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黎惜竹不看这些,她注意到裴柯打理整齐的头发,修剪得干净圆润的指甲,光洁利落的下巴,尽管穿着廉价的衣裳,可是袖口领口依然白净,没有任何污渍,看得出主人平时很干净。 黎惜竹很意。 等到陈秘书端了热水上来,黎惜竹让她回去休息后,她才又说:“突然找你来谈话,也实在有些唐突。” “没办法,我真的很忙,希望你不介意。” 裴柯手中捧着水杯,默默摇头。 尽管同样都是姐姐的身份,可是裴兰和黎惜竹完全不一样。 裴兰出身贫穷,还是孤儿,她习惯忍耐顺从,有时面对外人甚至说话都不敢大声。跟她聊天几乎不需要任何力,因为她不会给任何人造成困扰。 但是黎惜竹不一样。她不仅更年长,而且还是黎氏真正意义上的掌权者,常年管理着手下近两千的员工,是一个庞大王国里说一不二的王者。 哪怕她笑眯眯的不说话,裴柯也能觉到周身一股无形的力。 与其说他面对的是桐桐的姐姐,不如说是“黎总”。 “你很紧张吗?”黎惜竹似乎看出他的想法,忍不住开了个玩笑:“我看上去很可怕?” 裴柯张了张口,最终选择实话实说:“是有点紧张。” “也许我把地点选错了。”黎惜竹叹气,“如果是在家里,你可能会好点。” 她说着稍稍舒展了下手臂,姿态也慢慢放松下来:“我找你来可不是为了要吓唬震慑你,你要是太紧张对我留下影,回头桐桐知道了,说不定又要跟我大闹一场。” 听她提起桐桐,裴柯眼里不经意出一丝温柔。 桐桐是他和黎惜竹之间唯一的共同话题,也是因为他,他才能坐到这里,和只能在电视里看到的黎总说话。 “他要是也能像听你的话一样,也那么听我的就好了。”黎惜竹慨着,似乎在同他抱怨,“我从小把他宠到大,还没见过他对谁这么百依百顺的。” 裴柯不知怎么接话,犹豫了一会儿,说:“桐桐他……其实很在乎你。” “他敢不在乎我。”黎惜竹笑道,“这小子就仗着家里人宠,无法无天到处惹事,也就是跟你在一起后忽然长大了不少,都知道疼人了。” 说话间,她前的银竹针在光下闪了闪,裴柯也注意到了。 黎惜竹接着又说:“所以,我很谢谢你。” 裴柯不解。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黎惜竹淡淡的说,“桐桐能在短时间内成长这么多,必然是因为他的身边出现了这样的人。” “换句话说,你一定也是个具有许多美好品德的人,所以才会引并改变桐桐。” 黎惜竹毫不掩饰的称赞让裴柯不红了脸。他其实从不觉得自己哪里好,可是桐桐和黎惜竹却都这么直白的夸奖,让不习惯被人当面夸奖的裴柯有些手足无措。 见他原本镇定的表象下终于出符合他年纪的情绪,黎惜竹笑弯了一双好看的眉眼:“果然和桐桐一样,还是孩子呢。” 也许是因为黎惜竹刻意的在缓和气氛,又或者她毕竟是桐桐姐姐,姐弟在某些方面总是相像的,因此裴柯在短暂谈的十分钟后,终于慢慢跟着放松下来,没有刚来时的戒备紧张了。 黎惜竹眼看气氛终于软和,慢慢地开始引入正题。 “我听说,你是自己辍学出来打工的,去年高考有六百多?” 裴柯点头:“是。” “真可惜啊。”黎惜竹发出一声叹息,“要是桐桐考这么高,我得连夜去山上拜庙烧香。” 裴柯不甚赞同,沉声道:“桐桐很聪明,分数对他来说不是难事。” 这是自裴柯进来后说的第一个长句子,而且十分严肃认真,好像并不认可黎惜竹的看法。 黎惜竹一愣,接着似笑非笑的道:“听起来,你对他信心。” “对。”裴柯直面黎惜竹,无比笃定:“桐桐将来会考得比我更好” 在裴柯心里,桐桐才是世上最美好的存在,只有他不想做的事,没有做不到的事。 “你呀,对他怎么比我还骄纵。”黎惜竹嘴上这么说,可是明显看起来更高兴了,毕竟谁不喜听别人夸自家小孩。 聊完黎耀桐那点可怜的分数,黎惜竹把话题又转移到裴柯的身上:“你考这么高的分数,现在却只能干苦力,就没想过以后的出路吗?” 裴柯当然想过。和黎耀桐在一起后,他每天都在想。 “我打算边工作,边自学考个本科文凭。”他缓缓回道。 黎惜竹点头:“有上进心,不错。” “但是,就算你有本科文凭也不算什么。”她微微摊手,“现在的大学生太多太多了,就算是名牌大学毕业的研究生,也不见得能轻易找到一份好工作。” 裴柯知道,“可是没有那张文凭,我只能永远在底层。” 他需要文凭去当敲门砖,而不是拿它当通天梯。 路是要一步一步靠自己拼出来的,其他任何东西都只是锦上花。 黎惜竹看得出他眼里的决心和坚韧,以及如萌芽搬初头角的属于少年人的野心,在心中意的点头。 怪不得周景和几次三番和自己推荐他,看来他是有眼光的。dXszXEd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