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后面无数次,都特别庆幸,自己去了一趟东省,并且去见了相亲对象。 而江云又刚好算计了姜舒兰,换了两人的相亲对象。 这才,让他如愿以偿。 娶了姜舒兰,对于周中锋来说,是他前面二十多年,做过最正确的一件事。 姜舒兰小口小口地喝着红糖米酒,忍不住道,“我也幸运的。” 四目相对,忍不住相视一笑。 东省平乡市轧钢一分厂车间,机器轰隆隆过地面,机器零件成片堆积在地面上。 工人们穿着蓝工服,戴着蓝工帽,汗浃背地埋头苦干,一片繁忙的景象。 此刻。 一行数十个穿着板正的中山装的人,出现在了车间。 他们的干净的派头和这个车间格格不入。 邹跃华作为轧钢一分厂厂长,站在一旁给一众从总部过来莅临分厂车间的领导介绍。 “这是我们第十二车间,一共有一百一十号工人,他们每天能够产出上万的零件。” 邹跃华一口利的普通话,对每个车间的人数和制造零件的数目,几乎都是了如指掌。 这让莅临检查的领导们,也忍不住对视了一眼,相□□头,“不错。” 邹跃华轻轻地松了一口气,继续往下一个车间介绍。 重生的好处是让他不至于慌,多了一辈子的记忆和经验,让他能够在事业上越发如鱼得水。 这辈子,他的路只会走得更高,走得更远。 只是,这一切的憧憬和希望在到十六车间的时候,戛然而止。 “李书记,这是我们的第十六车间,也是我们整个轧钢一分厂产出最高,优秀工人最多的车间——” 邹跃华的话还未介绍结束。 车间内就传来一阵厮打声,“江云,你还是不是当人子的?当人后妈的?娃娃们在家饿得哇哇大哭,你倒是好,以上班来躲清闲,你对得起我们家跃华吗?” “怎么?如今人嫁了,工作到手了,你连装都不装了是吗?孩子们哭死,饿死,你都不带任何上心的。” 邹母呸了一声,叉,“我算是看透了,你当初会嫁给我们家跃华,就是因为看重了他厂长的身份吧?没有我们家跃华,你现在能在整个轧钢厂最好的车间上班?没有我们家跃华,就你还能进得来轧钢厂能有正式职工的名额?” 车间内外都是一片安静。 站在十六车间门口的邹跃华,原本风得意笑容面地准备推开门,带着一众莅临检查的领导。 在听到车间内娘老子的话后,邹跃华整个人瞬间僵住,脸煞白。 他下意识地要去推门拦着娘老子,不要再继续在胡诌下去了。 却被旁边的领导李书记拦住了,李书记对着身边的人使了一个眼。 那跟着的人,顿时摁住了要去推门而入打断的邹跃华。 邹跃华瞬间僵住,“李书记——” 他语气有些艰涩。 李书记脸上不变喜怒,他摆摆手,“我想在听听,大伙儿也都在听听。” 这下,邹跃华的脸已经不能用惨白来形容了。 他太了解自己的母亲了,也太了解江云了。 这两人撞在一起,就是刀尖相碰,江云不会让着他娘老子半分,而娘老子更不会让着母亲半分。 邹跃华从来没有受到过这么艰难的时候。 而怕什么来什么。 车间内。 江云被邹母劈头盖脸的一顿骂,而周围车间的人都还是她的工友,同事。 她脸上火辣辣的,说不清是丢人,还是愤怒。 她气得浑身发抖,“你是当婆婆的,按理说我不该说你,可是我没给孩子做饭? 我是为什么没做饭?我江云昨儿的上夜班,从晚上八点到今天早上八点,因为领导们来检查,我们车间延迟了两个小时,就因为这,你说我恶毒,说我不给孩子们做饭?” “我喊你一声婆婆,你把我当过你家儿媳妇吗?老太太,你出去问问,哪家老太太像你一样?人家婆婆在家带孩子做饭,哪件事不做?你呢? 你做什么了?就因为我延迟两个小时下班,你就跑来车间跟我大吵大闹,老太太,你仗的是谁的势? 无非是你儿子邹跃华地势,你儿子邹跃华是厂长,所以你看谁都看不起,你儿子邹跃华是厂长,所以连十六车间这种重大保密车间,你都敢随意进来?” “我进怎么了?我儿子是厂长,这厂里哪个地方我不能去?什么是重大保密车间?你好意思说?” “你江云敢扪心自问,没有我儿子,你能进来这个车间吗?” 江云沉默了,她是知青的身份,若不是嫁给邹跃华,转了粮食关系,她怎么可能进轧钢一分厂重大保密车间呢? 可以说,从这个车间出去的人,那未来不说是前途无量,那也是光明无限的。 江云真是被气昏头了,口不择言,“我靠邹跃华怎么了?他是我男人,我为什么不能靠?就许你这个当妈的在外面借着厂长儿子的势,耀武扬威,我当这个子的就不能借了?” 这话一落。 外面的邹跃华心里只有一个反应,完了。 他完了。 子和娘老子在上班时间吵架,还把她们各自借了自己的势的事情说了出来。 说出来不说,还是被省会轧钢厂总部莅临的领导听见了。 这一刻,邹跃华想死的心思都有了。 “李书记,你听我解释,不是她们说的那样。” 李书记抬头盯着他,目光晦涩,“解释什么?解释作为重要保密车间的十六车间,你娘没有任意出入?还是解释,你媳妇没有沾着你的光,进来十六车间?” “邹跃华啊邹跃华,组织本来很看好你的,万万没想到,你的思想是如此不端正,你坐在厂长这个位置上,想着的不是为厂里几千工人谋福利,想的也不是为厂子的未来发展做贡献,你想的是什么?” 李书记冷喝一声,“你想的是给你媳妇谋福利,想的是给你娘老子谋特权,你告诉我,这样一个思想不端正,行为不端正,有私心,滥用职权的人,我们怎么能放心,把这一个偌大的厂子,给你?” 这话一说。 邹跃华浑身一震,“李书记,我没有,自我接手轧钢一分厂以来,我呕心沥血,每一都在为这个厂付出。” “我媳妇江云能够进来,那是因为她本来就有资格,她是燕京大学的大学生——” “行了,我不听解释了,你还是留着等去总厂开会的时候,跟高厂长解释。” 李书记一挥袖子,一摆手,“还不走?等着被这等思想腐败的人,一起腐败你们的思想吗?” 这话一落,其他人顿时回神,同情地看了一眼邹跃华。 纷纷离去。 离去的路上,有人忍不住问道,“李书记,那这次分厂的考核,邹跃华同志的考核,怎么办?” “怎么办?回去给我如实说,说说他邹跃华在轧钢一分厂是如何一手遮天,是如何一手当霸王把一个好好的共字头的厂,变成了他邹字头的厂!” 这话一落。 邹跃华双腿一软,完了。 全完了。 他这厂长的位置,能不能坐得住,还是一说。 害怕,愤怒,希望破灭,所有种种情绪织在一起。 邹跃华气到发抖,他顾不上去追李书记,这会去追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他直接一脚踹开了十六车间的大门,砰的一声。 光透过大门照进了闹腾腾的车间内。 那一瞬间。 所有人都望了过去。 邹母一看到是儿子邹跃华来了,下意识地扑过去,“跃华啊,你可要给妈做主啊,你看看你娶了一个什么老婆?孩子不管,饭不做——”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邹跃华一手推开了。 邹母一踉跄,若不是扶着了机器,差点没摔倒在地上,她一脸的不可置信,“跃华?儿子?” 你推我?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推我? 平时里面撒泼苏说这自己委屈,孩子委屈的母亲,他见惯了,也心疼惯了。 但是,邹跃华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心累过,“娘,知道你为什么能自由进入十六车间吗?” 邹母意识到不对。 “因为,你儿子我是厂长。” “不过,我很快就不是了。” 邹跃华抬起手,指着邹母,摇着指头,“就因为我有个好母亲,在我努力了这么多年的时候,来车间闹一场,说我给媳妇走后门,然后让所有从总厂来的领导们,全部听见。” “这下,你意了吗?” 邹母被吓到呆住,泪面,“跃华,你这是在怪娘吗?” “不不不,我哪里敢怪娘,要怪就只能怪我自己,没娶对媳妇,没投到好胎,哪怕我邹跃华是个无父无母的小乞儿,也比有你这个娘好。” 当儿子的说这话,无疑是在剜当母亲的心。 邹母当场就受不住了,一股瘫在地上,“儿啊,娘错了!” 对于母亲这一套哭闹撒泼,向来很吃的邹跃华,此刻只有厌烦。 他别开头,看向一起傻住的江云,眼神厌恶,语气愤怒,“江云,你一直自语聪明,这就是你的聪明?” “娶了你,真不如娶了姜舒兰。”dxsZXeD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