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离开高府,之后便不关你的事。高将军不要白费功夫了。” 高行修盯着他云淡风轻的一张脸。 慢慢地,他郁的脸似乎也对他所染,他也笑了笑,平静道,“好啊。那你就且等着,看看她到底……逃不逃的出去。” 李怀玉喝茶的动作停顿了。 “私通官眷,伪造文楪,这笔帐我先记着,之后再跟你算。”高行修冷冷看他,拂袖走了。两个人都带着莫名的势在必得,而这一切都要取决于苏婵。 。 夜里苏婵缩在客栈里不敢入睡。周围住了几个酒鬼,大半夜砰砰地敲门,嘴里说着低俗的话,虽然隔着一道门,苏婵仿佛都能闻得到那令人窒息的酒气。 高行修有的时候也会骂人,仅仅在笫之间。苏婵以为他偶尔蹦出来的话就已经十分不堪入耳,现在听隔壁的几个男人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他们肆意评判着上的那点事,还时不时爆发出一阵大笑,客栈隔音极差,他们说的话全部清晰地传进苏婵的耳朵里,织的声音简直让她心惊跳。 苏婵吓得本就不敢合眼,紧紧抓着手里的匕首,怀里的匕首是她唯一的依仗,像是给了她什么勇气似的,她紧紧抓着不松手。 突然间一道伶俐的小黑影窜了过去,苏婵吓得差点就叫出声。 是耗子。 她努力地控制着不让自己叫出声,以免被隔壁的男人们听了去,心砰砰狂跳。 以前在西里的时候,她最怕这等小东西,说来也怪,她其他的东西都不怕,就是怕这个。曾经有一次和高行修在苏家的时候,夜里她被吓的大叫,他躺在一边,浑身上下懒洋洋的,似乎还笑话了她几句。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她发现耗子直倒在了地上,身上多了一个石子,又惹得她大叫。 苏婵愣了一下。 在这个时候,她竟然又想到了他。 明明已经远离他,为什么这种细枝末节的琐碎事,她以前都不曾注意,而现在却蹦豆子一般一股脑的都出来了。 可是那又怎么样……她既然出去,就不会再回去了。 她闭了闭眼,将这个人从脑子里驱出去。 他现在在做什么,是开始召集高府的下人寻找她,还是不闻不问。她觉得后者的可能大一些,毕竟对他而言,她只是个妾,一个无关紧要的妾,就算丢了,又有什么关系,他转头就会忘记。 她曾经也是一心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女郎。可她如今什么都没有了。她没了阿爹,高行修把她做妾。 也许阿爹还在,她会无悲无喜地过着这样的生活一直到死,可是如今她已经没有了坚持下去的理由。 她并不在乎这些虚无的名分和宠,可是如今,她竟然开始念念不忘李怀玉对他的告诫。 还有卢明镇今对她所说的话。 “……阿婵,卢家的人都是有傲骨的,她们不会给人做小伏低。你娘是。你是她的骨,相信你亦是。” “……我不是来害你的,阿婵。我是你的亲人。” “……苏大走了,你的亲人不是高行修,也永远不会是他……而是我。” 卢明镇缓缓道,“记住我今说的话,你永远也不要忘了。” 她想着卢明镇,想着阿娘,她到难过、羞。 她不知道阿娘当初带着她,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义无反顾地离开的卢明镇,可是如今的自己,逃出生天的时刻,竟然还在忍不住想那高行修…… 她蜷缩在狭小的房间里,周围全是未知的黑暗,她的眼睛久久看着那烛光的亮。她好像渐渐明白了……阿娘当时离开京城的决心。 。 苏婵在战战兢兢的一夜里半梦半醒,等到天一亮,她眼眶深陷,状态憔悴的很,但她不敢耽搁,立刻便要离店快些出发。 店小二看着她那灰扑扑的模样,昨的嫌弃更上一层楼,语气也更为不善起来,“今怕是走不了了,京城里说是逃出了个大官家的姬妾,正在城的找呢,这不又找到咱们这穷乡僻壤来了。” 苏婵心里咯噔了一下,“可是哪家的姬妾?” “这咱就不知道了。不过听着说是什么…将军府。” 苏婵脸都变了,还未听完小二的话,她便撂下告辞匆匆离开了店。 苏婵为了掩人耳目,只能放弃掉了马,她准备乘船去往南衡,那里是一处比京城更北的地方,高行修料定她会南下去西里,她只能先去南衡躲一阵子再说。 她离开客栈,不久便有一个黑脸男人进了客栈。店小二坐在柜台一抬头,便看见一个黑脸青年正面不善地盯着他看。 “……这位客官?” “最近客栈里有没有出现什么可疑的人?尤其是女人。” 店小二有些害怕,便将这几天的住客一五一十全部说了,他没将苏婵放在心上,所以也没细说。 杜齐蹙眉听了一会,没有听到自己想要听的,抬脚便要离开。 突然间他看向了马厩,盯了一会,又折了回来,问小二,“那是谁的马?” 小二一看乐了,唉嘿!白捡一匹马!“哎?刚刚那个女人走的急,怎么连自己的马都忘了,这可真是……” “什么女人?什么样子?”杜齐追问。 “黑乎乎的,穿的破衣烂衫的,不过瘦的,唔,身材好像也不错……”店小二看着杜齐不善的脸,有些住了嘴,又加一句,“她刚刚走不久呢……” 作者有话说: 谢在2023-06-01 23:29:00~2023-06-03 23:58: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的小天使哦~ 谢灌溉营养的小天使:树苗 10瓶;o.b 6瓶; 非常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 第 63 章 ◎你也被人追?◎ 苏婵没有想到高行修的速度这么快。她刚出京城第一天, 他就这么快找到了这里。 她如今只能急急忙忙快点走,片刻也不敢耽误,她不敢确定再晚一天,会不会就被他所找到。 苏婵如今不敢再明目张胆地骑马, 索把马弃了, 改从水路走, 只是她晚了一步, 她前脚刚到码头, 水陆两路都已经被封锁了。 她咬咬牙,只能选择原路返回。 出是出不去了,为今之计只能待在这里按兵不动, 只要她藏得住,等风声过去自然就能逃出升天……但愿,但愿他不会找到她。 高行修派杜齐京城外找苏婵。一天的时间, 他确信她本就跑不远, 他有条不紊地吩咐好了下人, 自己则在高府里等消息。 他信心,过不了多久,苏婵一定会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他脑子里已经想好了一百种等她回来之后如何惩罚她的点子, 他恶狠狠地想着,到时候就算她痛哭涕求他,他也绝不会对她心慈手软。 不听话的反骨,就该好好长一长教训,教她永远不会再生出逃跑的心思。 可是当天夜里,苏婵并没有如他所想一般出现。他一人枯坐在上, 几乎是一夜未合眼。 高行修在一夜里渐渐确定了一件事:苏婵背叛了他, 而且这种背叛绝不是一时兴起, 她是有计划有预谋地策划了这一切,否则她不会藏得这样好,到现在都没有让人找到。 他以为是苏大的死让她生了逃离的心,或许是他想错了,在更早以前,在苏大还在世的时候,她就早就和李怀玉串通好了这一切。 原来她这阵子所有的乖巧和顺从都是装的。 被背叛的怒火是如此的强烈,高行修简直要被气的两眼发黑,生平第一次,他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对待过。他沉沉闭上眼,死死抑住内心那快要薄出的怒火。 可是他又忍不住担心,她一个弱女子独身在外,还不知道会有多少险恶在等着她。看来她宁愿遭受这样的危险,也要离他而去。这么一想,怒火和担忧两相裹挟,他只觉得中像是一团火在幽幽地烧着,已经快要控制不住。 高行修忍无可忍,从上起身。 他决定了,无论苏婵是死是活,他都要亲手逮她回来。 高行修缓缓整理着箭袖,脸沉的要拧出水来。 这么多年,还没有人能从他手中放走,她也不会是个例外。他会让她明白,她想要的自由和希望,是多么的不堪一击。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她那一张绝望又美丽的脸了。 . “你这黑心店,穷乡僻壤的鬼地方,比我江都差了十万八千里,竟敢要价二两银子,你怎么不直接去抢,是不是看我们外地人好欺负!” 仆从不明白他和少东家还没到京城,怎么这里一间平平无奇的客栈都敢要这么多钱,这不是摆明了讹人嘛。他叉着跟掌柜的舌战开始理论,掌柜也毫不示弱,两人吵得你来我往,唾沫星子横飞。 林丛坐在一边支着下巴,看自己的仆从同客栈老板两人吵的脸红脖子。双方棋逢对手,竟是一时半会也分不出胜负,他饶有兴趣看了半天,看的都有些乏味了。 他伸出手,懒洋洋打了个哈欠。这时一个女人轻飘飘进了店。 林丛一睁开眼看到来人,差点吓了一跳。 那女人一句话也不说,就像是游魂一样飘了进来。她戴了个帷帽,全身上下灰扑扑的,这很快让林丛打消了想要一窥究竟的兴趣。 “要一间房。”苏婵把钱放在柜台上,其余什么也没多说。 掌柜正跟仆从吵得不亦可乎,闻言指了指苏婵,又指着他的鼻子道,“你看看你看看,一个妇人都比你大度!为了一点蝇头小利,你在这里跟我锱铢必较半天,亏你还说自己是进京的有钱人!” 林丛放下了手,有些听不下去了。 他林氏富甲一方,说一句挥金如土也不过分,在江都他林丛也是富贵乡里的翘楚,要不是一路上把钱都霍霍完了,谁愿意住在这鬼地方,省这两个铜板子。 算了。英雄气短,想那盖世英雄项羽也被四面楚歌过,大丈夫能屈能伸,他跟这没眼见的计较这么多干什么。 仆从不服气,“我家少东家是谁?千金坊听说过没有?我家可是……” 林丛连忙咳了咳。 仆从谨记少东家的教诲,连忙说,“算了,少东家说了财不外,我跟你说这么多干嘛。” 林丛:“……” 他对仆从施了一记眼刀,然后便看见刚才那个女人朝他看了一眼。 林丛愣了一下。 虽说那女子脸上黑漆漆的,容实在堪忧,但那一双眼睛倒是如同剪剪秋水,往你轻飘飘看上一眼,仿佛能看到你的心里去。 很快她便转过身,跟着小二上楼去了。 林丛望着苏婵离去的背影,有些若有所思。 回过头,侍从还在和掌柜继续吵着,一幅誓要争个高下的架势。 他按了按眉心,莫名觉得有些烦躁,“行了行了,阿七,把钱给他,我们上楼。” 阿七立刻停下,像是一下子被人按下了闭嘴的开关,他放下银子,恶狠狠瞪了掌柜的一眼,颠颠跟着林丛上了楼,“少东家,小的差一点就杀价了,您怎么不让我再说一会?” “行了。我好不容易从江都跑出来,还是低调一些好。反正明天就到了,先在这里忍一晚上吧。”dXsZXeD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