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8 当人类节节胜利,魔物 趋减少,花费时间和 力更多的就是搜索魔物的踪跡了。 魔物智慧有高有低,留到后面的都是狡猾而善于审时度势的傢伙。 即使有浦原留下来的监测地图,驱除魔物的速度依然不可避免地缓慢了下来。 漫长或者短暂,都只是人的主观 觉,时间并不以任何人的意志变化,不疾不徐地前行。 加入教廷,居然已将近十年。 一护凝视着镜中的自己。 十年风霜,自己的心,就宛如沉没在湖底的石子,长久在幽暗深处,而覆 了青苔和水草,被蚀刻到看不出当初的模样。 曾经意气风发,骄傲肆意的那个驱魔师公会的会长,如今是镜中沉默内敛,眼神幽深的男人,只有身姿一如既往的 拔傲然,蓄着一往无前的锐利。 说来也是可笑,这样的自己,居然还 引了圣城一大堆小姑娘,尖叫着好帅好 好想被他保护之类的,鲜花和礼物经常悄悄堆在简朴的住所之外,小伙子们也一副崇拜的模样,开口闭口都是想要成为黑崎大人那么强大圣洁的圣骑士。 他们都忘了,自己其实是驱魔师,看到的只有冠以圣骑士之名的自己。 驱魔师已经被人类忘记了。 千年来付出的血和泪,汗水和艰辛,抗争和怒吼……最后,风 云散,什么也没剩下。 一护曾经回过一趟艾尔卡纳山。 驱魔师们长眠的地方依然寧静,与世无争,而护卫们则早已解散,回归了普通人的生活。 理吉成 了很多,已经是个高挑的青年,他在三年前跟镇上一个可 温柔的姑娘结了婚,孩子都有了。 儘管他还是一样尊重崇拜,但眷恋的目光已经给了自己的 子和孩子。 这样很好,一护欣 地想。 “黑崎大人一点都没变呢!” 重逢的 喜过后他惊讶地叫道,“还是那么年轻帅气!” 没变吗? 不变的大概只有容顏。 或许是黑暗之主力量灌注于灵魂,灵魂则反哺 体的关係,他的面容跟二十六岁时相比确实没有多大变化。 只是心情早已在时光中面目全非。 十年尚且如此,那百年,千年呢? 永恆并非人类可以承受的。 如果连惩戒之剑都无法斩断束缚的话,至少可以……斩断自己吧…… 这一切即将终结,即将……看到结局。 握紧了手中的剑,一护眼底闪过冰寒锐利的光。 快点吧……已经快要等不及了…… 是个即将会铭记在歷史上的 子。 监测地图上面,已经再没有了闪烁的光点,这表示着,人间的魔物已经彻底消失,大地恢復了安寧。 万人狂 的庆祝会后,一护得到了教皇单独的召见。 从黑暗之主那里知晓,除非跟人类融合,成为驱魔师力量的核心,失去驱魔师的碎片是无法长久停留的,即使用了特殊的办法,也只是延长一定时间而已,教皇靠灭绝驱魔师得来的碎片,大概已经没剩多少了。 而最大也是最后的一块碎片,就在自己的体内。 如同自己图谋着教皇,教皇也在图谋着自己。 作为 饵,一护从不怀疑自己会得到机会,只是没想到教皇这么沉得住气,直到魔物完全消灭之后才行动。 等了十年,真的很心焦啊。 他微微地笑了。 沉静的笑容染上喜悦,眼底跳跃着点点 光。 或许是即将 来尘埃落定的结局,居然久违地 出了轻松的模样,而跟一切还未曾发生时,那个不认为世间有什么事情可以为难倒自己,过着肆意的生活的黑崎一护参差彷彿。 “要小心。” 乌尔奇奥拉面 沉重,“他既然敢召唤你,就肯定是有底牌的。” “我也有。” 一护微微扬起了下巴,“神明回应你了,还赐下了圣剑,说明祂站在你这边,你还担心什么?” “作为神的牧羊人,我不能去擅自揣测神的心意,只能谨遵諭令。” 乌尔奇奥拉狡猾地说道。 “嗤!” 一护想了想,大概也有道理。 黑暗之主说过,光明神其实是个老 巨猾的傢伙,并且毫无 情可言,所谓的神 世人 本是个笑话,他只是需要人类的信仰罢了。 记得当时自己问祂,【那你不需要吗?】 【我和光明神是规则化身,其实不需要信仰也可以永恆——但光明神希望能胜过我一筹,所以才用信仰不断强大自身。】 【那你不 收信仰,不是要比他弱了?】 【单纯论力量,他确实可能更胜一筹,然而信仰是有毒的,人心何其复杂,信徒又何其多,这份力量不可能纯粹,长久下去会容易被污染了心智,而成为信仰的奴隶,因此我不愿意沾染。蓝染是製造了一件神器,以无生命的神器来承受信仰中蕴藏的繁杂意念,因此才不至于被信仰污染,但是他也因此变得越来越偏执,明知道光明和黑暗都是世界存续的基石,还是一心想要打败我。】 光明神的这份偏执,会让祂做什么呢? 在黑暗之主回归地狱之后,祂就不再被誓言束缚,可以走下王座了。 但这些年来,祂除了赐下更多的圣器给战士们使用,其他的也没有什么作为。 教皇的所作所为祂真的不知道吗? 知道的话,为何继续纵容? 还是说,戕害的是驱魔师,收集碎片让碎片不能回归对于光明之主有利? 祂利用了教皇贪求永生的心理,却又支持着乌尔奇奥拉? 赐下圣剑给自己,除了对付教皇,还有其他用意么? 想多了脑仁都疼! 管他,无论如何,惩戒之剑已经得到了! 一护想不到惩戒之剑居然是这么小巧的一把剑,说是剑,其实称之为长匕更为合适,剑身纤细, 美的握手上 是繁复雕花,比起武器,更像是 工的艺术品。 倒是很方便隐藏和携带。 一护点点头,“那我去了。” “万事小心。” “放心吧。倒是你,准备好收拾局面。” “都准备好了。” 高高的穹顶之下,两人作别。 乌尔奇奥拉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 但也仅此而已。 等他登上教皇之位,会对知晓这么多秘密的自己如何呢? 横竖之后也不会留在教廷了。 那些荣光和名誉,难道还会贪恋不成?谁 要给谁去! 一护冷哂着迈开步伐,不曾回头。 “你来了。” 洁白嵌黑边的袍服,遮住了面容,连眼神都难以捕捉的面具,失真的声音,高高坐在王座之上的男人,即使青 永驻,这般藏头 尾又有什么意思呢? 一护单膝点了点地,“是的,我应您的召唤而来。” “辛苦你了,我的孩子,守护和平驱逐魔物,你立下了足以铭刻千年的功绩!我为你 到骄傲。请起来。” 一护站起身来。 “你有什么心愿吗?提出来,我会儘力为你实现。” 一护直视着面具下的男人,“什么都可以吗?” “尽我所能,实在做不到的,我可以为你向神祈求。” “我的愿望……就是想知道,十年前,被驱魔师公会送来的恶魔附身的朽木白哉,究竟在教廷发生了什么,才会有后来黑暗之主的回归。” 一护眼中闪过凛然的寒光,“他一直坚持对抗着恶魔的侵蚀,没道理到了可以凈化魔物的教廷反而那么快就支撑不住了,不是吗?” “你在怀疑什么?孩子?” “我怀疑您。” 一护一笑,“他最后见到的人就是您吧,教皇大人。” “是乌尔那个不安分的孩子告诉你的吗?” “好歹在教廷十年,是不是一面之词我还是能打听清楚的。” “你捨弃了那个孩子将他送来教廷凈化,却在十年后要问个究竟,可是你对于他的秘密,究竟知道多少呢?” “您说什么?”白哉……会有什么秘密? “那个孩子的容貌和名字都是特别的,他一出现,我就知道了。” “什么……意思?” “千年来,每隔几十年或十几年,都会有一个名为朽木白哉,且容貌一模一样的驱魔师出生,活跃在对抗魔物的战场上,他初时并不算特彆强,然而特殊的是他会越来越强——要知道驱魔师的力量是有上限的,即你们所谓的潜力,然而这位驱魔师却不会有上限。” “为什么?” “因为其他驱魔师只是融合了碎片,而他不同,他是魔王行走人间收集碎片的容器。他的体质特殊,能够将驱魔师死亡后还未凝聚到新生儿体内的碎片 收到体内,融入自己的碎片。” !!!!!! 电光石火间,一护想起来了,力量进步一直缓慢微小的白哉,在“恶魔”附身后还未曾被囚 起来的短暂 子里,因为频繁去清扫魔物,而力量飞涨……所以,他说的是真的? “那……既然那位驱魔师那么强,那为什么我从来都不知道……” 每一代都有! 容貌一模一样! “因为容器是极其珍贵的,活的圣物——除了他,没有别的任何办法能长久留住可使用的碎片。” 男人发出了低沉的笑声,“因此,教廷总会在第一时间将他延揽,不让驱魔师公会发现,哪怕加入了驱魔师公会,也会儘快徵召,实在不行就想办法 死或囚 ,再消抹掉所有痕迹。这个秘密已经延续千年,你自然找不到任何相关的资料。毕竟,掌握了秘密后就渴望永生不死的不止有我,还有教廷的很多人。” “只是这一代的朽木白哉比较特殊,他被你发现并且带走,而且被你保护得太好,一直留在总部不曾出去执行任务,我们竟没有什么办法动手,直到你主动将他送到了我的手里。” “你……” 为了当初衝动的行为,一护已经悔恨了十年,然而现在才知道,他的悔恨![](//www.dxszxedu.com/ig/ya.png) 还不够。 他亲手将白哉送到了魔鬼手里。 “你对他……做了什么?” 一字一字,切齿的质问,带着无尽的悔恨和愤怒。 “我想用对待他的前辈们一样的办法,获得他的合作,可惜他固执得很,死活不愿意,于是我只能选择将他封印,可倒霉的是,他的附身的恶魔居然是黑暗之主,在最后关头,眼看逃不过,他选择了被黑暗之主 噬,造就黑暗之主的回归——那一下夺走了我收集多年的碎片,而黑暗之主回归之后碎片只会越来越少,真是可恨!” “你为何对我如此……坦诚?”本以为需要拿下后 问,却不料就这么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那当然是为了捕捉你啊!” 教皇的大笑声中,地面突然绽放出夺目的白 光华,这光华匯聚成一个玄奥的形状,一护立即惊觉,“阵法?” “最大的一块碎片来到我的面前,我自然会对你仁慈一点,解了你的疑惑。”男人 意地说道,“当然也是因为阵法的发动需要时间,最强的阵法,能够束缚恶魔大君等级的存在,世间没有人可以抵抗——你就乖乖被我封入圣棺吧,在里面你只是不能说不能动,但可以获得永生呢!那之后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把圣棺修復好。” 兴奋的笑声中,白光旋转着,向着一护身上 绕上来。 一护眉宇间却毫无恐慌,只有无尽的悲伤。 “你当初,就是想要这么对待白哉的吧?” “哈哈,是的,那个蠢材,居然为了不被封印而甘愿被黑暗之主 噬,真是气死我了!” 原来如此。 反覆想了很久,疑惑了很久的问题,终于得到了答案。 恍然间,一护明白了世间最可悲的事实—— 白哉……他是黑暗之主行走人间收集碎片的分身,在召唤了“恶魔”的瞬间,他的命运就已经决定了——为了黑暗之主的新生,为了世界的平衡,为了让魔物不再侵袭地面,他必须消亡。 哪怕他那么努力而顽强的活着,用尽了一切力量拚命要变得强大,要成为更好的人…… 也註定是无用的。 那样让人心疼的顽强和努力,周围的所有人,甚至包括自己,都轻视了他,无视了他,结果连这个世界——也只为他准备了无慈悲而冷酷的结局吗? 教皇、自己、世界、命运、旧黑暗之主,都是推手,合力将白哉推入了万劫不復的深渊。 他的牺牲,成就了新的黑暗之主,成就了不会再有魔物出现的人间,成就了如今即将来临的和平之世,却唯独没有他自己。 被 噬的那一刻,白哉,你在想什么呢? 可有怨恨?可有悲伤? 心脏冻结了,曾经的希望和温度,原来都是毫无必要的。 一护垂下了头,长长的发丝掩住了他的面颊,毫无血 ,宛如冻结的雪。 “他会甘愿被 噬,不但是为了逃 被封印的命运,也是为了保护这个世界。” 因为这是黑崎一护要守护的世界。 因为这是黑崎一护存在着的世界。 所以儘管世界不曾待他以温柔,他却依然 着这个世界,愿意为了这个世界将身体 给黑暗之主。 是这么温柔的人,却从未曾被回报过一星半点。 青年眼中有星子般的晶亮坠落。 白光 绕在了他一动不动的身体之上。 教皇面前晶莹剔透的棺材形状的东西已经打开了,徐徐 近,要将青年封入其中。 然而青年猛然抬头,瞬间,一道洁白无瑕的光华划破了视野。 一闪而逝。 “反抗也没用的,我的阵法和圣棺……” 男人的笑声嘎然而止。 有形的圣棺,以及无形的白光,全部被那一道光华利落无声地划成了碎片,宛如无数 萤飞舞,轰然洒落了一地晶莹,随即是铭刻在地砖之下的阵法,掀开了地面,破碎成一截一截。 “你……你……” 青年手中握着一把晶莹小巧的短剑,看着 工华美宛如艺术品,那纤细晶莹宛如 冰的剑身中却凝着让人心悸的力量。 “你的好 子该结束了,教皇。” 青年 出了灿烂的笑容,儘管他眼底还留着悲痛的晶莹,“光明神放弃了你。” “我……我不会死的……我是永生不死的!” 教皇仓促后退了两步,到底一![](//www.dxszxedu.com/ig/ting.png) ,重新凝聚了意志,在手心凝出巨大的光球,“死吧!” “会死的是你。” 青年冷冷说道,弓步,前刺,极其简洁的动作,却拉得他身体宛如紧绷的弓,凝出一点剑光稍纵即逝,是 星也比不过的速度。 教皇的动作凝滞了。 他错愕地看着已经收剑静佇的青年,然后缓缓低头,这才看到 口一个拳头大的空 ,透过空 ,背后的座椅和墙壁都歷歷在目。 “我……我……” “教皇?不过如此。” 青年不屑冷哼。 “我会死?我居然……会死?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不要死……” “人都有一死,你用卑鄙手段偷得了无数岁月,但终究不可能永远。” “不……不要……” 绝望的吶喊声中,男人轰然倒地。 他的面具在跟地面的碰撞中裂了开来。 出一张黑 短发下年轻俊 的容顏。 “保持了年轻却不敢给人看到,又有什么意义?”一护俯视,轻声说道。 “你还年轻力壮,不会懂得……” 男人翕动着嘴 ,微弱地说道,“衰老是世间最可怕的事情……所有人,所有人都在渴求永恆,害怕死亡……想要一直一直活下去,思念和记忆,权利和名望,财富和享乐,都想要永远拥有……只是做不到才不得不……放弃……” “我也要……死了……不甘心啊……” 他的眼睛一点点灰败下去,失去了神采。 一护将短剑纳入鞘中。 “永恆有什么好?所有痛苦的,悲伤的记忆,都长久折磨着心,谁能忍受?而即使是幸福,或许一开始美好……但 情和心,都很容易在漫长岁月中褪 变质,反倒悔不当初——人类 本不需要永恆,也承受不起永恆。” 轮回过后,人的心才可以忘却悲伤和痛苦,重新开始。 他转身,一步步走出了这个殿室。 异彩纷呈的玻璃镶嵌成各种宗教意味的图画,长而高的窗中透出的光线也变得五顏六 ,绚丽而神圣。 青年走出殿室的身影却只有无边的孤寂。DxSzXED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