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玉婚后数年无子,头些年是未曾怀上,后来她有了一些自己的想法,当下孕育子嗣不是个好选择,便嘱托紫荆给她寻来秘药,偷偷下到孟锦臣的饭食中,那药无无味,仅有些许微弱的的毒,却可让男子几年内都不能使女子受孕。 乃是一队奴隶贩子从外族带回的秘方,紫荆买来给玲珑阁中红倌们服用。 奈何这世上本无绝对的事,何况是药。程玉这厢确实得到了想要的,没料到孟锦臣私下置了外室,那女子大了肚子,或许担忧孩子出身,孟锦臣领着外室赵氏进了驸马府。 帝京众人一片哗然,闺阁小姐们哭坏了半城香帕。 局中人程玉起初是十分茫然,虽她对孟锦臣本无情意,但人非草木,多年的相处也让她对他有了一丝信任。 她逐渐到愤怒,心底像被暗火焚烧,秀雅平和的外表下,她却是高傲至极的。 她给予别人叁分,就要亲自收回七分甚至十分......哪怕是一厢情愿分出去的信任,也绝不容许有人践踏! 她本想杀了孟锦臣,将赵氏接进府里,让她将孩子养大,也算是没断了他的血脉。 可她不好估量孟锦臣在母皇心里的分量,若母皇下令严查,彼时的她太过弱小,无法保证绝对不留蛛丝马迹。 小不忍则大谋。 在与红枭商量之后,她选了另一条路,扮作一个为情所伤的荒唐公主,韬光养晦,以期来。 亲自向母皇请求和离时,程玉难得产生后怕,庆幸没有冲动地杀了孟锦臣。她低估了孟锦臣在女皇心里的地位—— 也高估了她自己。 母皇竟未允她和离。 还好在她的计划里,和离与否并非关键。 她在帝京最显眼的酒楼大醉叁天,孟锦臣来接她数次,被她用酒盏砸破了额角。 过往百姓议论四起,她觉得闹得够大了,遂打开公主府大门,放声招纳面首男宠,母皇正是对她愧意最浓的时候,果然未多加阻拦,还下了许多御史弹劾她的折子。 恍然一看,事情竟过了四年有余。这四年间,她与孟锦臣相见寥寥,偶尔几次多是进赴宴。 到如今,她那点被背叛的不甘早就烟消云散,只要他不招惹到她的眼前,便可相安无事。 紫荆见程玉面平静,便将备来开解她的话咽了回去,只一心为她按捏额角。 程玉不再看孟锦臣,这才见他的马后还跟着一个骑马的年轻男子,一身青衣,头戴幞头。 她眼前一亮,站起身子,这一动偏开了紫荆落下的手。 紫荆睫微垂,不动声地退到门口。 胡桃正守在门边无所事事,她个子娇小,正巧看到他手攥成拳,青筋骤起,指甲几乎陷进里。 她不解地看去,只见程玉趴在窗边,探出半个身子,遥遥望向河对面......像极了在看驸马。 胡桃眼珠滴溜溜绕着紫荆程玉转了几圈,无奈叹了口气。 屋里发生的事程玉都不曾察觉,她现在心里只有马上的青衣男子。 那男子名叫谢元朗,官任大理寺少卿,此次多半是陪孟锦臣一同出去办案。 谢元朗不是关键,程玉是透过他想到了另一人,那人名叫谢元清,是谢元朗胞姐,曾也是名帝京的才女,几年前不知何故,说是到庙里做了个姑子。 但程玉却知道此事真相并非如此。 谢元清自小聪慧,颇得父母疼宠,又凭借自身才华名帝京,颇有些恃才傲物,行事不羁。 她在几年前未嫁先孕,竟怀了个孩子。谢府为遮家丑,将她送到乡下庄子关了起来。 程玉看着骄高悬,万里无云,中的郁气散了个干净。 她不在乎谢元清是否成婚是否生育,她只在乎她的学识与才能。 得想个法子跟谢府走动走动......或许,是时候见见孟锦臣了。 程玉和红枭离了玲珑阁就直接回到公主府,傍晚时分红枭报予程玉说驸马来了。 果不其然,跟以往一样,孟锦臣总会在出门返京的当前来公主府,只以前程玉会命人赶了他去,今她又要事待办,遂命下人带他到院内方亭。 程玉到时,孟锦臣正站在亭外看湖,岸边的桃花开得将败,湖边之上一片芳菲,偶尔可见有锦鲤在花瓣下穿梭。 他听到身后悉的脚步声,沉默着转过身。 他比上次见消瘦了些,衣衫包裹下的肢更显劲窄,许是这次的差事办的不易。 程玉边想着,自顾自地坐到亭里,她招手示意一下,孟锦臣便稳稳坐到她的对面。 “最近可安好?”程玉笑着客套道。 孟锦臣许久未见过她如此温和的笑颜,此前她们相见进的时候,她多半是不言不语,视他如无物,远比恶言相向更令他难受,他不舍得移开视线,颇有些怔愣地点点头。 本就不善言辞,看程玉不再言语,他心理极度紧张,唯恐一梦醒来,恍然发觉自己依旧被拦在公主府的门外,她这一生都不打算再多见他。 湖里的一条锦鲤忽然跳出水面,一个摆尾溅起水花一片,亭中的两人都闻声看去。 连一条注定只能活在水中的鱼儿,都想挣得片刻自由,若是让笼中鸟重归于林,这鸟是否已经忘却了一双羽翼的用处,亦或更加珍惜这高墙之外的生活呢? 程玉想着,夜般幽黑的眼睛扫了孟锦臣一眼,后者暗自绷直了身体,她慢条斯理地拈起一朵吹落到大红裙摆上的桃花,置于眼前细细打对他的量,嘴里和心里却全然在意着旁的事情,“那年你带赵氏入府......” 宛如一阵刺骨风扫过,孟锦臣原就白皙的脸霎时失了血,他惨白着一张脸,瓣抿成一线。 程玉不想跟他扯旧账,但也更没闲暇去做个“大度”的贤,她对他的反应视而不见,继续道:“......曾说过愿为我做任何事,只要不同你和离。” 当年孟锦臣领着赵氏过了明路,为求程玉原谅,在她的房门前跪了一夜,苦苦哀求她不要和离,愿为她做任何事......此生再不负她。 难得他“情真意切”,程玉第二还是动身进,当时她怎么回答来着—— “为我做任何事?不负我?就凭你?”DXsZXeD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