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柯点头, 出了医院后站路边招手打了辆出租车。他的胳膊受伤了七针不好挤公, 只能奢侈一回坐出租走,黎耀桐抢先付了钱, 一路小心照顾着,生怕裴柯再磕着碰着, 比他自己受伤都小心。 “没事。”裴柯看他那小心翼翼的模样,轻声说:“不疼。” 黎耀桐鼓了鼓腮帮子, 一个字都不信:“骗人。刚才我都看了,那个护士姐姐给你伤口的针有那——么长,怎么可能不疼?” 他也是真的佩服裴柯,在没有麻药的情况下硬生生忍着完伤口, 居然真的一声没吭, 比故事里的关云长都要厉害! “只是看着吓人而已。”裴柯无奈一笑, 摸了摸他的头:“你还困不困?” 回去还要十几分钟,黎耀桐一夜守在手术室外, 中间只断断续续趴在他身边睡了不到两小时,裴柯担心他撑不撑得住。 黎耀桐是有些困,从老王出事后到现在, 紧绷的神经彻底缓和下来,剩下的就只有无尽的疲倦,很想倒头睡一觉。但他还是撑着, 想再陪陪裴柯。 因为他受伤,今晚的电影肯定是看不成了, 准备好的表白计划也被打,黎耀桐有些遗憾,但和裴柯的伤比起来,这些都不算什么。 回到宿舍,室友们刚下完早工回来,全都围过来问老王的情况。在得知他的命保住了以后,大家都长舒一口气。老张很是自责,认为如果当时他再多劝劝,说不定就没这事了。 “以后不能干体力活挣钱,他和他闺女怎么生活?”李大哥跟着发愁,“他家可没别的收入了。” 黎耀桐道:“不是说有赔偿款吗?” “那要看老板有没量良心了。”老张叹气,“我听说别的工地也有出事掉半条命的人,老板最后就赔了二十万。但是人家后续治疗费就要十多万,还有一家子要养活,二十万哪里够?” 大家陷入了沉默之中,一边为老王不听劝为了两百块差点葬送命,一边又为他以后的生活犯愁。才五十岁就失去劳动力,手里还有个马上上大学的女儿,子可怎么过。 裴柯拍了拍他的头,示意他上休息,黎耀桐困得要命,也来不及想那么多,甚至顾不上洗漱,趴在枕头上沉沉睡去。裴柯替他把鞋袜掉,又出门打了水进来,用巾仔仔细细替他洗了脸,又把脖子手腕脚脖子都擦了一遍,最后才用毯子盖盖好,拉上帘,让他的桐桐能好好睡一觉。 他知道昨晚的事把黎耀桐吓得不轻,在手术室外头他靠着自己的时候身上一直在颤抖。他虽不至于害怕,心里却也至今没有平息情绪。老王实在是个好人,他对谁都很和善,也曾多次帮过裴柯,可是这么好的人却出这样的事,裴柯当然难过。 老王出事后,工地上的常一切照旧,赵长山不在,可是他们还是该上工上工,也没人偷懒耍滑。毕竟他们跟着赵长山也不是一两年了,彼此十分信任,因此无论他在不在,大家都会把手头的事做好,只是每天都会视频过去问问老王的情况。 老王家里没人,他出事后也瞒着他闺女,照顾的活就落到了赵长山手里,他一时半会走不开,把工地上的事暂时给老张主管,让他有急事去找几个经理,小事就自己做主。 黎耀桐也是在这个时候体会到了团体的力量,他才来一个多月,却好像已经是里面不可或缺的一员,老张甚至还开了几次小会,带头捐款,其他室友也纷纷自愿尽自己所能捐了些,包括裴柯。 黎耀桐也想捐,可是大家都不让。 “你捐啥?”老张笑呵呵的,“咱这里就你最小,工资还最低,有事儿不用你上,咱哥几个就行!” 黎耀桐很是不:“为什么啊?我也有钱!” “知道你有钱。”李大哥就没把他的话放心上,敷衍了两句。 虽然大家护他人,可是黎耀桐还是不开心,总有种被大家过度保护,没有当成大人的挫败。 “我替你的一起捐了。”裴柯安他。 黎耀桐摇头:“那不一样!” 大家都不带他,他自己想办法偷偷捐! 哼! 他们在食堂边吃边说话,老张嗓门大,平时说话声就大,即使是食堂这样本就人声嘈杂的地方老远也能听见他的声音。以前有赵长山在,别的工人就算有意见也不好当面说,可是现在他不在家,那些往常就看他们不顺眼的工人可不就开始找事了。 “喂,那边的光头,你能不能小声点!?” 老张停嘴,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隔壁另一张桌上坐着几个光膀子的男人,坐没坐相吃没吃相,其中一个看着像是头头的胖子手里还夹着烟,脸凶相,刚才警告的话就是他说的。 “这不老周吗?”老张龇牙一笑,看起来似乎并没有生气,“不好意思啊,兄弟刚才说话声太大,下次注意。” 赵长山不在家,他不想惹事,想着退一步息事宁人,何况这个死胖子前些年坐过牢,在工地上拉帮结伙的搞小团体,赵长山就多次吩咐过遇到他能避就避,因为那胖子嚣张也有点原因,他小舅子是这儿的项目经理,不然谁家正经单位要个坐过牢的前杀人犯。 可惜胖子就是想找事,他早看赵长山不顺眼,虽然被小舅子三番两次提醒别惹事,可是好容易逮到个机会,他当然想出口气。dxSZXeDU.COM |