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嬷嬷借杨小出来如厕换衣的空隙,恨铁不成钢地指点杨小:“我的孺人呐,你心眼也太实了,人家可不是贪您这儿的吃食,而是打着王爷时常来陪您一起用午膳的机会,想在王爷面前脸呢,您怎么能答应呢!” 杨小让桂香给她换了个新的手炉,已经是初的天气,可她总是畏寒,白里一刻也离不得手炉。 “我知道呀,嬷嬷把我想的也太笨了,许孺人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我岂能不知。” 常嬷嬷惊呼:“知道您还答应她?” 杨小点头:“对呀,人家每天来我这儿给我讲笑话,挖空心思逗我笑,难道真是因为喜我?她们这么做的目的,我心里门清着呢,不过是想借我做跳板去接触王爷罢了。 我心里不喜她们的算计,但也知道堵不如疏的道理,我能在藕禾苑拦着她们,但拦不住她们在别的地方偶遇王爷,只要是想出头,人总会给自己想出办法来的,难道我还能一天十二个时辰提防着她们?与其千防贼,还不如我大大方方的不拦着她们呢。我还就不信了,凭这两位能把王爷从我这儿拐走。” 常嬷嬷没想到杨小想的这么透彻,她还以为杨小真的没心没肺没脑子呢。也许是太过震惊,以至于常嬷嬷不过脑子的说了一句嘴欠的话:“那要是王爷真被她们拐走了呢?” 杨小瞪圆了眼睛,气呼呼道:“那我再去抢回来啊!”说罢一扭还未显怀的小蛮,浑身散发出一种天下谁与争锋的气势。 常嬷嬷眼皮了,默默地扶住孺人娘子的,生怕孺人把肚子里的孩子给摇晕了。 正午时,李裕锡果然来了藕禾苑,他见了范、许二人也没出别样的神情,温和的免了两人的礼,然后一门心思奔着杨小去了。 “甜饮子不能当饭吃,你尝尝这道鲜菇烩。”他一边下筷子夹菜,一边悄悄挪开乘着甜汤的玉盏。 杨小投桃报李给他夹了一筷炙羊,李裕锡一口而尽,然后见杨小三两口吃了半盘子炙羊,他马上给余寿使眼,余寿把这道菜挪远些,然后端来解火的知母炖老鸭。 许孺人几次想要话,都被李裕锡不咸不淡的搪过去了,等她突然再次开口时,却害杨小噎了口汤,李裕锡便不愉地看向她,那冷冽的眼让许孺人吓得静若寒颤,再不敢多事。 范孺人本来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里,看着李裕锡为杨小顺背,脸上半点不掩饰对杨小的宠溺,她忽然站起身来,笑说:“妾来伺候姐姐吧。” 杨小放下玉箸,不解的看着她:“不用不用,我没事了。” 可范孺人并未坐下,而是看向李裕锡。 范孺人长得只能算清秀,但此时一双含情眼看着李裕锡,又是摆出这样的低姿态,总有一股楚楚动人,我见犹怜的韵味在其中。 明明同时一样分位,她和许孺人还是圣人亲赐呢,却要在杨孺人面前伏低做小,若是李裕锡对她有一分怜惜,就不会让她像个丫鬟一样去伺候人。 大抵是连来的冷落让范孺人急了,不顾现在身处杨孺人的底盘,她也想学许孺人,为自己搏一搏。 可惜进了藕禾苑,李裕锡眼里就只有杨小一人,范孺人再是媚眼如丝,也拨不到李裕锡的心。 “有奴婢们伺候的就行。”李裕锡淡淡道,顺便还替杨小又盛了一碗汤。 范孺人被驳了面子,只能讪讪坐下,一旁的许孺人看她吃瘪,不屑的一笑。还以为姓范的巧卖乖,能在王爷面前得一个好呢,结果还不是和她一样。 这顿饭吃得范、许二人如鲠在喉,她们今的遭遇,只能再一次证明了杨孺人在王府里独一无二的地位。 第二一早,正院里施嬷嬷捧着账本给陈怡过目,今的王妃心情格外的不好,施嬷嬷当然知道是为了什么,王爷始终对倾靠向王妃的周娘子和姚氏冷眼相待,王妃觉藕禾苑逐渐壮大而对她形成的威胁,自然心情好不到哪儿去。 可这有什么办法呢,男人的心给了别人就很难收回来了,施嬷嬷啧啧嘴,觉得王妃就是没搞清重点,捡了芝麻丢了西瓜,要那好名声有什么用,还不如早点花心思笼络王爷,说不得现在子还好过些呢。 陈怡皱着眉审完了全部的账本,施嬷嬷的本事她早就领教过了,账面自然做的清,因此她并不在这上面纠结,反而问起准备填充给藕禾苑的人手。 母是要早早挑起来的,还有将来伺候孩子的丫鬟奴才,都得采买起来了。 陈怡的意思,自然是想往藕禾苑几个自己人进去,就算不做什么害人的事,当个耳目也行。最好施嬷嬷是个聪明人,闻弦知雅意,能主动帮她把这事办漂亮。 可施嬷嬷圆滑的很,装傻充愣的本事更是一绝,不论陈怡怎么暗示,她就是不接茬,真要问急了,施嬷嬷就把事往前院那边推,只说王爷说了由殷管事去办,不让后院手。三言两语把陈怡挡了回去。 陈怡于是知道这位嬷嬷心里不向着她,她冷哼,又不能把施嬷嬷怎么样,只能说账目做的不清楚,让施嬷嬷回去重做。 施嬷嬷好脾气的应了,也没觉得被为难有什么委屈的,乐呵呵给陈怡行礼告退。 陈怡心里烦,摆手打发她走,施嬷嬷挪着滚圆的躯体麻溜退了。出正院的路上,施嬷嬷正慨主子们不和,大火烧到她这条池鱼呢。忽而,她眼角瞟见一个悉的身影行匆匆的从正院一偏僻处离开。 第19章 第 19 章 郭小江徘徊在白墙外,他深刻知道自己不应该出现在这儿,此时他应该趁着没人看见,立马回藕禾苑去,但心里那一丝丝牵挂让他挪不开步子。没一会儿,一个丫鬟的身影从门内闪过,郭小江见了来人面上一喜,魂都跟着那道倩影去了。 “快来。”姚菱含羞的招招手,让郭小江跟她到偏房说话。 郭小江同手同脚的进去,往的机灵劲都没了,笨手笨脚的被门槛绊了一跤,他一个踉跄,三块碎银从他怀里掉出。 郭小江忙把银子捡起,然后到了姚菱手里。两人的手在拉扯见碰触到一起,郭小江如触电般浑身一麻。 姚菱娇嗔:“你这是什么意思?” 郭小江红着脸:“给你的,我知道你在这儿子不好过,该打典你就拿这银子去打典。要是不够我再送来,三,三后我就有一笔利钱能拿来给你。” 姚菱把银子扔给他:“我要的不是银子。” 女子跪在小太监脚边,那雪白的锁骨若隐若现的从郭小江眼前晃过。 “小江哥哥,只要你开开金口就能帮到我,你可怜可怜我好不好?” 郭小江心里异样,他别过眼道:“你…你别这样,我帮不上你的。” 姚菱大胆的抱住郭小江的双腿:“你能帮的,我只想知道些杨孺人的喜好而已,我并不害人的,只是想学学杨孺人,好让王爷能多看我几眼。小江哥哥,你不知道,我快要被王妃蹉跎死了,她把我当使丫鬟使唤,什么脏活累活都堆到我头上,我真的快受不了了,求你救救我!” 姚菱豁出去的哀求,求的郭小江头脑发热,他心想孺人那么受宠,姚菱学她一点去,应也碍不到什么。再说孺人都能扶持范孺人争宠,只要自己能说服姚菱为孺人效力,想来孺人也不介意姚菱得宠的。 郭小江支支吾吾的让姚菱答应不与藕禾苑为敌,姚菱赌咒发誓,说自己现在是身在正院身不由己,有朝一离了正院,心甘情愿追随在杨孺人手下。 美当前,郭小江已经没有脑子去想姚菱说的是真是假了,他把跪在地上的女子扶起,嗅着女子身上的沁香,要他把心掏出来给她,他都是愿意的。 “孺人喜吃甜饮子,尤其是陈皮红豆糖水,汤要炖得浓浓的,吃的时候再加上桂花,不光孺人喜,王爷有时也愿意吃一盏。还有孺人笑,据我观察王爷也不喜伺候他的屋里人太过拘谨,因此孺人笑的时候从不见王爷责备,两个人反而一处笑呢…….” 一旦被撬开了嘴,郭小江就知无不言起来,他从兴庆时就跟着杨小,不知不觉就观察到许多事情,一一与姚菱讲来,足讲了大半个时辰才惊觉自己逗留的太久,匆匆与姚菱告别。 姚菱搂着他的胳膊把人送走,转头就进了正院太监曹福年的屋子。 曹福年刚喝了小酒,见姚菱进来不免想借酒装疯,调戏一回。可姚菱也不是好惹的,她一改在郭小江面前期期艾艾的样子,一个巴掌扇在了曹福年脸上。 曹福年作势要对她动手,姚菱柳眉一竖:“你打啊,有本事就朝我脸上招呼。” 曹福年不敢,姚菱出现在王妃面前,岂能让她带着伤去。他放下手,往地上啐了一口,恶狠狠的说:“要不是我提醒你对姓郭的下手,你还找不到门路呢,怎么着,现在想过河拆桥了?” 姚菱坐下,冷着脸说:“你提醒我,不过是想借我的手收拢郭小江而已,你我各取所需,别把自己说的这么大义凛然。” 曹福年嗤笑一声,也坐下喝了杯小酒,再不提刚才的不愉快,问道:“怎么样,你得手了没?” 姚菱得意的看向他:“当然,凭我还拿不下一个没的太监?” 她这句话说的曹福年心里不舒服,但他忍了这口气,说道:“好,郭小江今能对你开口,来就能对王妃开口,王妃想往藕禾苑撒钉子,咱们就得为主子效力。” 她可不是为了向王妃效忠才这么卖力的。姚菱冷笑,觉得和曹福年说不到一处去,扭着回去琢磨郭小江传授的“秘籍”去了。 另边厢郭小江偷偷潜回藕禾苑,慌手慌脚的他没注意到某一处窗背后有两双眼睛正盯着他。 常嬷嬷故意不点蜡烛,等郭小江进了屋,她才对雨香说:“瞧见了?那是你们里跟出来的人,我给你个面子,让你亲自办他。” 雨香修剪完好的指甲划过窗框,眼睛里的怒火几乎要烧出来。这该死的郭小江。 她转过头对常嬷嬷说:“多谢嬷嬷,这事我一定给您一个代。” 常嬷嬷道:“说说看你打算怎么办?” 雨香便说:“我先不动他,免得打草惊蛇,先把和他同住的刘常抓起来,他们同吃同住,我不信刘常一点也没注意到郭小江的异样。等问清了郭小江在为谁卖命,再将他抓来,禀明孺人然后将他当众打死,震慑众人看谁还敢生出小心思。” 常嬷嬷摇摇头,指点雨香说:“还是太冲动了,要是郭小江真的在为王妃做事,你把这人处置在明面上,岂不是公开和王妃叫板,彻底把我们孺人推到和王妃对立的地步上?再说叛徒也有叛徒的用法,用得好了也会是一步妙棋。” 雨香虚心求教:“请嬷嬷教我。” 常嬷嬷正等着雨香开口呢,这批里出身的女、太监抱团的很,她怕自己贸然出手,会让他们错觉是府上下人想要排挤人。如此倒不如给雨香支招,让雨香出面了事。 于是常嬷嬷便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教起雨香,把自己几十年的经验一一传授给她。 …… 许是王大夫的安胎药起了效果,或是常嬷嬷确实有一手,步入四月后,杨小的胎渐渐稳当了起来,人也不用再一直躺着了,李裕锡果然信守诺言,再忙也每天时间陪着杨小去小花园走一走,两人退却第之,倒真处出来几分相濡以沫的觉。 与此同时千鹤居也收拾的差不多了,钦天监早就为瑾王纳侧妃定下了吉,礼部再三派人确认程,整座王府已经准备好接他们的第一位侧妃。 某一杨小突发奇想,问李裕锡说:“亲王能娶多少个女人?” 李裕锡不想说这些扫兴的事,但杨小的问题,他永远会认真回答,于是他说:“只能娶正妃一人,但纳妾的话,可以纳侧妃两位,孺人六位,不记名的娘子十数人,至于通房丫头嘛,更是不计其数。” 杨小托着下巴:“那要是你纳足了这些数量,岂不是得忙死?” 李裕锡和她靠在一起:“不光得忙死,还得穷死,白养这么多人,本王就算有金山银山也不够花销。” 杨小果然被他转移了注意,惊呼道:“王爷也怕没钱吗?” 李裕锡勾起嘴角,他就喜小孺人这种傻兮兮的子,继续忽悠道:“当然怕啦,我出的时候父皇就给了十万两安家银子,你别瞧着钱多,但要支撑一座亲王府也不是易事,银子像水似的花出去。可怜你家王爷领到的也不是有油水的差事,自然得趁早打细算了。” 李裕锡成功转变话题,没一会儿就让杨小忘了刚才的问题。 恰巧第二,安西节度使陈光筹大人府上传出喜讯,陈大人的长子房里诞下嫡孙,连圣人都贺陈大人后继有人,陈怡作为女儿,自然要上门贺喜。 三后早晨,陈府里,张嬷嬷被一群小丫鬟簇拥着进了院子,她是太太身边的用的老人,自然很有脸面,一路的招呼声不断。 张嬷嬷矜持的点点头,然后掀开盖帘进屋去。屋里面陈何氏头上戴着抹额,使两个丫鬟一头一脚给她推拿按摩。 听见动静,陈何氏睁开眼睛朝张嬷嬷望去,张嬷嬷蹲半身请安,回话说:“太太容禀,奴婢按您的意思四下看了,大那儿一切都好,奴婢去时孙少爷刚喝过,母正逗他玩呢,奴婢瞧着孙少爷身体健康,定是祖宗庇佑着呢。另外王妃娘娘的闺阁住处,奴婢也着人打扫干净了。” 陈何氏让两个丫鬟下去,起身说:“康哥儿是长房嫡孙,他的事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你一会儿再带着人去看看。怡儿呢是难得回来,我料她今儿一定要发些小脾气,你约束好下人,别让他们招了怡儿的眼。” 想到女儿,陈何氏淡愁容,道:“怡儿这孩子啊,从小就不让我省心,过往的事不提,你瞧瞧她现在把子过成了什么样子。瑾王我是见过的,那是多么和善一个人,连这样的人都被怡儿急了,夫之间的事都闹到了圣人耳朵里,害得圣人对我们陈家都有微词,我真是得好好教一教她了。” 又想到过两月就要进府的袁侧妃,陈何氏为女儿陈怡以后的子担忧不已,张嬷嬷劝了她许久,才让这位安西节度使夫人重新整妆出去客。 的自然是陈怡这位娇客,一品亲王妃的车马场面,第一排的侍卫走到陈府门口时,王妃的马车还没拐进这条街呢。 陈何氏瞧着女儿金尊玉贵的从马车上下来,一片女之心的她提着衣摆上前握住了女儿的手。 “怎么又瘦了?乖儿,快叫我瞧瞧。” 陈怡回握住娘亲,发自内心的一笑:“娘瞧的不真,儿进补,哪里瘦了。” 母女二人携手进府,陈怡说道:“我侄儿呢?快抱来我看看。” 陈何氏道:“在你嫂子那儿呢,走,随娘去看看你嫂子。” 陈怡却不太乐意,她和大嫂黄氏自小不对付,便说:“算了吧,我恐怕有些人见了我去,要吃不下饭,还是把孩子抱来我看吧。” 陈何氏心疼孙子,但更怕陈怡刚进门就惹她不开心,到时发作起来伤了母女情分,于是遣张嬷嬷去黄氏那儿抱孩子。 黄氏当然不愿意,她十月怀胎生下的骨,还没月怎么好吹风。但陈怡携王妃之威,以前黄氏就硬不过小姑子,如今更是,她也只好腹诽婆婆偏心。 孩子到底是抱来了,陈怡逗了片刻就没了兴致,因为看到康哥儿就让她想起杨小快四个月的身孕。 她打散脑中的念头,命张嬷嬷把康哥儿抱回去。陈何氏看女儿苦闷的样子,心里一疼,将陈怡招进内室,娘两个说些体己话。dXSZXED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