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炼急忙跃起,不顾头昏眼花,第一时间套上底层镶嵌钢板,还内藏了利刃,花了他两千怪兽币才订制的战靴。 “啊!” 脚尖刚刚捅进战靴,他也惨叫一声,又把脚拔了出来,大脚趾已经鲜血淋漓。 扯开鞋带,用力一甩,段炼从鞋子里甩出一枚深紫的蒺藜。 尖刺上闪烁着墨绿的光芒,还沾染着几滴他的鲜血。 再看脚趾,淌出来的鲜血,也变成墨绿。 段炼瞪大眼睛,想要拨打电话求助。 却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旋转,空气又在瞬间干,他连拿电话的力气都没有。 段炼朝房门扑去。 扑出两步,又硬生生刹车,跌跌撞撞地转向窗户。 但只走出两步,他就被什么东西绊倒,狠狠摔在地上。 这一跤摔得十分厉害,将他最后的力量都砸得七零八落,只能急促息,沦为砧板上的鱼。 段炼艰难低头,发现自己的脚和柜脚之间,正对着窗户的方向,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栓了一近乎透明的强化蛛丝。 就在自己睡着的时候,有人神不知鬼不觉潜入进来,在自己的战靴里了淬毒的铁蒺藜,又在自己脚栓了绊马索,空气中应该也释放了麻醉气体,说不定连门把手和窗户把手上,都细细粘上了怪兽的倒刺,当然也是淬过毒的。 而对方完成这一切的时候,自己就在上,沉浸在噩梦之中。 段炼骨悚然。 比昨天面对幽灵豹般疯狂的驭兽师巫舞,此刻的他愈发恐惧。 同样是怪物级别的对手,今天这头怪物,无疑更能摧毁他的心灵防线。 这时候,一枚薄如蝉翼的解剖刀片,轻轻落到了他的脖子上。 “段炼同学,我赢了。” 黑暗中,一条幽灵缓缓钻了出来,眼里闪耀着戏谑的光芒,俯身到他耳边,微笑着说。 段炼的每一个皮疙瘩都在尖叫。 “这,这算什么!”他用恼羞成怒,来掩饰自己的恐惧。 “如果你是指时间和地点的话,请好好想想早上李老师和我说的话,首先,比赛规则由被挑战者制订,然后,我并没有规定场地大小和时间长短,只说双方都要竭尽全力,将对方彻底击倒,所以,这是一场无限制,不倒不休的对决,而我,也只喜这样的对决。” 孟超淡淡道,“如果你是指下毒或者陷阱的话,我记得,武道系的惯例是,没有特别说明,任何武器和手段都可以使用,刀剑,匕首,加厚钢板,内藏利刃的战靴,甚至械,都可以——既然人家斗和机铠武者,可以将武道、炮和机械结合到一起,我凭本事下毒,有什么不可以?” “你……” 段炼喉咙里发出“嘶嘶”声,竭尽全力道,“这算什么‘极限的奥义’!” “这就是极限的奥义。” 孟超平静地说,“你已经知道其余几名挑战者的下场了吧,如果不是将1024条支脉全线贯通,五锐至极,对每一缕肌纤维和神经末梢都能随心所地掌控,能在极小空间内做出致命的动作,连我怎么可能在四到六人呼呼大睡的寝室里,悄无声息解决其中一人?又怎么可能在短短数秒内,将两名同学拖到灌木丛里,却不被人发现,也不让他们发出半点声音?更怎么可能,当一名超凡者在里面洗澡时,我却能爬上九层楼,钻进狭小的气窗,在他没反应过来之前,就把他勒晕?” 段炼无言以对。 却仍旧梗着脖子,脸桀骜不驯。 “战争已经变了。” 孟超心平气和地说,“过去的战争,我们占据主场优势,随时能休息和得到补给,可以在凶悍火力的支援下,肆无忌惮释放声光电效果绚烂的必杀技,不说攻击效果,光是提升士气,都非常值得浪费一些宝贵的灵力。 “但未来的战争,我们极有可能孤军远征,深入雾之后的怪兽世界,甚至面对比怪兽更可怕的存在。 “如果只会傻乎乎站桩输出的话,武者和大炮坦克又有什么区别,制造一辆坦克装甲车辆的成本,可比培养一名高阶武者低得多了。 “潜伏,渗透,侦察,刺杀,测绘,制造混……这些坦克、火炮甚至核武器都做不到的事情,才是武者存在的价值。 “而在雾深处,真正的战场上,没有规则,没有裁判,没有边界,没有结束时间,敌人不会管你是否在睡觉、洗澡、吃饭还是排,你被敌人用卑鄙无的手段杀死之后,也没地方去找老师申诉,死亡,是唯一的裁决。 “这样的战争必然更加注重细节,即便掌握超级必杀技的强者,稍有不慎,也有可能被敌人用出乎意料的方式死,而主修1024条支脉的极限,才是最适合这种战场的。 “这,就是我想告诉诸位挑战者的道理。 “段炼同学,我知道开学时大家有些误会,但请你相信,我真的没有恶意,你没能选到金牌导师,我也很遗憾,作为补偿,不如个朋友,我教你极限?” 孟超脸诚恳,推心置腹。 “呸!” 段炼仍旧趴在地上,周身麻痹,渐渐觉不到手脚的存在,他气得发狂,怎么听得出孟超的好意,“做梦!和你的极限一起见鬼去吧!我不服!孟超,告诉你,咱俩的事还没完呢!” “真麻烦。” 孟超挠头,颇为苦恼的样子,凑过来,轻声道,“那就没办法了。” “唰!” 指间的解剖刀片化作闪电,在段炼的颈动脉上狠狠一划。 段炼脖子一疼,就看到一道血箭而出,如天女散花,将半个房间染红! 第152章 化干戈为玉帛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冰冷的痛楚从咽喉瞬间扩散全身。 就像跌落冰窟,堕入死亡的深渊! 他仍旧维持着被蜘蛛丝绊倒,向前趴着的姿势,因为肌松弛,四肢瘫痪的缘故,也看不清自己究竟了多少血,摸不到脖子上的伤口究竟有多么恐怖。 只看到一滩粘稠的血迹从脖子附近不断扩大,很快就沾染到了嘴角和鼻孔。 前亦是一片濡,空气中充斥着刺鼻的血腥味。 “他,他疯了!” 段炼的大脑一片空白,又在空白中炸开无数纷的念头,恐惧、困惑、悔恨,他一万个想不通,“这个疯子!恶魔!怪物!为什么?” 他哭无泪,追悔莫及,在心里疯狂自己耳光,后悔自己为何不取新生测试的教训,还要招惹孟超这样的怪物。 可是,谁又能料到,这怪物会疯狂到这种程度啊! “知道你为什么非死不可吗?” 孟超将鲜血淋漓的右手伸到他面前,在地板上擦了擦,擦出一条长长的血痕,声音却无比平静,像是完成了一件习以为常的小事,“倒不是新生测试时的恩怨,那件事我真没放在心上,就算你真的了我,也没关系,你看,我也喜用这些……更多依靠智慧,而不是蛮力的战术。 “不过,你这家伙看着大的个子,心却太狭隘了,很会记仇啊! “新生测试都过去快两个月了,你还耿耿于怀,充敌意,到处放话要教训我,还有很多关于我‘缺乏斗志,后劲不足,马上要从武道系滚蛋’的谣言,也都是从你这里放出去的吧? “我打听了一下,原来你在高中就是这德,很多同学和你闹了矛盾,都被你折腾得不轻。 “偏偏你家里又有些权势,能纵容你的胡作非为,我这种寒门子弟,实在惹不起啊!” 他的声音听起来,一半头疼,一半委屈。 钻到段炼耳朵里,却比恶魔的低语更恐怖。 “原本,时间或许有机会慢慢冲淡我们的矛盾,我也不至于出此下策。” 孟超继续在他耳边冰冷道,“可是,我们马上要一起出征了,雾深处,危机四伏,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每一秒钟都要打起十二万分神,我不想前面提防怪兽,后面还要提防你。 “如果你的神经突然错,想在战场上朝我背后开,我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别说不可能,人类的想法比怪兽的恶意更加诡谲叵测,你又能想到我会突然割喉? “我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只能以最大的恶意来推测你的行动,不好意思啦!” 段炼眼里布血丝,眼前一片摇晃的猩红。 他很想说:“就因为这个?就因为这个!” 可是,除了“咯咯”之声,他的喉咙里,再发不出第二种声音。 “还有极限,因为某种理由,我是非要快速推广极限不可的,我需要得到同学们的支持,至少,你们不能——而你是很容易,也有足够动机给我的。” 孟超像是从他的表情,读出了他的心思,“这两个理由加起来,足够了,我的时间紧迫,要做的事情很多,没工夫陪你玩小孩子怄气的游戏,刚才给过你朋友的机会,你不珍惜,非要当我的敌人,那就是这样了。 “至于杀死你的后果,麻烦当然有,但如果我能心布置现场,制造出我们烈打斗,我处在下风,惊慌失措将你误杀的假象,未必没有逍遥法外的机会吧? “当然,是我主动潜入你的宿舍,这一点对我非常不利,而你的家族也绝不可能停止对我的报复,麻烦的事情还有一大堆。 “那又如何呢,无论学校的惩罚,法律的制裁还是你家族的报复,都是以后的事情,至少这一秒钟,我站着,你趴着,我活着,享受自由呼的快意,你却要死了,只能在自己的血泊中窒息,这场‘比赛’,终究是我赢了,对吧?” 段炼的嘴角和眼角一起搐,脑海中反复回着一个词:“疯子,疯子,疯子,疯子!” “最后,给你一个善意的提醒。” 孟超的血手,在他脸上轻轻拍了拍,“下辈子,当我这样的人伸出手来,笑着对你说‘个朋友’的时候,你最好牢牢握住。” 说完这句话,血手从段炼眼前慢慢移开,孟超退入黑暗中,气息消失了。 “别,别走!” 段炼瞪大眼睛,发出无声的喊叫。 他想拼命挣扎,又怕挣扎会撕裂伤口,令血速度更快。 只能眼睁睁看着鲜血在黑暗中不断蔓延,冰冷的眼泪夺眶而出,速比鲜血更快。 “救救我,孟超,我错了,放过我,我再不敢招惹你了!” 他很想这样喊叫,却仍旧发不出声音,咽喉被巨大的痛苦堵,只是从“咯咯”变成了“嘶嘶”声。 这究竟是鲜血从颈动脉中狂飙而出,还是气管被割断,生命从腔中逃逸出来的声音? 段炼不敢想下去。 只觉得眼前越来越黑,意识渐渐模糊,喉咙的痛楚也变得迟钝,仿佛名为“死亡”的巨兽,正在一寸寸将他噬。 段炼就这样被噬了三分钟,五分钟,十分钟。 他的眼神渐渐从绝望变成了惑。 “为什么……了这么多的血,我还没死?” “甚至,手脚还恢复了一些力气?”dXsZXEd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