底还是因为那梁惊鸿看重相公,可那梁惊鸿为何如此看重相公? 皎娘自然知道丈夫有些才情,书画都拿的出手,也正因这个才谋到了这个文书的差事,可丈夫的书画再好,跟那些名家也是不能比的,若是寻常人也还罢了,可那梁惊鸿出身京都世族,见多识广,丈夫这点儿才情又怎会得他看重赏识,甚至引为知己,连开医馆这样明摆着赚钱的买卖,都要变着法儿的让丈夫参股,这不等于上赶着送银子吗。 还有这宅子,皎娘越往里走心里越惊,这宅子临着燕州最繁华的中心,且能闹中取静,地势上没有再好的了,里面更好,每一处都布置的巧,足见当初修建的时候费了多少心思,最难得厅堂屋舍家具摆设一应俱全,就如丈夫所言,只收拾了细软被褥便可。 李妈妈去收拾内寝的帐被褥,潘复兴致的引着皎娘去逛宅子里的小花园,一边逛一边指给皎娘瞧这花园的好景致。 小花园不大,却收拾的极有韵味,还挖了个小池塘,其间湖石小桥错落有致,许多花木皎娘都未见过,也不知是什么品种,皎娘尤依着湖石的一小段木廊,种了两棵紫藤,有碗口,藤蔓蜿蜒而上,搭了整个木廊,如今刚出寒月,还是枯枝,待到开枝繁叶茂,逢着花期,那一串串的紫藤花垂缀下来,不知该是何等绝美曼妙。 潘复见子只管盯着木廊看,不道:“这会儿还有头,那廊子又背风,娘子若累了,不若咱们进去坐坐,歇一会儿。” 皎娘点点头,夫俩在廊子上刚坐下,忽听有女子嬉笑声传来,隔着廊子前面那堵墙,听得异常清晰,从墙头看过去隐约瞧见那边儿花树间的秋千架,搭的极高,着彩绳,想是邻居家的女眷在秋千玩耍。 皎娘不道:“这隔邻住的什么人家?听着倒是有不少年轻女眷。” 潘复道:“这个倒还没底细扫听,回头问问那牙行的人,不过能住在这儿的,应不是什么刁钻人家,往后成了邻居,免不得来往,女眷多些,也能跟娘子说说话儿,免得你一个人在家闷得慌。” 皎娘:“我这病歪歪的,不好叨扰人家,总归咱家是新搬过来的,不能失礼,回头送些新鲜的瓜果过去,权当一点心意吧。” 潘复:“既如此,就让李妈妈跑一趟吧。” 过了晌午,梁府那边儿便来请了潘复过去,说要商量开医馆的事,潘复跟皎娘说一声便忙忙的去了。 昨儿收拾了一天东西,夜里没睡踏实,今儿又逛了一上午园子,着实有些倦,用过晌午饭,便歪在外间炕上歇了一个时辰午觉,醒来觉得身上舒坦了不少,便拿了针线笸箩出来,寻出上次绣了半截的鞋面子,接着绣了起来,没绣几针,李妈妈便进来说邻居家来了位妈妈,送了一篮子糕饼过来。 皎娘心道,早上还跟相公商量着给邻居送些新鲜瓜果呢表心意呢,不想人家倒先送了一篮子糕饼过来,这却有些不妥,忙道:“快请这位妈妈进来。” 李妈妈出去不一会儿,引了个婆子进来,那婆子极知礼数,先行礼方说话儿,言道她家少爷去外省进学,一年里也就过年回来几天,老爷忙着在外头奔忙做营生,家里常就她们夫人一个,闲来无事便看着丫头们秋千做消遣,先头不知这院里住了人家,丫头们嬉闹起来不免扰了邻里的清净,故此特意送了一篮子糕饼来权做赔礼。 话说的极清楚明白,且如此周到,反倒让皎娘有些过意不去,好生跟那婆子客气了一番,让李妈妈送着去了,那婆子临走还说她家夫人是个热闹的,往后短不了来串门子说话儿。 虽未见过邻居这位主母,瞧意思倒是个难得和善好相处的,皎娘心里松了口气,她不大善于人情际,就怕遇到刁钻的邻居,到时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来。 想着,人家都先送了糕饼来,再回送瓜果便有些不妥,不若自己亲手做些点心让李妈妈送过去,方显有来有去。 打定主意,便收了针线换了衣裳往灶房去了。 点心做好,装在盒子里让李妈妈送了过去,李妈妈回来连声赞那府里气派,那位主母夫人多体面和善,说话时一直带着笑,跟庙里的观音菩萨似的。 皎娘听着有些好笑,便再和善怎么就成观音菩萨了,皎娘倒是没想到转过天便见了这位跟观音菩萨一样和善的人儿。 第8章 隔邻的叶氏夫人 转天一早,刚用过早膳,李妈妈便来回说隔壁昨儿那妈妈来了,互送了糕饼点心有了邻里往来,便让李妈妈请了进来。 这妈妈行了礼道:“昨儿李妈妈送去的点心,我家夫人稀罕的什么似的,说难得点心还能做成这样巧的花样儿,让人瞧着都舍不得吃了,又听说是您亲手做的,直夸大您手巧,心想着什么时候见见才好,可巧儿今儿一早丫头便回说园子里花开了,我们夫人心里喜,说这花虽不比牡丹芍药妍丽好看,寓意却好,正是应了寒尽来万物复苏的好兆头,不可错过,便忙忙的遣了老奴过来下贴子,邀大过去赏花,沾沾喜气儿。” 这妈妈的嘴头子利落,几句话说的既明白又妥帖,倒让人不好推却,更何况自家是刚搬过来的,人家正儿八经的下了帖子来邀,自己若不去,却失了礼数,便道:“既如此,免不得去叨扰你家夫人的清净了。” 那婆子忙道:“我家夫人惯是个热闹的,正愁没人说话儿呢,大去了我们家夫人心里不定多喜呢,大既应了,老奴就去给我家夫人回话儿了。”说着便告退去了。 既应下,也不好耽搁,皎娘换了身衣裳,便出了门。 两家虽说是邻居,院子挨着院子,若串门子却有一段距离,从自家出来,沿着围墙走一会儿才是邻居家的院门,刚说回话儿的那个婆子早早等在门外,见了皎娘忙着了上来引着皎娘进去。 外头瞧着跟自家的院子差不离,里面却大不一样,一眼望去,院落深深竟不知有几进,李妈妈在后面忍不住惊呼:“昨儿我来的匆忙,在外头就觉着这宅子当真气派,谁知这一进来才知道,里面儿更大。” 引路的婆子道:“这算什么大啊,前后才不过五进的院子。” 李妈妈不咂舌,心道这还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平常人家一家老少好几代人能住个一进的独院子都是令人羡慕的好子了,瞧瞧人家,昨儿这婆子还说她家少爷在外省进学,老爷也总在外面忙,平里就夫人一个人在家,一个主子住五进的宅子,还不算大,几进的宅子才算大。 皎娘也是暗暗心惊,听这婆子的话就知这家主母必然出身富贵,举凡这样出身的夫人大都自持身份,可这位夫人先是送了糕饼过来,今儿又特意下帖子邀自己赏花,怎的如此随和,竟是一点儿架子都没有。 正想着,已过了垂花门,便见一位妇人了出来,打头一照面皎娘倒是微微一怔,先头听这引路的婆子说话,想着她家夫人出身富贵,必然跟自己见过的那几位潘府的夫人差不多,身骄贵富态丰腴,不想倒颇出意料之外,这位夫人细修肩,身姿窈窕,若非头上梳了妇人的发髻,倒似位未出阁的姑娘。 生的柳眉凤眼,容貌极美,头上虽是坠马髻,却并未似那些贵妇一般头珠花翠翘,只是簪了一支红心石青花瓣的簪子,上身石青短袄,臂上挽着朱红披帛,上浅赭透白花的织锦裙,裙带旁系着环佩,走起来,环佩玎珰,愈发显得肢纤细,摇曳生姿。 行到前来,未语先笑:“我就说能做出那样好看的点心,必然生了一副好样貌,可让我说着了不是,瞧瞧这模样儿,若不是就在我眼前站着,我还当是做梦,梦见了仙女儿呢。” 这妇人生的美丽窈窕,却是个利子,说话也直白,说着便拉了皎娘的手:“我这一瞧见你就觉着投缘,虽是头一回见,也不想生分,便也不跟你客套了,拖大唤你一声妹妹,你可别恼姐姐自作主张。” 皎娘平里少见生人,忽然遇上个这样的利的,自然有些不大适应,却又觉得这位夫人实在温柔可亲,让人无法拒绝,便只得顺口应下。 不想这位夫人却当真一口一个妹妹唤着,且携了她的手进了园子,别提多亲热了。 进了花园,皎娘方知这夫人娘家姓叶,故此也便顺着她的意唤一声叶姐姐,说了会儿话,渐渐络起来,皎娘也适应了,便也不似刚见的时候那般拘谨。 更何况,这位叶氏夫人周到体贴,与之相处如沐风,明明是头一回见的生人,却总让人生出一种故友重逢的错觉。 叶府的花园又是自家不能比的,地方阔朗,园中亭台阁榭,回廊轩馆,各有各的景致,叶氏夫人帖子上说的花,便开在湖石边儿上,因刚出寒月不久,仍是寒料峭的时节,旁处仍是一片萧条之景 ,可这依着湖石开的花,却异常绚烂,一丛丛金灿灿映着头,仿佛一刹那便到了和暖。dxSzXEd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