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人不回答,谢单方默认了,拎着包走出更衣室。 直到他关门,身后人都没有任何反应。 。 奢靡上的舞会开在校内最典雅的礼堂内,明净的大理石地面映出淑女在旋转时绽开的裙摆,花朵一般团团簇拥。 军事化管理的军校唯有大型庆典时才这般热闹,未来的军官政要们下军装,换上奢华致的西装礼裙,穿梭在人情世故与嬉笑打闹中,眉目飞扬,寻作乐。 “不是说不来吗?” 一个端着高脚杯的男人从远处走来,他像是刚从热闹中心身,浑身带着omega们惯用的香水味。见他坐过来,卡座角落里的男人一挪,将自己彻底移回影里。 “改主意了。”傅闻安看向他:“适当放松一下也好的。” “但我怎么觉得某个人不是消遣,而是来捉的。”男人笑道。 傅闻安:“……” “我没看错吧,你不是一直看着那个跳舞的小子吗,叫什么来着,谢?”男人啧啧两声,赞叹道:“别说,那小子挑舞伴的眼光真好,火辣奔放,这哪是跳舞,待会估计要跳到上去……” 叮。 傅闻安叩了下桌子上的侍应铃,清脆铃音打断了男人的话。侍者端着托盘走来,傅闻安取走一支尾酒,光线一扫,浅蓝面里像藏着一片月光。 “学长,注意言辞。” “别和我装,天潢贵胄谨言慎行?当什么道德标兵,你又不是好人。”男人朝谢的方向努了努嘴:“你看人家,不比你这独守空房好。” 傅闻安怒气郁结,男人眼见不妙,又立刻改口:“当然,你这样也不错,没得吃总有得看,不耽误。” “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傅闻安隐怒。 “那你来这做什么,消耗生命?不寻消遣,闷头喝酒……”男人嘿地一笑,瞥了眼傅闻安手里的酒:“连酒都不算,就一调味饮料。” “我没有……” “没有什么?没在这望眼穿?”男人拍了拍傅闻安的肩,语重心长道:“闹别扭就去和好,做不成情人也做个同学。据说那小子毕业志愿填的‘零号’,你们以后少说共事二十年,你想每次开会都飞狗跳?” “没必要。”傅闻安脸一冷,起身离开,男人一把抓住傅闻安的胳膊,刚要说什么,突然见傅闻安停住,向远处看去。 男人一瞥,笑着放了手,心想谢可真会挑时候。 傅闻安抿着,只停了一两秒,便大步向舞池中心走去。 。 “你也要和我跳舞?” 谢倚在花桌边,手抵着高脚杯仰头一饮而尽,他抹掉边酒,戏谑地看向来人。 “不可以吗?”一身月牙白燕尾服的信息系系草反问。 谢微微一笑,细瘦手指勾了勾领口,薄汗从颈侧滑下,衬得皮肤在水晶灯折下更为苍白脆弱。 他今天穿了一身银西装,驳领花纹华丽缭,布料括,裁剪得体,线收紧,英俊得刚好。 谢喝了酒,眼尾飞红,由于跳过舞,鼻尖沁着细细的汗,他礼貌推拒:“你这身衣服和我不太配,撞了。” “跳舞和衣服有关吗?”系草问。 谢不着痕迹地蹙了下眉,他身后的陈石正巧绕过桌子过来,很不看气氛地道:“学长,你刚才跳舞真绝,下面一群omega都尖叫,让你再跳一支。” “……”谢牙齿发出可疑的咔嚓声。 站在远处的徐里一阵风似地飘过来,把陈石拖走了。 “都是同学,就算不给我面子,一群人等你,也不给他们面子?”系草说。 “我取向正常,不和alpha跳舞。”谢伸手,让他请回。 “你是怕和我跳舞惹人非议?”系草遗憾地笑笑:“真可惜,我还以为你真像你表现得那么坦,还是说你和傅闻安其实是那种关系,所以才怕我……呃。” 谢突然撂下酒杯,向前一步,鞋尖踩在系草鞋面上,他狠狠一碾,手扯过对方袖口一带,两人来到舞池外围。 灯光落在谢肩头,融化在他锋利的目光里。 谢随着舞曲迈开步子,舞步干脆利落,踩在行军战鼓般昂的乐声中,脸上端着优雅得体的笑,视线却略垂,打量着对方仓皇隐怒的脸。 “你让我跳女步?”系草咬牙切齿又不得办法,完全被谢牵鼻子走。 “不跳就滚。”谢偏头看向外围,在对方耳畔轻动,明明是个极端暧昧的姿势,实际上却刀光剑影。 “你!”系草刚要怒骂,顺着谢的目光看去,忽然一顿。 他赶紧收拾脸上表情,暗暗剜了谢一眼。 “友情提示,在心上人面前注意保持形象,傅闻安不喜出言不逊的人。”谢突破了舞步束缚,故意去踩系草的脚,秉持礼仪风度的系草脸一僵,硬捱了几下后忍不住,反踩回去。 舞池周围渐渐空了,灯光集中在他们身上,周围一群人笑着看他们跳霹雳踢踏。 “你这种追不上傅闻安就来找我茬的人我见多了,你要是真有志气,他人就在这,何必找我麻烦?”谢在一片起哄声中凑近,轻声道。 “你近水楼台站着说话不疼。”系草微微着,他是个信息系的,不像谢这种作战系人员天天泥里打滚,踩脚游戏玩了一小会就跟不上节奏,完全吃闷亏。 “话不能说,我对alpha没兴趣,对他更没兴趣。”谢说。 一曲终了,曲调渐渐和缓,谢松开搂人家的手,向观众鞠了一躬,笑容洋溢地对系草眨了下眼,刚要往外走,只见一人横而来,影落在谢惊愕的脸上。 舞池中舞曲的间隙是很短的,陆陆续续有人上来,小提琴温柔悠扬的前调在琴弦上淌,女孩们波浪似的裙摆随之漾起来。 对方练地执起他的手,同时扶住他的,把人往舞池里一带,来到光芒照耀的正中,迟缓地迈开舞步。 谢扫到系草的脸,对方一开始是震惊,转而明白了什么,怒容面,不顾形象地拿手指着他,浑身颤栗。 系草:说好的不和alpha跳舞,对傅闻安没兴趣呢?! 谢连忙别开眼,怕对方毫无边际的怒火烧到身上,又因为虚握着他的手掌用力捏了捏他。 “为什么是我跳女步?”谢踩中拍子,挑眉问。 傅闻安的沉静目光覆在他脸上,掠过平展的眉峰、直的鼻梁,落到不为人知的深处。“我只会跳男步。” “是吗?”谢看着对方可疑的脸,但又找不出一丝撒谎的迹象——因为英阶层等级森严规矩繁多,不得做不合身份的事。 “怎么办,那我刚才让他跳女步,你该不会觉得有违礼仪,不给人家机会吧?”谢揶揄道。 “本来也没想给他机会。” “啧,痴心错付无情郎……嘶,你踩我?”谢正幽幽叹着,突觉脚上一痛,低头,傅闻安舞步正确,半点没逾矩。 “尾巴收得快?”谢向前一步,故意回踩傅闻安,距离却越来越近,耳鬓厮磨在一起,当事人毫无所觉。 对方躲了他几下,又闹了几回,眼看着要掉出舞池去了,傅闻安把人拉回来,搭在对方上的手搂得重了,掌下那截柔韧的段突然一僵,谢错了拍子。 “喂。”傅闻安低声提醒。谢才找回音节,他往后错了一步,拉开距离,道:“手拿开。” “拿开放哪?” “管你放哪,拿开。”谢呛道。 “拿不开,谁不是这么跳的。” “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气我的?” “……” 身边又有人起哄,如果说先前是看乐子,现在就是暧昧,还有不少芳心尽碎的声音,落在地上咔咔作响。 “你丧尽天良是吧傅闻安?”谢隐隐骂了一句,他似乎明白了:“拿我挡桃花,你是方便了,我怎么办?” 傅闻安松了口气,面上却不显,只顺着道:“你还需要桃花吗?你人气旺。” “旺就不需要吗?挑选配偶要益求,你这种坐享其成的……”谢翻了个白眼,突然又回过味来:“你怎么知道我桃花旺?你偷窥我?” “你搞的阵仗有眼睛的都看得见。”傅闻安不咸不淡地道。 “怎么,要说我品行不正不检点了?”谢警觉。 “……不是。” “那是什么,营造相亲相同学情?” “……” “行了,少恶心我。”谢撇嘴:“刚才那位喜你,找我麻烦不是一天两天了,看着闹心,你一会去给解决了。以后别在这种场合找我,利用我一次权当你无知,再有下次,我不会给你好脸看。” 一曲终了,谢松开手,两人均是后退,向对方致以礼节。 又是不而散。 。 舞会散场,奢靡的余韵还残留在香气四溢的宴会厅,席间早有人心照不宣地离场,私寻角落发过剩的热情力。 勤工俭学的学生来往打扫,一个戴着面具的男生正擦拭被蛋糕糊住的花瓶,动作认真仔细,有股执拗劲。 谢闭上眼,从模糊的场景艰难辨认对方的名字。 黑枭。 学校给勤工俭学的学生提供代号,以保护其在贵族学生中不受鄙夷和冷待。 “学长,舞会已经散场了,你还好吗?” 不一会,黑枭走过来,礼貌问询。 谢眨了眨眼,他想说自己还好,但又看向桌前排排坐的酒瓶,一时间觉得自己可能也没想象中那么好。 他喝了有几瓶?不,十几瓶? 全是烈酒。 怪不得有种胃部和五脏在灼烧的错觉。 “当然,还好。”谢一笑,他风度翩翩地站起来,往外走,脚步可疑地出现一丁点虚浮的影子。 “……”黑枭目送对方离开,抱起酒瓶,一个个放到侍应生的移动小车上,准备推到垃圾桶旁。 。 有人在跟着。 尽管醉了,谢依旧锐地意识到这点,狩猎者的本能不会随他意识消沉而丧失,反而会在极端情况下被打磨得愈发锋利。 面走出舞会大厅,连接两幢娱乐大楼的是一条空中花园布置的连廊平地,冬冷风卷起地面积雪和残叶,远处室内泳池正在开盛大派对,灯五颜六,穿透昏沉黑夜。dxSzXEd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